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之梦》烟弄尘

19、生病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巴黎警方在打给阿什的电话里说他们的巡警在新桥上发现了一个中国青年。叶芊芊和阿什连忙驱车前往，循着警灯，他们很容易发现了穿着白衬衫的沈司航，他向外坐在桥的石栏上，身子靠住一旁的灯柱。几个警察正用法语和他说话，大概的意思是让他冷静，不要往下跳。也许因为这里的湿气很重，沈司航身上被大雨浇透的衬衫还没有全干，警察说的话他根本一句也没听见，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不见以后就完全空了，他此刻什么也没想，就呆呆地坐着。
　　叶芊芊轻轻走过去，警察们还担心她突然出现会让沈司航情绪激动一下子跳进河里，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叶芊芊又轻轻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身，他也没拒绝，阿什趁机箭步上前把沈司航从桥栏杆上拎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沈司航终于意识到周围的情况，看清面前的叶芊芊。
　　“你在做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想自杀吗？”叶芊芊也问。
　　“不要你管！”沈司航瞪着她，桥栏杆上是回不去了，他转身往回走。
　　“我们是朋友，我不管你谁管？”叶芊芊追上他。
　　“我没朋友！我没朋友！你听着！”沈司航突然收住脚，叶芊芊差点儿撞进他怀里。“我现在没有朋友，过去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我一个废物，一个人渣，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要我了，你凭什么管我？你滚，滚得远远的！”
　　叶芊芊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骂过，沈司航的样子把她给惊住了，委屈的泪水涌上来。可是她也看见沈司航苍白的脸，想想深夜的风很凉，他又全身湿透，很容易生病，就抹干眼泪又追上去：“司航，我有车，你先上车，我送你回去，这样会生病的。”她一搭住沈司航的手臂就被甩开，反复几次，她终于被甩了个跟头，肘部摔在地上蹭破了，很疼。阿什开车追过来，把叶芊芊拽上车：“他这个人，你还理他干什么？你受伤了，我怎么向老板交待？”
　　“不，不，”叶芊芊挣扎着喊，“他是我的朋友，他这个样子，我不能不管他。求求你，阿什！你帮我一下。”她在后排拼命捶阿什的肩膀。没办法，阿什跳下车追上沈司航，想强行把他弄上车。沈司航此刻的力气大得惊人，先前的郁闷已经变成愤怒和自暴自弃，阿什几次都没得手。最后阿什被激怒了，趁沈司航又跳起来向前走没有防备，用力向他后颈一击，然后把失去抵抗能力的他扔到车上叶芊芊身边。
　　“喂，你怎么把他打晕了？”叶芊芊有些不满。
　　“这小子还挺难缠的！”阿什咕哝着，“这回总算听话了。说吧，去哪里？”
　　“把他送回公寓吧！”叶芊芊用衣袖擦拭沈司航湿透的头发，“把你衣服脱下来！”
　　“干什么？”阿什不解。
　　“笨！你没看见他穿着湿衣服，会着凉的！”
　　阿什只好脱下身上的棉衫扔给叶芊芊，然后赤膊开车。叶芊芊揽过沈司航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再把阿什的衣服给他盖好。
　　叶芊芊把沈司航的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些要用的东西。等她一团混乱地又一次走进卧室的时候，阿什已经脱去沈司航身上半湿不干的衣服，把他安顿在床上了。
　　“阿什，怎么办啊？我该做些什么？”叶芊芊哪里照顾过人，一时不知所措。
　　“先把他头发吹干，我去打点儿热水。”阿什嘱咐道。
　　“哦！”叶芊芊按阿什说的做了。阿什用热毛巾擦干净沈司航溅了些泥污的脸和手，然后把扔在一旁的自己的衣服拿过来穿上。
　　“阿什，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叶芊芊看看沈司航。
　　“谁知道？如果他没有淋雨被我打昏，估计个把小时吧。可是他这个样子一定会病的，那就说不定了。你打算一直守在这里吗？”阿什问。
　　“我可以吗？”叶芊芊用询问的眼神看阿什。
　　“本来不可以的……”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是个好人！”叶芊芊不等他说完就抢着说下去，“谢谢你，阿什，你真好！”
　　“唉！好人难当啊！”阿什叹气，到客厅里的沙发上躺着去了。
　　天快亮时，叶芊芊的惊叫把沙发上的阿什吓了一大跳，连忙冲进卧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航他在发高烧！”叶芊芊一边摸着沈司航的额头一边紧张地说。
　　阿什松口气：“我早说了他会病的嘛，这也大惊小怪，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这怎么不算大事？烧得厉害了也会死人的。”叶芊芊煞有介事地说。
　　“拜托，他只不过是着凉了发热而已，不会死的！”阿什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他真的不会死？”叶芊芊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
　　“是，他不会死，我保证！”阿什竖起两根指头。
　　“好，他要是死了你偿命！”
　　“是，我偿命！”
　　叶芊芊这才饶了他，又吩咐着：“阿什，我饿了，你去买些吃的好吗？”
　　“好吧！”阿什往外走。
　　“还有，别忘了买些他能吃的。”她又指床上的沈司航，“万一他醒了要吃的怎么办？”
　　“好，好，好！被你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