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撩人》冥公子

8、前奏 血庙（阿垣）

　　姬氏弟子此刻一个个都定在原地了，就连方才那个大勇的弟子都大气不敢出。
　　见他们没什么反应，炎关倒是嗤笑一声，脚底下的火随着他的步伐向姬氏一行人移了去。
　　见状姬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忙是纷纷摆出了阵法，不过光是每个人的表情就能立辨胜负了，打头阵的大师兄水鉴墨放了话：“炎关先生，我们并非有意冲撞你，只是此地出了桩大事，线索指向可能与你有关，我们名门不可能摆着这事不管，但若与先生无关，那我们便向先生赔个不是。”
　　“啧啧，名门，你们名门就爱管些有的没的，这镇上之事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干的？呵，什么名门，不过也是些找不到真相便随意找个人摊事的窝囊废。”
　　“你……”
　　“好了好了，我没心情跟你们浪费时间下去了，嗤，你们这样，看了心烦，你方才说赔不是，怎么个赔法？如何赔？”
　　“先生你先提你的想法，我们尽量满足。”
　　“你们尽量满足？哈哈，到时候我提了只怕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道又要反悔。”
　　“只要是不触犯天地正道伦理纲常，你且先提！”
　　“嗤，那么沉不住气？你竟是今年姬氏的大弟子？哈哈哈哈哈哈，好！我要你们家掌门那把红祟剑！”
　　顿时间，庙堂里安静得呼吸都仿佛受制。
　　“呵！怎么？方才说答应我要求的是你们吧？我这要求可有触犯天地正道？可有触犯伦理纲常？”炎关脚下的恶火霎时浓烈妖艳起来，他脸上瞬间腾起肃杀之色，冷笑一声道，“你在想我为何会知道你们掌门有这样一把剑？我如何知道？哼，我还知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天天跟在本大爷屁股后面捡我遗下的红穗子呢！”
　　庙堂中的气氛安静得可怕，而佛像前的炎关面容愈发冷肃愈发可怖，婴宁虽是恨了他多年，也期待了今天这一刻多年，但这一见，还是有些被其气势所压迫，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冷静下来，需得缓一缓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
　　可哪知，他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
　　炎关一张面颊同传说中全然不同，分明一位白面公子相，但此刻却像活无常现世一般，一身的戾气和气场压得姬氏一片人连反抗都在巨大的恐惧中暂时忘却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都送上门来了，我便也省个事好了却你们多年心愿吧！”炎关眼中闪烁着隐隐红光，手中蕴着什么，可突然庙堂上空方才婴宁放出去唬人的两只鬼魂一下子没禁得住炎关的气势现了形。
　　这一下倒是既救了姬氏一行人又卖了自己。
　　“何人！？”炎关眉头一皱向后退去，手中两道法力直接打向那现形的鬼魂，两只鬼魂一碰这法力立即魂飞魄散了。
　　而趁着这机会，大师兄水鉴墨也立即放了信号弹同时和几名弟子合力画了个缩地成寸阵法，炎关见此怒气更甚，原准备一记大招上去令他们也身死道消，然这一直躲在暗中的人却忽的自己现了身，而且此人身上的气息令自己兴奋不已，故而放了那些姬氏子弟来好好会一会这暗里的高人。
　　婴宁此刻是郁闷到自家祖坟了。
　　怎么这两只鬼魂说跪就跪，果然自己力量还有大部分被封存，仅凭现有的无法完全地控制住，但这也罢了，奈何那几个鬼魂身上还连着自己的乾坤袋，此刻若不现身悄悄断开，那才是亏本儿亏到祖宗十八代去了。
　　无奈之下，婴宁只好逼不得已现身。
　　由于现在自己的道行都被压制，就连易容都没办法。在这些年里，婴宁何尝不曾想过与仇人会面交手的一刻是何等样子的，但如何也不曾想到竟会是今日这般毫无设防明里就现身了。
　　有些不甘，但是咬咬牙也就现身了。
　　但下一瞬，眼前闪过一个藏在记忆里的物事。
　　指骨分明，修长白皙，一双干净的手拦在他眼前。
　　是了，就是之前差点忘掉的，是那双手。
　　那这双手的主人……
　　婴宁抬头向前望去，真的有一个人，没有看不清，也不是梦。
　　这个角度，那个人刚好挡在他面前，也顺便承包了他的视线，是一个比他更稍高大的身影，一袭干净的白衣，微微看到的侧脸和门口映入的火光交杂糅合，脸颊侧的碎发墨染似的轻轻在他耳边颤动。
　　他就是……阿垣？
　　此人出现，将婴宁清清楚楚挡在身后，炎关看到的自然是他。
　　“唷，看来不简单啊。”炎关脚下的火愈发涌动起来，眯缝着眼饶有兴致地向前走来，“阁下身周的鬼气可不是一般人啊。”
　　“可不是。”婴宁此刻看不见这个人的脸，但听语气毫无丝毫波动。
　　“哈哈哈哈！好，你倒有意思得很？果然我没看错，你可比那些正道死板有意思多了！”话音未落，婴宁便觉身边一阵可怕的热浪袭来。
　　炎关连起手式都没有，攻势便已到跟前，婴宁正想乾坤袋内是否有什么可以暂时缓解的，可下一秒便热意全无，再抬起头时却发现身周围的一切火光皆消失殆尽了。
　　婴宁第一想到的自然是身边这个人，可是回过头去，光是看他的背影仍是看不出他同方才有何区别。
　　“如此？哈哈，方才真是失敬失敬，阁下这般手段，敢问师出何门？”炎关倒是也没有太大波动，只是脚下猖獗的火焰消减不少，此刻方才脸上那副不屑浑然不见。
　　身前的人仍是一副镇定自若，手上连武器法器也没有，倒是随手向身后的婴宁处掷了处屏障，随后朝佛像方向走了几步，对炎关的话作充耳不闻道：“阁下怨火侠士的名号如雷贯耳，在下不过无名之辈。”他扬起手抚着佛像下的供台，“在下对阁下其他事却不甚了解，倒是几年前两场屠门大案阁下显眼得很啊。”
　　说到这他顿了顿突然转头向炎关方向看去，此时婴宁终于能看到他的样子。
　　清瘦清瘦的小生样，皮肤挺白的，鼻梁挺拔得倒有些像西域人，眉眼却又干净又细腻得很。
　　炎关听到他说的也有些顿了顿，面颊上浮着的那副似笑非笑瞬间减了不少：“你是……”
　　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扇子，那个清瘦小生面颊上却浮上层笑意一收扇骨：“在下不过对此略有兴趣罢了，早就想一睹这位只身灭双大门派之才究竟何等模样。”
　　“原来如此，那……此遭阁下觉得怨火侠士究竟何等模样？”炎关脸上那副似笑非笑又浮现了。
　　清瘦小生开扇摇了两记，慢慢踱着步子到最初的位置：“若是有缘再见，在下定会更进一步同阁下切磋一二。”
　　还不等炎关作出什么反应，眼前的清瘦小生便凭空消失了。

