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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血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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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赢家曲青芜兜着晕晕乎乎的小亓凝尘登上了一艘灵舟。
同在船上的,有见了曲青芜就斜眉歪眼气不顺的师妹苏禅悦,还有直接不给小师妹半丝眼神只冲曲青芜微微点头的二师兄楚孤云,真是十分孤傲。
灵舟随大随小很是精巧,乃财大气粗小师妹钟离舒主动提供。
御剑飞行钟离舒不会,遁走又灰头土脸很不仙气飘飘,被别人带还天晕地转真的想吐……思来想去,唯灵舟泛泛其景舒畅风雅甚合她意。
几人从风御舟,出了守山大阵。
舟于云中游,一息千里。
师兄妹寒暄之间,转眼已行了万里之遥。
万里外,是茫茫沧海不见际涯,海波浮天连云,天间辉煌的金光坦荡泼下,飘渺水面上恍惚间似有粼粼金龙浮泛潜跃,灿然生辉,一派乾坤大亮新象。
……
一行人此行,确是为了恭贺新的真龙天子继任大统,再使南安国气象更新。
未来的南安国天子复姓慕容,而荫峰的绝念,在俗世界时也曾姓过慕容。
断情绝念,其实并未断得家族血脉。谁让这一家族血脉,有钱又有权呢。
何况南衍一宗,虽在“仙山”,实则矗立在南安国的海域内。又兼人皇九五至尊,有真龙护体,维持世俗界安稳,网罗奇人异士,泽被天下芸芸众百姓……
分明可以互惠互利,除非脑壳有疾,哪个宗派会贸然与天道之子为敌?非但不能为敌,还要润物无声地交好。
绝念真君前几日闭了关,自然不会亲去,且他已走到现今位置,距飞升不过数步之遥,更不可随意沾染世俗尘念自降身份,便让几个亲传弟子携重礼代他前去,亦算给足了新帝颜面。
……
亓凝尘可不知什么颜面不颜面,交好不交好,她只知袖中天地窄小,不容手脚施展,甚是憋屈。便愤愤蹬了曲青芜一脚:你们在说什么,快放我出去!
谁知曲青芜隔袖捏捏她,手臂微垂,竟真的下一刻便让她向下滚落……
滚落到了曲青芜的掌心。
师姐手中突然多出一个会动的人偶来,两个师妹瞬时就惊呆了:“……”
连楚孤云孤傲的脸上也划过微不可见的奇意,虽然一闪而逝。
亓凝尘也:“……”
真是相当的无语,她为了不让曲青芜难做,自甘堕落藏起来,蹬一脚也只是……
呵,我这么出来,看你怎样解释!
木头!
她都不怕暴露,自己怕甚?
索性破罐子破摔,亓凝尘一屁股坐在肉垫上,主动扬笑脸打招呼:“嗨~”
招呼打到对面,并未迎来热烈欢迎。
另三人都没接话。
楚孤云直接走到船舷边,抱剑驻立,啊,人偶是谁,人偶是人否?与他何干?无干。已然要进入另一重玄妙境界。
半晌,苏禅悦试着问曲青芜:“不会是那个小人精吧?”
有见识,亓凝尘冲她竖起大拇指:慧眼如炬就是你!还得是你!
“给她喂了凝脂丹,就成了这般模样。”没想到曲青芜直接实话实说,还甚是自然地补充,“师尊让我们顺带将她送走。”
变来变去,真的不是什么怪物吗?苏禅悦很怀疑,但师尊都看不出什么,这女人也不在意,自己在意个什么劲儿,罢。
她看了看小人,又看看下方涛涛大海:“下方既是辽阔海域,何不让灵舟行于水上?”
灵舟虽瞬息千里,但需灵石驱动,耗资巨大,新帝即位分明还有月余时间,水上扬帆而行,很来得及。
楚孤云保持沉默,无所谓。曲青芜自无意见,钟离舒便操使灵舟稳稳滑于水面,扯起了风帆。
顺风顺水,灵舟自行,速度也不差。
钟离舒空出手来,手就有些闲,嘴也很闲,欢快凑近曲青芜跟前,想摸小人,顺口问:“师姐,要送她去哪里呀?”
眼看手掌盖下,亓凝尘没动,她也十分想知道答案。
曲青芜却闪身避开往船舱里走:“当心她咬人。”
咬个屁!吃人还差不多。亓凝尘很不满,传什么谣言?败坏吾“尘刹”赫赫威名。
待进了船舱,她就开始眨巴眨巴眼,眨出两行泪珠滚滚而落,翻身抱住曲青芜纤细手腕:“我不想死,别丢下我。”呜呜呜地假哭出了声,结果呜声吸引出了方才不知溜到哪个角落的小狮子。
两相对呜,谁也不肯让。
一个赛一个地能嚎,嚎走了方圆三丈三个碍事的,方才堪堪止住,就很熊。
“你呀……”曲青芜好笑,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朱红果子,“吃吃看?”
亓凝尘扭过了头,不吃你的。
小狮子奔过来。
盯上了桌上艳艳的红果儿。
怎么哪都有你?小废物。亓凝尘握了握拳头,跳过去就要和它打上一架。
曲青芜袖子一挥,亓凝尘一拳打在空气上。
“放它出来!”
“莫闹。”曲青芜趁机将果子塞到她嘴边,“咬。”
亓凝尘直眉瞪眼,食仇人肉似地恶狠狠咬下。
“咔嚓——”又脆又甜。
啃完一枚果子,她问:“我和它都掉下海,你先捞谁?”
“不会。”
“不会什么?你把它放出来,看看会不会?”先扔它下水,自己再跳下去。
亓凝尘故意小声咕哝又可以让曲青芜清晰听见:“明明都要丢掉我,却舍不得扔下它……”
曲青芜垂眼:“万物有灵,它亦是一条命。”
“将来说不定它会要你命。”亓凝尘想起那本书,“好心不一定会得好报。”还是现在就除了小的,改日斩草除根老的,以免多生事端。
她也曾想过索性直接将书中内容全部透露给曲青芜算了,好歹结识过一场,但几度话到嘴边,却死活说不出来。
嗨,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
“人各有命,谁料得将来?”曲青芜道,“福与祸,都不过是必经的历练罢。”
语气云淡,脸色也风轻,亓凝尘看不出她是违心亦或真心。
她问:“你也信天命?”
“为何不信?”曲青芜反问。
亓凝尘默然,突然就不想和她说话了。
再说下去,恐怕曲青芜又会补上一刀:不丢狮子,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之所以丢下你,则是我们的道不同,并非同一路人。本就南辕北辙,怎可能殊途同归?
越想越不是个滋味,胸口又闷,亓凝尘跑出船舱,爬上船舷,坐在上面吹风。
腥咸的海风啊,又咸又腥。
海中的金蟒啊,又莽又惊……地直直撞向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