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63、绝路（中）

　　如揆地师尊所言，所有上神剑门来的各派人马都齐聚在后山观星台，沈光和觉明大师也在场。

　　“湛天师尊呢？神剑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湛天师尊怎么不出面？”有人朝着观星台中央的几位神剑门师尊喊道。

　　“湛天师尊早已不过问派内之事，一心清修，我乃神剑门掌事师尊，所有的事情，诸位找我一人便是。”揆地师尊说道。

　　众人这才信服了。一旁的觉人师尊和煦和师尊在揆地面前不敢多言，论资历，湛天之下就是揆地，论年纪，揆地是湛天的师弟，比其他两位师尊大了许多，虽说平日里是煦和料理派内之事，但有什么大事情，还是要请示揆地。

　　“揆地师尊，贵派弟子燕无迹，哦，不对，是天圣教教主，毕竟出自神剑门，如今他扰乱各派，盗取冥石，偷取秘笈，意欲何为啊，不知神剑门可否知道内情？”崆峒派掌门，人称“铁判官”元通出来问道。

　　“你？！”慕纯气的青筋暴起，对于这种落井下石之人恨不得即刻拔剑拼个你死我活。

　　“是元掌门，久闻铁判官大名，只是上次盛谈会和关外围剿天圣教总坛都不曾见到元掌门身影，铁判官的威力，一直难得一见，深以为憾啊。”煦和还是精于世故，几句话就把元通对外怯懦，对内蛮横的嘴脸给揭露出来，让元通脸上十分挂不住。

　　“休得混淆视听，神剑门堂堂大派，难道还想抵赖不成？一味地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也光明磊落不到哪里去。”昆仑派掌门灵宝道人出来为崆峒派说话。

　　“并非我派抵赖，只是这数月以来所出的乱事，皆无证据证明是燕无迹所为。”揆地师尊道。

　　“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燕无迹所为，但却一定跟冥石有关，因为各派弟子皆受摄魂术所害。”全真道长玄机子说道。

　　“道长不要忘了，白族也懂摄魂之术，全天下奇人异士众多，能知晓摄魂之术的不一定只是燕无迹。”揆地师尊说道。

　　“可燕无迹有冥石在手，这机率总比别人要大些，况且白家已经交出了摄魂玉，可见必然内心坦荡，不然，让燕无迹也交出冥石，自证清白。”雪山派掌门封自真说道。

　　“对，让他交出冥石。”底下人纷纷应和道。

　　“白家如今交出摄魂玉也不代表之前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凡事须得查证才可下定论。况且燕无迹已经与神剑门脱离关系，交不交出冥石，也不是我等能够管辖的。”揆地师尊说道。

　　“揆地师尊此言差矣，燕无迹既然身受神剑门栽培，即便他不念师恩，不尊师训，神剑门也有义务铲除奸邪，清理门户。”峨嵋派长眉真人说道。

　　揆地师尊叹了口气，“依长眉真人所见，应当如何清理门户？”

　　“好，即便之前的事情不与他计较，那当下呢？他是否应该归还冥石？”长眉真人道。

　　“不错，他手握冥石，又抢了各派的武功秘笈，叫我们如何安心自处？”昆仑、崆峒等派说道。

　　揆地师尊看了眼沈光，沈光站出来说道：“诸位，冥石本由九阳剑宗保管，之前失窃，九阳剑宗也有保管不力之责，如今便由九阳剑宗来筹谋讨回冥石一事，如何？”

　　“沈师尊，毕竟这是人家家务事，贵派恐难插手啊。”元通阴阳怪气的说道。

　　忽见一个人从天而降，踩着元通的头顶而落，踩那一下的时候，还刻意的往前踢了一下，那元通整个人趴在了揆地师尊他们所站的高台之下，如同一个壁虎般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姿势好不难看。

　　“是燕无迹。”“是燕无迹。”
　　“他怎么来了？”

　　“你们不就是要找我吗，怎么我来了，还这么意外？”燕无迹两手一摊，很无辜的说道。

　　“来的正好，找的就是你，今日新账旧账一并跟你算了。”雪山派掌门喊道。

　　“你们今日威逼神剑门，聚众声讨我，对我还真是重视啊。”燕无迹环顾了一圈。

　　“燕无迹，杀拂尘道长之仇，我们全真今日也跟你算一算。”玄机子说道。

　　“好啊。”燕无迹点点头。

　　“燕无迹，当日你对我逐鹿派弟子下毒，我便知你此人阴险，并非正派之辈。”逐鹿派长老岳南天说道。

　　燕无迹打量了说话之人一番，回想了半天，才想起当时他为了助秦萧和令狐诗弈逃脱，对一批追赶的逐鹿派弟子撒了一把毒，便笑了笑说道：

　　“逐鹿派自从出了左宇风一个内奸，又出了一个风间叟也是奸佞，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此在江湖各派中都抬不起头来，如今，怎么又死灰复燃，让我瞧瞧，哦，原来是华山一派踢除了之前掌权的嵩山一派，将嵩山一派原属风间叟左宇风手下的教众杀的杀，关的关，赶的赶，如今权位易主了，听说连名字都要改成华山派，是吗？哈哈哈，所以说你们这些人，自己勾心斗角就够看的了，还需要外族插手吗？”

