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64、绝路（下）

　　“去那边打，别毁了这观星台。”燕无迹说着飞身而去。

　　“我说过，我用幽冥神功跟你打，有点欺负你。”燕无迹站定后对秦萧说道。

　　“哼。”

　　“嗯？没了，”燕无迹以为那句“哼”后面还有别的话，结果等了半天没等着，“你这人还真是寡言少语啊。”

　　“比武从来只在胜负，谁管你用什么功夫！”秦萧道。

　　“好，够狂妄，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燕无迹说着，使出了幽冥神功。

　　秦萧拔剑相向，剑气纵横，贯穿乾坤，锐气势不可挡。

　　“好啊，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燕无迹说罢，便使出全力投入拼杀，就像他当日在神剑门挑战大会上与秦萧决斗时那样。

　　只是这一场决斗，比上次的壮观很多，幽冥神功对上人剑合一的剑气，一时间飞沙走石，山川震动。

　　“是。。幽冥神功！”
　　“燕无迹练成了幽冥神功！”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

　　这些人只知道西域有魔功，称幽冥神功，并未亲身经历过，如今见燕无迹使的这武功如此威力，便猜测是天圣教传说中的幽冥神功。

　　“这功夫。。。与当日鬼面在于尚书家大开杀戒时用的，是同一种。”长眉真人道。

　　“啊？真是幽冥神功！”众人听了长眉真人的话，开始恐慌起来，都不知道幽冥神功的威力到底多大。

　　揆地师尊一握拳，虽说他一直护着燕无迹，可也不能容许燕无迹使用西域魔功在神剑门的地盘上大开杀戒，如果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人来终止，那他就只能亲自出手了。

　　沈师尊发现了他的异常，伸手按住了揆地师尊的胳膊，“且看看再说，秦萧不一定会败给他。”

　　“燕无迹练成了幽冥神功，怪不得他要偷取冥石，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传闻，幽冥神功一旦吸取了冥石的力量，就会天下无敌，无人可挡，到时候，横扫武林只在须臾之间。”雪山派掌门突然大呼道。

　　“传闻只是传闻而已，尚不足信。”花向天喝道，他发觉形势已经快要失控了。

　　众人在惊惧之下，必然会更加冲动急躁，是非难辨。

　　“魔功与魔石都是西域所有，皆出自天圣教，有何不可信？”崆峒派掌门也喊道。

　　果然，众人都对这点深信不疑，眼下看燕无迹又恨又怕，如看魔鬼一般。

　　如沈师尊所料，秦萧的确不输给幽冥神功，沈师尊心中暗惊，他竟不知，秦萧是何时进入人剑合一之境的，在九阳剑宗，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只有南灼剑圣。

　　秦萧的人剑合一刚破了两境，刚好能够勉强克制住燕无迹的幽冥神功。

　　但这幽冥神功，虽然威力极大，却怎么都不像是吸取了冥石的力量，横扫天下之势。
　　沈师尊心中犯疑。

　　——

　　那日，在天圣教，神箭使者曾问燕无迹：“教主，你当真不试试传闻所说的，吸收冥石之力，练成绝世神功？”

　　燕无迹看了看他，“阿韬啊，鬼面一辈子所想的就是这个，在临死前，他终于摸到了冥石，那结果呢？你也看到了，他爆体而亡，说明此举十分凶险，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疯癫甚至赔上性命，人生苦短，吃喝玩乐不好吗，非得冒这生命危险，赌一个谁都没见过的结果，练什么绝世神功，何必呢？”

　　神箭使者笑了笑，“教主说的极是。”

　　——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一跃而出，众人一看，是逐鹿派长老岳南天，这岳南天刚刚上位，恐怕是急着在江湖中立威，挽回些逐鹿派的颜面。只见他一语不发，直接朝着燕无迹的方向而去。燕无迹与秦萧打的正酣，根本无暇旁顾，此时一分心，倒让秦萧占了上风。

　　岳南天飞到他俩打斗之地，口中大喊：“魔头，今日不除你，便是我中原武林无用。”

　　其余各派见他冲了过去，一时间被激起了斗志，几派掌门也纷纷跟了过去，一同从旁袭击燕无迹。

　　燕无迹本想好好与秦萧决斗一场，偏生这几个人不让他如愿，他心中烦躁，便提掌在丹田聚起内力，朝着这几个人挥扫过去，这内力在他的烦躁之下甚是凛冽，几个掌门抵挡不住，快要被击中，恐是半条命不保。此时，揆地师尊终于飞身前来，回击了这一掌内力，救下了几位掌门。

　　燕无迹见是他师父前来，顾不上秦萧，忙收回内力，不再出手。

　　那几位掌门却不依不饶，又攻了上来，燕无迹只好再与他们周旋。

　　全真的玄机子也在这时候飞过来加入，六七个人围攻燕无迹，逼的燕无迹只好拿出全力，幽冥神功之下，这几个围攻之人又并无胜算。

　　秦萧早已停了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秦萧！”令狐诗弈跑到秦萧旁边，“你没事吧。”

　　“你怎么过来了？”秦萧问。

　　令狐诗弈看向观星台的方向，秦萧才发现不止是她，所有人都纷纷过来这决斗之地。

　　“他们这样子，是想全部人来围攻燕无迹吗？”令狐诗弈看着眼下这势头，皱紧了眉说道。

　　秦萧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几个掌门人再次落败，揆地师尊不得已再次出手，为保他们性命，拔剑将燕无迹汹涌而来的内力生生回击过去，在揆地师尊的剑气之下，燕无迹终于遭受了内创，他头一次，被神剑门的武功如此重创，一时间恍惚了起来，以前在神剑门，从没有任何弟子可以伤的到他，他总是鹤立鸡群，所以，这也是头一次，尝到了被自家武功所伤的滋味。

