《归林》易盐

45、第 45 章

　　寒假总共就十来天，吃吃喝喝走走亲戚很快就过完了。

　　到了下半学期，三月份考了学业水平测试，理科班彻底丢掉了史地生，专心投入数理化。学习任务也逐渐加重，整个年级的气氛都严肃不少，课间都没多少人在班里大声嚷嚷了。大家不是在补觉就是在学习。
　　年级主任时不时还要给他们上发条，站在讲台上激情地宣传一些“学习改变命运”，“今天背书，明天数钱”之类的思想。

　　高二下半学期期中考试，季青林到了第十名。
　　岳凡他们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对着成绩单研究了半天，眼神惊恐地盯着季青林，“假的吧？！你为什么升的这么快？”
　　季青林优雅地装逼，“天赋。”

　　别人不知道，宋鹤是清楚的，季青林每晚学到一两点，宋鹤看他那认真劲，都不敢打扰，自己在网上买了个桌子放在了客厅，卧室门一关，谁也影响不着谁。
　　而且吧，宋鹤发现，季青林之前虽然不学，但是他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没门科的笔记从高一开始就没落下，虽然乱的一批，但是记得很完整，整理整理就很好用了。

　　六月，学校在操场给高三举行了考前送别仪式，老师们一个个都穿着学校发的红色短袖，领着高三生跑完了最后一次操。
　　校长在主席台语重心长地嘱咐这些即将上考场的孩子，闷热的午后，别离的不舍，即将解放的激动，面对未来的不安交织在一起，这是他们对这个夏天最后的记忆。

　　高三走了之后，高二搬进了高三的楼。单面楼变为双面楼，没了宽敞的走廊和明亮的窗，高三这边的楼昏暗封闭，墙上只开了几扇小小的窗户，教室整日开着灯。没了利落的穿堂风，教室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几天，有工人进了教学楼，说学校安排给装空调，一群在酷暑中煎熬的人振臂欢呼，心里同情着才离校的前辈们。

　　班长给每个人都发了便利贴，让写下自己现在的目标大学。
　　比起刚进校的不知天高地厚，大家现在对自己水平到了哪个程度心里都有了点逼数，写的目标也比较符合实际。
　　“我觉得我就隔壁省的理工大吧，起码是个211，”岳凡写完，又凑过来看宋鹤的，“你写了哪里？”
　　宋鹤就写了北京两字，上哪个学校，他没想法。北京的211里有几所他能上的，到时候看具体成绩再说。
　　宋鹤戳戳季青林，“你写了哪里？”
　　季青林把便利贴递给他看，“随便写的。”

　　清华。
　　宋鹤和季青林对视了一会儿，“你认真的？”
　　季青林从他手上抽走便利贴，“随便写的，考不考上还不一定。”

　　清北他们学校每年也能考七.八个，那就意味着，季青林必须考到全级前十。
　　“你考上了的话，我就去知乎答题，”宋鹤殷勤地抡着拳头给季青林捶背，“就那个，有一个上清华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体验。”
　　“懂了，”季青林一脸严肃地点头，“我会拼尽全力给你争取这个装逼的机会。”

　　七月期末考试，季青林到了班里第三，全级第十三。
　　宋鹤非常艰难地挤进了全班前二十。

　　烟雾缭绕的办公室，刘富贵拎着成绩单激动地在原地转圈，想拍季青林的肩膀，举起手发现有点困难，干脆就改为了拍背，“你小子！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匹黑马！”
　　季青林被烟味熏着，一张嘴就想咳嗽，他干脆沉默，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

　　隔壁班的几个班主任也凑过来看，刘富贵非常骄傲地给他们展示了从高二全年季青林的成绩，惹得那几位班主任十分眼红，“同学，你是钻研出了什么学习技巧还是……”
　　要是发现了什么高效学习的方法，那他们就要把人拉去自己班里让做做演讲传授一下经验。

　　季青林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没什么技巧，就努力学。”
　　那几位老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点失望，但还是颇为赞赏地看着季青林，“好一个努力学习！要是学生都像你这么自觉向上，那我们还用发什么愁。”

　　“青林，老师也不是给你压力，”刘富贵收起自己的激动和得瑟，回到了一个正常班主任的状态，“如果可以的话，老师希望你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高考结束，累是肯定的，但是回报也是很大的，有的孩子也很努力，但是成绩到了一个程度就没法向上走了，那是够到了自己的天花板，没办法了。你自己觉得，现在的程度，到了自己的天花板了吗？”
　　到了吗？
　　季青林可以马上给出答案，没有。那些他完全不会的题型还没着手练习，该背的知识点还不是记得滚瓜烂熟，该拿到的一些分他还是丢了。剩下一年时间，他还可以做很多，他的可能性远不止此。

