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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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利民的电话是踩着放学铃声打进来的。
姜亚叹了口气，接了：“嗯。”
“你是孙悟空转世的吧？”周利民劈头盖脸就说：“浑身都是跳蚤吗就这么闲不下来？不惹事缺点儿啥是不是？是不是啊你告诉我是不是。”
“哎。”姜亚随着大流往校外走，看起来老周挺生气的，周围那么吵也没遮盖他的声音。
“你看我烦不烦，你说我烦不烦，”周利民说，“我墨迹吧？我自己都嫌自己墨迹，你等一下啊，我现在去照眼镜子看看自己脑门上有没有戒疤啊。”
“这位圣僧，”姜亚赶紧掐住周利民的话头，“别人找我麻烦，我能怎么办啊，挨打要立正吗？”
“找什么你麻烦找你麻烦，”周利民说，“人田老师都说了，人家那学生挺听话的，从来不打架，就是一个上课睡觉不听课的普通差生，人家闲的啊找你麻烦？”
从来不打架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那招式，那速度，那狠劲儿，那叫从来不打架！
姜亚低声嘟囔了一句：“那是你们没逮着他。”
“啥？说啥？”周利民显然听清楚了，“那你说说他为什么找你麻烦。”
“我……”姜亚脚步一顿，怎么说？因为我打了他朋友所以他来找场子来了？而且我为了找回这个场子还会去找他麻烦？所以这事儿不是到这就结了，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
辛苦了老师？
估计这么说完周利民能立刻挂了电话跑他家去。
姜亚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周利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幽幽的叹了口气：“太恶劣了，太恶劣了啊，你这属于知法犯法，按理来说是要延长刑期的。”
“不至于吧。”姜亚举着电话往家走，路过一条小吃街，要了份炒面就坐在了街边。
“怎么不至于，怎么不至于，”周利民一听他这语气就有点儿来气，“中午刚说完你，答应的好好的，晚上就犯！我要不要给你数一数你这两年给我惹了多少事儿了？”
“别，不用，”姜亚赶紧说，“那你说怎么解决吧，多少字？”
写检讨这事儿对姜亚来说驾轻就熟，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自己都总结出好几套标准格式了。
“写检讨？美死你得了，”周利民说，“这次这事儿别的班主任介入了，不能这么轻松的略过。”
姜亚吃了口面：“那怎么解决？”
“我跟田老师商量了一下，劳动改造还是要有的，就咱们楼后面那条林荫道，以后就你和那个……陆北同学负责了，先给我干上半个月，然后适量酌情吧。”
“啥？”
我跟那孙子俩人？
扫林荫道？
半个月？
估计这半个月这两家就得有一家办白事。
姜亚刚要说不行，周利民又说：“还有你，写一份保证书给我，必须让我看见你浓郁的忏悔之情，再让今天跟你打架那同学签个字，证明原谅你了，这几天就交上来。”
“啥？”姜亚让面条呛了一下，震惊的边咳嗽边对手机喊：“我写保证书？让他签字？还他妈得他原谅我？”
“有意见？”
“意见大了！”
“有意见也给我保留！”那边吼了一声，“明早上早早给我去干活！有一片叶子加一百字！”
周利民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姜亚举着手机愣了半天，直到炒面都快在嘴里分解了才咽了下去，轻轻的骂了一声。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姜亚往林荫道走，老远就看见一群男生围在那里。
陆北被那群男生围着，抱着学校扫大院那个一米来长的大扫帚，脚尖在地上挺无聊的划拉着。
姜亚心里不屑，干个活还得带啦啦队？真够金贵的。
刚走过去，这几个男生顿时安静下来了，扭过头一起看他。
姜亚没理，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进楼上门卫室拿扫帚去了。
看着姜亚进了楼里，一个发型很张狂的男生立马拍了下陆北：“我操，就是他啊，长得够带劲的，别是个大姑娘吧？”
陆北让边上侧了侧：“是不是大姑娘不知道，反正下面比你有货。”
“我操，”那男生立马低头看了一眼：“你能不能不这样啊，以后哥们不跟你一起撒尿了啊，没意思。”
“别啊，”陆北笑了笑，“你不去以后我们笑话谁啊。”
“滚你妈的，”那男生跟陆北比了比拳头，几个人又闹了一会儿，陆北摆了摆手，说，“行了，人也看见了，赶紧走吧，还想赖着要签名啊？”
“得要，必须得要，”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说，“能让我们北哥这张俊俏的脸蛋挂彩，这可是个人物啊，过几年肯定要升值的。”
“滚赶紧滚，”陆北说，“在这影响我吸氧。”
“哎，”这几个男生推推搡搡的准备走，回头又问了一嘴：“不用我们给你看场子啊？你和那小子……”说着挤了挤眼睛。
陆北指了指不远田志文办公室的窗户：“看见那是什么了吗？”
“啊？”这几个男生跟做颈椎运动一样拧了一圈，“啥？窗户啊？”
“滚滚滚，”陆北叹了口气，“赶紧滚，看见你们我就来气。”
姜亚取了扫帚回来，那帮人已经散了，陆北靠着一棵乔木看着他，笑了笑，眼底没什么恶意，笑容也很和气。
但是姜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绝对他妈蔫坏，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呢。
姜亚迎着陆北的目光走过去，扫帚在身后拖着，走到陆北面前站定，也没说话，俩人就这么对着。
两人就这么瞪了半天，直到姜亚心里的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时候，陆北突然开口：“昨儿你班班任给我打电话了。”
姜亚一愣：“给你打电话？”
“是啊，”陆北笑，“挺客气一老师，你怎么能给气成那样，太不应该了。”
姜亚一听这话就有点儿要生气，这他妈不是你和你那哥们跟苍蝇扑屎似的往他身上凑，硬是创造条件让周利民生气，有脸在这教育他？
他脑子里冒出这个比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面对这些个人了，理智和素质从高空直线坠落，来个二百斤的胖子都没他下降的快，苍蝇扑屎，这都什么形容。
“你一股劲儿把屁放完成么。”姜亚看着他。
陆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你，在这个当下，就不会这么和我说话。”
“怎么，”姜亚问，“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回暖的可能性？”
“那倒不是，”陆北说，“你应该没忘吧，我哥们挂号单和病历还在我这。”
“少他妈跟我来这套，”姜亚上前一步盯着陆北，“我下手轻重自己知道，想拿这事儿威胁我？”
陆北无所谓的跟他对视：“我哥们请的病假，老田不知道他被人打了，他不知道，你班班任自然也就不知道，知道了你说你还能优哉游哉的在这扫地么。”
个王八蛋。
在这等他呢。
说实话姜亚心里挺怵这事儿，怎么说呢，他平时虽然三天两头的捅点儿小娄子出来给周利民解解馋，但是从来都有一段风平浪静萝卜白菜解腻的缓冲期，昨天一天算上卖烟，打李家宝，再加上和陆北打架，相当于一连端上桌三个大肘子，他确实怕周利民胃受不了。
不是说怕负担这件事儿给自己带来的后果，更多的是不想再折腾老周了。
“操，”姜亚烦躁的骂了一声，“你说吧。”
“先把这地扫了吧，”陆北看了一圈周围，又冲姜亚笑，“其实我这扫帚是给你拿的，只不过没来得及给你。”
姜亚扭头就走，回头伸手指着陆北：“你别得意，这事儿没完，我早晚收拾你。”
“行，”陆北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