　　所有人一拥而上，像是要将他砍成碎片，他再次运功发力，突然，身后有一只剑插入了他的后颈背。。。

　　“燕无迹！”令狐诗弈大喊。

　　那是全真的玄机子道长，他的那把剑，从燕无迹身后刺入的样子，像极了燕无迹的剑从拂尘道长身后刺入时。

　　玄机子趁此机会以太极掌打了燕无迹后肩一掌，燕无迹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吐出一大口血。

　　各派见此情景，又奋力围攻上来，燕无迹只觉得自己又被人划了几刀，这围上来的人数太多，众人仿佛是觉得他已近末路，胆气全都上来，此刻一并蜂拥而来，谁都想拿自己的兵器砍他几刀，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压迫禁锢在这人群当中了，于是他飞身而起，跳出重围，向着一处清净之处而去。

　　“追上他，别让他跑了。”人们纷纷喊着。

　　众人追上他时，他已在一处断崖边，这神剑门的后山高耸入云，有万丈断崖，有人指着他说道：“看你今日还有何路可退。”

　　令狐诗弈拉着秦萧便冲了过去，她惊慌的看着秦萧，仿佛在问他该怎么办。

　　“哈哈哈，”燕无迹又笑了，“即便在这悬崖边，你们也别想我束手就擒，我这幽冥神功的威力，不说把你们全部杀光，杀个一半有余。”

　　众人觉得他已经疯癫了，这时又害怕起来，毕竟，谁都不想做那个死去的“一半”。

　　“他已经受伤，大家不要被他的胡言乱语所迷惑。”玄机子道。

　　“道长说的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他一个人还有三头六臂不成，我们一拥而上，定将他碎尸万段。”元通说道。

　　可其他人还是面面相觑，不敢贸然上前。

　　“无用之辈，我今日倒要看看，这受了伤的燕无迹还会什么妖法不成？”
　　元通说罢，便上前与燕无迹厮斗了起来。

　　燕无迹虽然受了伤，只用三成功力也可应对元通，只是打斗了几个回合，突然间有个小小的物品从燕无迹怀中口袋里掉落出来，滚到了悬崖边上。

　　燕无迹回头看着那小小的物品，神情失落，他紧紧盯着的样子，仿佛是对他很重要的什么物件。

　　突然他感觉到后方有人刺来一剑，且剑气凛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更不是刚才的铁判官元通，他发觉剑锋有所异样，此时那剑已到身边，仓皇之中他回身用手握住，原来是玄机子，他竟是用的左手剑。

　　玄机子嘴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随后他用右手朝着燕无迹前胸使出一掌。
　　那掌直击燕无迹方才后背被刺之处，燕无迹顿时内力溃散，被击出数丈之外，跌落悬崖。

　　“燕无迹！”令狐诗弈大喊着冲了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燕无迹这么容易就断送性命于此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想要救下他。

　　她冲到悬崖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赶在了她前头，于悬崖边拉住了燕无迹。

　　是秦萧！是秦萧！还好！

　　燕无迹坠身悬崖之下，他的身形比秦萧还要大一些，体重想必也重上一些，秦萧一只胳膊拽着他，只用脚尖勾住了崖壁，稍有不慎，便会二人同时坠崖，而下面，正是万丈深渊，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燕无迹虽感欣慰，却也很是无奈，他看着秦萧，还有悬崖上站着的，一脸焦灼的令狐诗弈，浅浅的笑了一笑，说了句：“何必。”
　　便朝着秦萧胸口击了一掌，将他推了上去，自己坠入悬崖深处。

　　片刻的寂静，山谷深处并无回音。

　　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庆幸大魔头已死。

　　令狐诗弈还跪坐在悬崖边，望着崖底，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死了？”她颤颤抖抖的问了句。

　　秦萧走过来，将手放在她肩膀上。

　　“他是燕无迹，他怎么会死？他不是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的吗？”令狐诗弈抬起头来看着秦萧问道。

　　秦萧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只是个寻常人，血肉之躯。”

　　令狐诗弈又望向崖底，似乎想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渊中看到一丝动静。

　　可是崖底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哎？揆地师尊呢？”

　　众人收拾起兵器，准备离开，有人发觉早已不见了揆地师尊的身影。

　　揆地师尊黯然神伤，不知何时已独自离去。

　　“最难过的就是揆地师尊了吧，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武学奇才。”
　　有人不免慨叹道。

　　“什么武学奇才，像他这种邪魔外道，要是能耐了，还不为祸江湖？”
　　马上有人反驳道。

　　自此之后，揆地师尊宣告闭关，出山无期。

　　“这是什么？”秦萧从悬崖边捡起一个小瓶子，“好像是燕无迹坠崖之前掉落的。”

　　令狐诗弈接过来看了看，“梦姐姐的花魂丹，采莲谷的东西。”

　　那瓶子上绘有一朵莲花，正是采莲谷的标记，她打开瓶子一看，已经空了，只是一个空瓶子而已。

　　“他为何要收着这个？”秦萧问。

　　“因为他。。。心仪梦姐姐。”令狐诗弈道。

　　“啊？师姐？”秦萧有些惊讶，“那师姐。。知道吗？”

　　令狐诗弈摇了摇头，将瓶子放进了衣兜里。

---

作者有话要说：　　人情如此淡薄，就算热情如火，
也不能燃烧我的寂寞。
刀光剑影闪烁，是非恩怨交错，
知心朋友能有几多？
碧海青天江山和草原是如此的壮阔，
为何你还拼命追求被仇恨包围的生活，
什么时候才能溶解你刀锋一样的冷漠，
是否要你松开拳头就要等到天地都沉没。。。
——吴庆康《侠骨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