　　暑假只有一星期，各科老师还发了很多卷子。
　　宋鹤和季青林在家闭关了七天，吃完早饭就写卷子，吃完午饭继续写卷子，吃完晚饭背知识点，背到深夜吃顿夜宵上床睡觉，规律到令人发指。
　　过完暑假，宋鹤上秤一称，瘦了五斤。
　　“你过来，”宋鹤喊季青林，“你过来称称。”
　　季青林过来，顺手握了把宋鹤的腰，肯定地说：“瘦了。”
　　他站上秤，宋鹤看着那数字，想起上次称的结果，忍不住皱眉，“掉了七斤，你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季青林从秤上下来，凑过去吻宋鹤，手从短袖下摆探进去摸着后背，“天热了，可能胃口不是很好，以后多吃点就回来了。”
　　宋鹤脑子晕晕乎乎的被他推着向前走，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压在了床上。
　　“停停停，”宋鹤偏头躲开季青林，胳膊肘撑在床上，屈起膝盖轻轻顶了下季青林，说话的声音有点喘，“你干什么呢？”
　　季青林低着头一心一意拽人裤子，“放心，不上你。”
　　“你他妈，”宋鹤慌乱地提着裤子不让人得逞，急急地朝后退了一点，“鬼话连篇，裤子都要给我脱了你还让我放心？”
　　季青林无辜地看着他，“没骗你，看你最近火气挺旺的，今早四点是不是自己涨醒了？”
　　宋鹤一下子从头红到脚，“你偷窥我？！”
　　“哥，咱俩一张床，”季青林无奈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最近没自己弄过？”
　　“……嗯，”宋鹤有点无力，干脆平躺在床上放弃了抵抗，又品味出来这话的弦外之音，有点惊奇，“你自己弄过？我怎么没见过？”
　　“洗澡的时候，”季青林继续扒人裤子，“我们这个年纪，正常。憋着会憋出病，来，配合一下，我伺候伺候你。”
　　宋鹤有点怀疑，“你会吗？”
　　“谁天生会这个你给我说说，”季青林埋下头，摸到宋鹤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技术都是练出来的。”

　　八月返校，他们已经成了正式的高三生。
　　学校里紧锣密鼓安排着各种考试，一轮复习逐渐开始，理化生合并成一张理综卷，考场上的学生答得手忙脚乱。
　　国庆后天气转凉，期中考试如约而至，季青林到了班里第二，终于冲进了年级前十。
　　宋鹤本来以为二十名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没想到跟着季青林没日没夜地学，这次居然到了前十五。

　　岳凡和郝文化看的分外羡慕，心想着也要和他们一起进步，两人一拍即合，回家和自己爸妈软磨硬泡，合租下了宋鹤原来的那间房，在卧室又加了一张床。
　　房间收拾好，当晚，两人一人抬着一张桌子就去敲季青林的房门，在门口喜气洋洋地准备迎接他们的新生活了。

　　客厅地方不够，季青林干脆把茶几搬到了阳台，客厅放了四套桌椅。第一晚岳凡和郝文化面对安静专注的两人还十分不习惯，总是习惯性地想和两人说说闲话，结果刚说了两句就被勒令滚回对面，两人立马打住，全神贯注地当一个只会学习的哑巴。

　　从高中毕业后再回想高中生活，那些勾起人怀念的事情好像总是发生在高一高二，高三像是一团灰蒙蒙的雾，充实也空洞，那段时光除了学习，再没有其它的生活。

　　全市模拟考，全省模拟考一个接一个走过，高考也就来了。
　　普普通通的两天，没有下雨，不是阴天，答卷子的时候宋鹤还是像往常一样偶尔看着窗外，他忽然想起刚转学来的时候，那次考试，季青林就坐在他这个位置，早早地答完题，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撑着下巴看停在窗台上的小鸟。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暑假宋鹤也没回去，整日和季青林张敬一厮混在一起。要么在修车厂旁观修车，要么彻夜在网吧开黑，过得那叫一个纵情肆意毫无规律。

　　查成绩那天，服务器崩的进都进不去。
　　一堆人在网吧心急火燎地不断刷新，季青林先收到了省招办发来的短信，他看完，笑着拍了下宋鹤的肩膀。
　　宋鹤急地在那边抖腿，“靠靠靠紧张死了……”
　　一扭头看到怼到自己眼前的手机屏幕，宋鹤愣了两秒，一嗓子喊了出来：“我！操！”
　　一网吧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以为这孩子和服务器一样崩了。
　　宋鹤情难自禁，已经顾不上脸面了，盯着短信傻笑，“701分我操！哈哈哈哈！”
　　网吧众人：“！”

　　宋鹤嚎完这嗓子，一抬头，周围乌泱泱一片人，虎视眈眈盯着他，“701？谁？701分？你怎么知道的？”
　　“我靠701！牛批！”

　　短信是按照全省排名依次发的，季青林在省里排到前十了，短信自然来得很快。剩下一群苦逼还守在电脑前等着进网站。一点多的时候，宋鹤也收到短信了。
　　宋鹤看完成绩，抱着季青林，轻声说：“谢谢。”

　　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班里办了谢师宴，刘富贵被大家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也没生气，喝得红光满面，又哭又笑，“当老师不怕苦也不怕累，我最怕的是每年这个时候，看着你们往天南海北走，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
　　班里人哭作一团，有人超常发挥，有人还得再来一年，同窗的缘分到此为止，他们被推着向前走，匆匆告别仅此一次的高中时代。

　　九月，一辆高铁沉默地路过稻田和城市，载着满车的学子奔向北京。
　　季青林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来行李箱，摇醒睡得不省人事的宋鹤，“到了。”
　　宋鹤迷迷糊糊睁开眼，脸上还带着被压出来的印子，“北京？”
　　“嗯，北京。”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说一下文中学习相关的。林崽学习成绩上升得快，一是努力，二是智商。我见过补习生第一次高考五百多分第二次七百多分的，我也见过从年级二百名开外冲进年纪前二十的，所以凡事皆可能！
然后关于高考收到招生办短信的，我当时自己没查出来成绩，就收到了短信，我班里的同学很多也都收到了，而且应该就是按照全省排名来的。不过可能是前多少名才有？我也不是很清楚，同省的很多孩子也有没收到短信的。
最后，大家加油学习！以后要是有番外的话，我会单独开一个番外合集。
要高考的孩子们，今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