　　“中原武林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族评头论足，今日追究的是你的罪责，各派面前，你还不认罪吗？”长眉真人道。

　　“长眉真人要我如何认罪啊？”燕无迹问道。

　　“归还冥石，交出武功秘笈，并在此立下重誓，你与天圣教教徒此生不得再踏足中原一步。”长眉真人道。

　　“请问长眉真人的说法，是否就代表了大家的意见？”燕无迹问。

　　各派皆是默认。

　　燕无迹冷笑了三声：“虽然我爹没有意图中原的野心，但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也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跟你们和平共处。”

　　“你什么意思？”岳南天问。

　　“你们中原武林门派虽多，却参差不齐，各自为营。西域只有一个天圣教，教徒众多，一力齐心。”燕无迹说着，冷冷的扫了一眼中原各派。

　　“你果然包藏祸心。”元通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燕教主，今日就休怪我们以多欺少，以你一个人之力，就算你本事通天，今日也插翅难飞。”玄机子说道。

　　“跟邪魔歪道还讲什么江湖道义？”有人喊道。

　　人群中的令狐诗弈突然觉得这句话无比耳熟，似乎自己也曾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燕无迹，你既已与神剑门划清界限，就不得再使用神剑门的武功。”岳南天突然说道。

　　燕无迹一愣，点点头道：“好。”

　　“阿弥陀佛，燕施主，”觉明大师这时走了出来，“当日在少林藏经阁的人，可是你？”

　　“大师面前，晚辈不敢扯谎，当日闯少林藏经阁的，的确不是在下。”燕无迹道，“说句冒犯的话，听闻当日十八罗汉与那名刺客交过手，是不是在下，大师自己一试便知。”

　　觉明大师点了点头。“我相信燕施主不曾欺骗老衲，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仇恨使人蒙蔽心志，燕施主背负枷锁太久，何不放下一切，恩恩怨怨本是虚空，百年之后皆会化作云烟，唯有道义长留人间。”

　　“大师说的好，但，我愿放下，世间却不容我。自古都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亦不能免俗。”燕无迹抬头看了看天，忽生感慨，有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只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上天垂怜众生，又何曾给过他选择，幼时他不去神剑门便只有死路一条，长大后想留在神剑门却知道自己从来不属于这里。

　　“逍遥派？”燕无迹突然看见花向天和商遗梦，“花掌门，你又与我何仇何怨？你们逍遥派也丢了秘笈吗？”

　　“不错。”花向天道。

　　“哈哈，那我真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燕无迹笑道。

　　“燕无迹，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到底想做什么？”花向天问。

　　“你都已经先假设是我了，可见也觉得这罪魁祸首非我莫属，那我说不是还有用吗？”燕无迹道。

　　“你。。。”花向天一着急，竟不知该说什么。

　　“燕无迹，”商遗梦道，“我们今日来，只是想问个清楚，倘若不是你做的，我们也不会随便冤枉好人。”

　　“哈哈哈，”燕无迹苦笑了几声，“那我当真要感谢商姑娘如此深明大义，不计前嫌了。”

　　“可若是你做的，我们也定然不会由着你为祸中原。”商遗梦道。

　　“哦？商姑娘果然是侠女风范，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啊。”燕无迹道。

　　“花掌门，商谷主，不必跟他废话，奸邪之人的话怎能相信，他刚才都说了不是没有意图中原之心，这种邪魔外道，就该早日扼杀，以防日后为祸啊。”旁边一个人喊道。

　　“别的不说，先把我们手里的账跟他算一算。”另一个人喊了一声。

　　燕无迹已经懒得去看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了，总归满眼望去，这乌泱泱的人群都是要灭了他的。

　　“你们来找我算账的太多了，我一个一个算下去，就算打得过也累死了，你们就一起上吧，该算什么帐的，统统一起清算。”燕无迹道。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身后背着一把剑，一看就是剑客的打扮。

　　“是秦萧？”人群里有人议论着。

　　“怎么，你也要找我算账吗？”燕无迹玩味的看着他。

　　“我是来找你挑战的。”秦萧道。

　　“哈哈哈哈。”燕无迹仰天狂笑了起来，神剑门的人都从没见他笑的这样痛快过，竟让人看出了一种恣意洒脱的味道。

　　“也好，如此围攻一个人，确实有失磊落之举，若今日难免一战，就让秦萧试试吧。”沈光道。

　　揆地师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