　　婴宁还处于懵的状态，他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境况时，身边场景就突然变化了一番。
　　这是一间酒楼的雅间，房间很精致，还附带一个内间，空旷的桌边坐着一个人。
　　这个房间，没有记错的话是前日同姬无双张天轶二人休憩时被突然邀入的雅间。
　　而坐着的那个人，没错，还是当时那张谁欠了他二百五十两的臭脸。
　　来人见了婴宁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但很快目光就转向了身旁：“大人，按您所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下倒是毕恭毕敬，瞧这跟方才那个都不像一个人。
　　婴宁侧脸转向身旁的人，前面没看清他的脸，此刻不到一臂之距，他表现在下人面前的威仪与之前的样子又是一番不同，但舒展眉眼的样子实在令人移不开目光。
　　“好，这样，你且先回去，按我之前跟你要求的做，接下来一月有余就拜托你了。”
　　“是……”此人又偏头瞅了眼婴宁，只是动作再小还是被这位大人给捕捉了的。
　　“你放心，回去吧。”这位大人倒是稀奇，见了下人这一作为，第一反应竟是侧身挡在婴宁面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此刻，原本算得上亮敞的屋子却又有些狭小得令人手足无措起来，婴宁笑了一声：“方才可真是感谢这位大侠出手相助。”
　　“哪里的话，大侠自不敢当，大家萍水相逢，能尽所能救下诸位便是给在下积善德了。”他微笑道，眸子也随着他的话语向下垂，睫毛又长又浓密，实在好看得很。
　　“阁下实乃青年才俊呐，如此年轻有为还悟性极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婴宁也弯起眼微笑着盯着他看。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不过婴宁不敢确定是不是听错了，因为真的很细一声：“场面话在下也不说了。方才你也看见，在下是个当职之人，而在下现在正在追踪一桩案件，方才交手的那位便是追踪对象了。”
　　婴宁心下了然，原来如此，若非如此原因，此人行迹反而还可疑。
　　“那大人向我诉说这些，可是有何在下能够帮上的？”若是往常婴宁定会装傻推脱，但此时是事关灭族仇人，不管眼前这个大人是敌是友，至少有共同的敌人，合作也未尝不可。
　　“是。”他抬眼看了婴宁，垂着的眸子一下子睁开，“婴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