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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鬼切丸 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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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妖怪们纷纷回了式神录，只有白藏主参观鬼切打扫卫生。
——头戴白色三角帽，长发也整齐地束了起来。
他扫到沙发，香取的羽织随便扔在上面，像剥开的桔子皮一样。鬼切戴上手套，将羽织捋顺，挂在墙角的衣架上。
“少主，衣服不穿要收好，不然会出褶的。”
“少主，您今年又没长，将来骑马会很吃力的。”
“少主，笔不要停，赖光大人说过只要不停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所以要好好背单词啊。”
“少主，…………”
香取趴在茶几上，一副“啊我再也学不动了”的表情，懒懒应道：
“行行，你说得都对。”
场面极度和谐。
小白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鬼切你你你、不是刀吗？怎么还做家务……”
“连家务都做不好又怎么侍奉主人？”
鬼切义正言辞，仿佛手里拿的不是鸡毛掸子是天下五剑。
“啊这……”
白藏主无话可说，被震惊之余后退两步，撞到了书架。
那是一个一米多高的简易拼装书架，总共有四层。第一层摆了熏香之类零碎物品，下三层才开始放书。《源氏物语》、《御伽草子》、《今昔物语》、《古今和歌集》……散了一地。
没想到香取大人还挺爱读书的。果然还是平安时代的人，无论多强，骨子都透着风雅。
“啊，抱歉，我这就捡起来。”
整理过程中，小白发现了一个竖翻的厚册子，在书集里显得极其奇怪——
那册子的封面呈深紫色，绘着白色的龙胆葵，右下角画了三把刀。
“咦～这个是……”白藏主好奇地读了出来。“《源氏家主的六字真言》？”
鬼切已经扫完了地，开始用掸子掸书架上的灰尘。
“这本是我写的。赖光大人说过的话都在上面，每天看一遍，心情会变好。”
正巧册子里掉出一张薄纸。
月下开着一枝夜樱，白柔的花瓣在湖中映出了另一种颜色，深沉而妖冶，清雅的字列了两排。
小白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和歌吗？”
和歌是由中国乐府诗演变而来的一种诗歌体，因为读时需吟唱，故称「和歌」。平安时代的贵族喜爱风雅，写一首给心上人是常有的事。
这明显是名女性的字迹，越看越和便签上的重合……
“天啊，难道是香取大人！”
小白沉浸在自己吃到的瓜中无法自拔。啧啧，早回去的妖怪，亏了。
“没错啊，是前年少主写给我的。”
鬼切老实承认了，还声情并茂地唱出了声。
“「平砍连击带顺劈，洗衣做饭倒垃圾」…………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和歌，那种感动…现在还记得。”
“…………”
小白沉浸在瓜没了的失落中无法自拔。
“我说，你到底有多喜欢源氏啊？”
“我是源氏的刀，这不是很正常吗？”
◇
鬼切捡起薄纸，小心地夹回册子里，仿佛这两样东西价值连城。
对于源氏，是什么感情呢？
——就像仰望星空，明知自己永远触碰不到的心情吧。
从刀中诞生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主人的影子也鹦鹉学舌般地有了梦想。
他说，我要建立人类主导的世界。
他想，那我就斩尽天下恶鬼。
「赖光大人是我的梦想，
源氏是我的正义，
少主是我的希望。」
——源氏的传家宝·鬼切，就是为此存在的。
他一直如此坚信着。
直到晚些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2
鬼切拎着一袋垃圾出了公寓门。
京洛公寓是很久以前的老楼，垃圾回收点设在拐角处的空地上。路灯几个月前就坏了，灯罩被熊孩子的石头打碎，地上现在还能看到玻璃碴子。新灯泡在破壳般的半个灯罩里发出油亮亮的光，像怪物的眼睛。
光线无法到达之处，有人等了许久。
“那源氏就让你做这个？倒垃圾？哼——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茨木从阴影里走出，满脸不屑。
这挑衅一样的打招呼并没有惹恼鬼切。
“你没回去？算了……我是不会和你打的，既然少主已经把你和酒吞当成了同伴。”
“那个小丫头！！”
提到香取，茨木的怒意瞬间飙升，如同岩浆到了火山口、离喷发只有一步之遥。
鬼切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强烈的憎恶——茨木太恨源氏了，仿佛经历大江山之役的只有他自己。
是的，酒吞都不曾这样。
好奇怪……
“不……挚友现在还欣赏她……我就不能……”茨木慢慢压抑心中的怒火，“哼！鬼切，我只问一句，无聊的主仆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
“茨木童子，有人在梦游吗。”
“你这混蛋——我是看在挚友的份上才什么都不说的，好！你爱当狗，就去吧！你这个傀儡根本没有心，理想都是别人给的——”
鬼切皱紧眉头，手按刀柄。“你好自为之。”
再不离开，真的会有一场厮杀。
源氏的正义与大江山的怒气，将给昏暗的夜晚涂抹最醒目的血色。
“好！鬼切，我是不会再多说了，在你这场白日梦醒来之前，我会一直看着——”
茨木童子从鬼切身边径直走过，愤懑不平地撞了他的肩膀。
随后消失了。
也就是这么一瞬，鬼切察觉到哪里不对。
夜色、月光、迎面而来的女子……
银发、恨意、捧着什么的自己……
似曾相识的一幕——
一定在哪见过。
一股眩晕感突然袭来，如同涨潮的海水一刻不停地击打着沙滩。紧接着，额头裂开了一样的疼。
他摸了摸，两个地方鼓了起来。
「鬼切！你怎么能帮他们……」
「你这混蛋……把……的头还给我……」
时不时有怒吼声从耳畔传来，他想知道说了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是太累了吗，刚刚战斗过一次……”
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去吧，这栋楼的第三层有人等着自己。
一旦看到那个人，不安也好、焦虑也好，全会一扫而空。
此时，鬼切并没有意识到「那个人」是谁，只是单凭记忆和感情如此断定。
——看到「那个人」，我就会安心。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爬上狭窄扭曲的楼梯、拧开半掩的防盗门，门口是熟悉的茶几，有人背对着自己。
——披了一件龙胆花纹的紫色羽织。
“我……想起来了……”
是源氏——
夜色、月光、迎面而来的茨木。
银发、恨意、捧着头颅的自己。
「鬼切！你怎么能帮他们人类，你是我大江山的鬼啊……」
「你这混蛋，源赖光的走狗！！把挚友的头还给我……」
一切都想起来了。
是源氏，是那个男人骗了自己。
“我……想起来了……源赖光……”
红棕色的长角从头上生出——
毫无疑问，这是鬼的象征。
香取听到了脚步声，头也不回。
——抽出腰间的长刀。
“啊，鬼切你回来了，单词我都背完了，才没有撕下来喂小白……”
——对准毫无防备的背影。
“像以前那样，给我讲讲兄长的事吧，你说过他比任何人都要高。”
——不留情地、砍下。
“源赖光出来挨打————！！”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吃我一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