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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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戢武王与周瑜终于见得了张鮍，三人一同在品香斋门口分道扬镳。周瑜脸上仍旧挂着一丝仅仅作为表情存在的笑容，而戢武王则也深陷在自己的沉思中。唯有张鮍吃饱喝足，兴高采烈地走了。绕到巷子口，这才从包袱里掏出一副戢武的卦象，满面笑容地托着下巴道，总算找到宝贝了。
那一年，袁术从张鮍处得到有帝王之象的断言，加之虎符到手，遂称帝。同年，袁术欲以周瑜为将，遭到周瑜婉拒。
这时戢武王已经住进周家。没名没分又没什么由头，现下说她是孙策的姑妹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免不得遭人背后嚼一通舌根。但是周瑜不大在乎，戢武也从不关心外人的想法，就这么堂堂正正迈进周家门。这边不是他祖上的家宅，因此周瑜自嘲时说过“万一回家过年大概会要被七大姑八大姨给念叨死吧”。戢武毫不客气，只是笑道，那你把我赶出家门不就好了。周瑜正在公务间隙，抬头看了她好一阵。她向来是不畏惧他目光的，只是又问，你为何不答应了袁术。“别跟我说什么是因为孙策讨厌他。”她没有忘记在句尾补充上。
周瑜愣了半晌，继而道：“他成不了大器。”
戢武知道这是真话。那时周瑜还未去居巢走马上任，虽然戢武王对周瑜这个扑朔迷离的人颇有怀疑，但却十分信赖他的才学。既然周瑜都认为袁术的这个皇帝无人承认且做不了多久，那么自然，统一江山的人就不可能是他。这时，戢武心中已经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这一天，周瑜不知怎的心血来潮差人去戢武王屋里问她去不去烧香拜佛。这附近的寺庙也没什么有名的，最初戢武还当他是说笑，结果那侍女一个接一个地进来接二连三地劝，她原本正忙着，斟酌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遣了下人去回了。
戢武随便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省得周瑜又想要胡言乱语或是以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不让她单独行动。走出去时她发觉周瑜穿得还挺正经的，一副刚见过伯父回来的模样。他们便就这么出了门，等到了地方，戢武才知道周瑜这根本不是叫她来烧香拜佛，而是带她去监工。
这庙根本还在建。
她一脸莫名其妙，很想当即就咬牙切齿地质问周瑜一番。却见到周瑜一副赔笑的模样说道，近来看你总闷在屋子里，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罢了。
戢武王原本积了满腹对他耽搁她时间的谴责，面对如此真诚的话，一时间也就吞了回去。
他拉着她往山上走，位置高了，眼界也就广了。她瞧见泛着黄的田地与那正修建着的佛像，有些忧虑地问，你们这一边，都是真的信佛？
周瑜忽地轻笑，道：“信总比不信好。日子太难过了，总得找点什么东西来相信的。”是年，袁术登基后苛捐杂税贪图享乐，民生日趋艰难，寻常百姓迫于生计颠沛流离。
她正沉思着，他问，你们那边不信？
戢武愣了一阵子，忽地察觉到他竟也能与她自如地说出“你们那儿”与“我们这儿”的话来了，于是心头不自觉变得五味杂陈。
聪慧如周瑜怎能察觉不到她的想法，但他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孙策那家伙与袁术断交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却是完全未闻窗外事的。戢武王有些讶异，最初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他这么能刚”，细想后又有点烦躁地感慨：“这小子……”她倒是想写封家书之类的寄给他，只是在这地方传消息不如四魌界方便。在四魌界里，信什么的一转眼便到了。
“无需再把兄长当孩童的，姑——妹。”周瑜霎时又用那过往的称谓叫她，一字一顿拉得很长，倒是有几分挖苦的味道。
分明知道周瑜说的是对的，戢武却仍旧感到很不是滋味。他们正散着步，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公子哥谈笑着走过来。她忽然侧过头刚给了周瑜一个眼神，他便立刻会了意道，是这地方富商的一群儿子。瞧见周瑜，他们也不认识，就那么不大礼貌地经过，甚至嘴里还谈笑着说元宵要去哪儿风流。戢武王冷冷地盯着他们的背影道，果然男人的本性都是如此。
“瞧你这话说的，”周瑜笑着看向她的后脑勺，“这世上也是有好男人的。”
戢武王侧过头来道，你该不会要说是你吧？
周瑜负手而立：“知我者，戢武也。”
到了元宵之夜，周瑜要外出陪同。临走时他在门口，戢武王出来送他。他整理着袖口目不斜视地微笑道，会给你带礼物。戢武猝不及防，没曾想到他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直白的话来，于是蹙眉道：“正经些吧你！”
周瑜不驳回，也不说多的话，只是点头道，那我走了。
瞧见周瑜骑的马与随从远远消失在了路口，戢武王这才毫不留恋地转身快步走回房里。她连忙将满头的金发束起得不露半分，继而再戴上先前周瑜赠给她的幂篱。也不用如何见人，她便只是随意披了一件单衣，看起来是要冷的，然却也恰恰罩在幂篱下。出门的单身女子做些遮掩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么混进观灯的人群中便不会因她那出众的相貌引起注意了，戢武王暗自为自己的决断感到满意。临走时，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看自己——那是湘灵的视线。不需要说清缘由，她就是知道。是湘灵在看着自己。
她要叫袁术死。
周瑜从未让戢武沾染过朝堂之事，但现如今她以女子身份居住在周瑜家中。当差不容易，既不能得罪男主人也不能惹女主人不满。偶尔戢武要当着下人的面蹑手蹑脚探到门口，那些侍女小厮也只能面面相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瑜的情报网本就宽阔得叫人难以相信，结果竟然真让她探出了一件事——元宵佳节，袁术会出宫。
戢武会用的兵器不少，她挑了几件称手的暗自边练边盘算起计划。
纵然袁术身边必然有高手保护，但凭借戢武的身手，她以为还可以一搏。难的是，究竟要如何脱身。
戢武没有转过头，只是握紧手中的刀朝前走了出去。
湘灵，马上。马上就和你见面。
姐姐这就来找你。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葬送在了那一世湘灵为她赴死与她一生终结的时候。在那之后的她只能战斗，战斗到老、战斗到死。
不费吹灰之力地攀到屋顶的砖瓦之上，她要做的不过只是守株待兔，然后一举取下袁术性命后趁乱逃亡罢了。或许今日会死在这里，可是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见到湘灵的冲动在胸口源源不断地鼓动着，她捂住胸口，就那么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这街头已经扫清过，行人甚少，她专注地盯着下边，到最后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要知此人是谁，且待下回。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