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梦里不知身是客(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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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哪能成双对？一个在屋内捧着画，呜呜咽咽泪如泉涌，一个在屋外喝着酒，杨柳春风莺啼燕语。慎行兄弟，你说这柳大小姐何苦来哉？若是她答应将珀时给我，我自然有法子让她少损些元气，她又何苦将自己陷在这泥淖里？”
陆嘉栩今晚很是安静，没有像平日里一般好动，这次回到这梦里，她看到了谢承易独自一人时，画了成堆的画竹的小像，却又偷偷藏起，她看到了柳诗瑶在自己屋中想着谢承易的结局心如刀割，明明是有情人，却隔着七百年的时光，明明是有情人，却只能你猜来去我来猜。
“有情饮水饱。”陆嘉栩身下的慎行感受到了陆嘉栩今日的坏心情，努力的摇着自己的枝桠，将小鸟从一根枝桠上颠倒另一根枝桠，发着呆的陆嘉栩并未做好玩耍的准备，谢府中传出了响彻天际的鸟嚎。
陆嘉栩这一日并没有准备去见谢承易，她在屋内仔细的抚摸着边角捏的有些皱的小像，“公子画的人明明是我，可是为什么他要一直推开我呢？这个时代里的雅士最是吹捧，若有发妻白头老，身伴娇妾日日欢，公子这样又是何苦呢？”
“画竹，快来帮我们收拾收拾，公子他要带我们去集会呢！快来帮忙啊，对，这个要带的……”柳诗瑶的伤春悲秋，被夏绿高亢的声音打断，便是呆在屋内，也能听到夏绿在外面嚷着要快些收拾东西。
柳诗瑶收拾好小像，打开门出去，门外一片春光正好，日头落下照的人懒洋洋的，柳诗瑶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循着夏绿的声音走进了隔壁房中。
“画竹啊，你可来了，公子今日要带我们去集会呢！我们五个都去！天啊，上次公子只带了春红一个人去集会呢！你还愣着干啥，快把桌子上那个小瓶子给我。”夏绿双眼放着光，她身边已经收拾了两个大包袱了，桌子上摆着十几个瓶瓶罐罐，眼看手上的包裹也要装不下了。
“夏绿，公子只带了我们五个，你带这么多东西会不会不方便？这次集会又是为何啊？”柳诗瑶看着夏绿收拾东西的样子，充满了怀念，当年，阿娘还没走的时候，哪怕她去别院避暑几天，阿娘都会收拾出好几个箱笼，哪怕麻烦了点，也不能让她的宝贝诗瑶不舒服啊。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夏绿见柳诗瑶十分真诚的摇了摇头后，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这个集会六年才一次呢！只让未及冠的公子和已及笄的小姐参加，公子上次去便是一画成名，如今公子已然快要及冠，这怕是最后一次了！东西怎么能少带，不多带点东西，如何显得出我们公子出尘的模样！你不信去看看春红，她怕是给公子收拾了十几套袍子呢！”
柳诗瑶听到这个集会，心中一亮，忙问道“山泽王氏也有人去吗？是公子还是女郎？”
“山泽王氏自然是要去的！山泽本家这一代公子颇多，自然是要去的，女郎里却只有奉为神女的惠小姐及笄了，可能还有一些旁支女郎也会去吧！”夏绿朝着柳诗瑶挤眉弄眼，“你是不是瞧上了山泽王氏的哪个公子？”
柳诗瑶见夏绿如此大大咧咧的问她这话，脸上不受自己控制的变红，夏绿见此追着她道“你若是有喜欢的公子，便让他明日里对公子说把你要过去呀！我们公子为人最是大方，想来他一定会。”
夏绿的答应二字还未说出口，谢承易就气冲冲的从推开了门，“夏绿，既然如此，我就将你给了阿衡如何？他最喜欢你做的糕点了！”
夏绿被吓的脸色惨白，连忙朝着谢承易跪下，“公子恕罪，夏绿只是无心多言，并没有此意，公子公子，是夏绿的错，夏绿自请领罚，求公子别将夏绿送走！”
在一旁的柳诗瑶自谢承易打开门后，就略有不自然，见他发这么大脾气，自己也不敢往上撞，只好随着夏绿一起跪下，“公子若是心悦我，想必不忍我跪在这吧，一定会将我拉起，把我拉出房间吧！若是公子能像话本中的公子一样就好了。”
谢承易的举动在柳诗瑶的意料之外，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丫鬟跪在面前，面上一丝动容，不忍，全都没有，语气异常冷冽，“夏绿，你便在这跪着吧，我身边不收离心人，画竹，你愿随她一起跪着，我也不拦着你，你若愿与我去集会，便跟来。”
柳诗瑶看着谢承易要离开的样子，连忙追上去大着胆子拉住了谢承易的手，心里祈祷着谢承易千万不要甩开她，或许是柳诗瑶的祈祷起了作用，柳诗瑶看到谢承易被她拉着放缓了步子，柳诗瑶见此连忙替夏绿求情。
“公子，刚才夏绿只是和我开玩笑，我并没有半点要离开公子的意愿，画竹此生只求常伴公子，公子便饶了夏绿吧！她刚才收拾了很多东西，这一路上若是没有她，会很不方便的。”柳诗瑶忍不住摇了摇谢承易被她拉住的那只手，就像她从前想要出门玩摇阿娘一样。
谢承易的耳朵根迅速的窜红，手却没有从柳诗瑶的手中抽出，他别过头不去看柳诗瑶，很冷漠地回了声“嗯。”，可是被拉住的小拇指却没忍住扣了扣柳诗瑶的手心。
柳诗瑶被谢承易的动作惊住，连忙松开手。当然她没有注意到谢承易略有失望的眼神还有暗自摩挲的手指。
“现在知道规矩了？下次我若知道你拉别的男子，可要剁手了！你去叫夏绿继续收拾吧，告诉她这路上她若是还搞出幺蛾子，便自请离府吧。”
柳诗瑶大喜，连忙跑回屋中告诉夏绿这个消息，独留谢承易一人在廊前瞧着自己的手，眼里露出无尽的欢喜。
出门选马车时，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往常谢承易出府，一辆马车坐四个大丫鬟，一辆马车挤八个小丫鬟，如今四个大丫鬟已经变成了五个，八个小丫鬟还是八个小丫鬟，春红她们各自收拾了很多包袱，大丫鬟的马车里，再也挤不下柳诗瑶了。
柳诗瑶站在谢承易的马车前，不敢上车，虽然她心中偶尔也会对公子有暗戳戳不可告人的念头，但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一个易害羞的柳小姐，如今她似是有些明白谢承易对她的想法，实在说不好，自己会不会对公子做出难以言表的事。
“画竹，你站在我马车前做甚？有事对我说？”
柳诗瑶搓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道“公子，春红她们的马车，坐不下我了，想问问公子，如何安排我？”
“那你便上来罢。”
画竹到底还是个女子，虽说身体比柳诗瑶好很多，可是柳诗瑶一人还是上不去马车，坐在座位上的谢承易坏心的看着柳诗瑶一直折腾着，直到柳诗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时，才伸出右手，拉柳诗瑶上马车。
这只手比柳诗瑶的手要大很多，也温热很多，手上略微有薄茧，想来也是，哪什么横空出世的天才，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
“公子，你这是在看什么书？”柳诗瑶见谢承易看的书中似是有插图，好奇心驱使，便探头去看，没想到谢承易动作迅速的关上书。正襟危坐道，只是一个传奇。
柳诗瑶哪肯信，她在天启看了这么多话本、志怪传奇，就没见过带有插画的话本，便赖着谢承易讲这个传奇讲了什么。
外面的马车颠颠簸簸的走着，春风不时吹入马车内，谢承易压低了声音，低垂着眼，用手指抚摸着那本被他牢牢攥在手里的传奇，讲到：
几百年前，承明的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小国的时候，我们青州谢氏在的是最大的国家辰国，它却也是最无望的国家，国主骄奢淫逸，偏爱细腰美人，却不肯好好治理国家，最后烽烟四起，……，在大军攻向王都的时候，辰国国主的三子带精兵守城，给百姓以时间逃离城都，最终身死城破，然此城最后已是空城一座，百姓具已逃离，后有好事者，将此事改为传奇，流传后世。
柳诗瑶听到这些，内心很是惊动，谢承易在史书中也是守城不离，才在大好年华陨落，可是一城百姓何至如此，为何百年不出一个的公子要为这些史书里的众人放弃自己？
“公子，辰国三子这么做，不是很傻吗？他有抵抗大军给百姓逃离城都的能力，就可以自己逃出休养生息，来日再做打算啊，若是他身死城破，辰国便是再也不能复国了！为了这些史书中的‘众人’，如此不是很可惜吗？”
“不，这是身为辰国王子的责任，所谓当权者，享百姓供奉，自然也要守护一方百姓，天下分合，国家兴衰，皆由天定，而史官笔下的一个‘众人’，又是多少将士的父母妻儿，他们才是将士们愿意死守城都的原因啊！”
柳诗瑶听着谢承易的话饱含热泪，却又内心着急，连忙追问“公子，若你是这个辰国王子，你会像他一样吗？”
谢承易听到柳诗瑶的问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不做声，手上紧握成拳，半闭着眼，看着马车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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