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60、众矢之的

　　“你们也来凑热闹？”令狐诗弈对新婚燕尔，却无暇厮守匆匆赶来的花向天和商遗梦说道。

　　说实话，这次她并没有很想在这里见到他们。

　　“什么叫凑热闹？是有正事要办。”花向天对她道。

　　“你们现在的正事不是应该在家两厢厮守，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嘛。”令狐诗弈道。

　　“你听听，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整天嘴里都是些什么词？”花向天指着令狐诗弈对秦萧说道。

　　“听不惯把耳朵塞起来。”令狐诗弈正眼都没看他。

　　“好了。”秦萧说了这么两个字，也不知道是说给花向天的，还是说给令狐诗弈的。

　　“你们来这里，到底何事，莫非也是来剿灭天圣教的？”秦萧问。

　　花向天突然神色严肃了起来，看了看商遗梦。

　　“不，我觉得没必要剿灭天圣教，只要他们今后退守一方，不再作恶，未尝不可和平相处。”花向天道。

　　“上次逍遥派已经剿灭了天圣教的主力队伍，他们现在教内空虚，要再培植后续力量需要耗时日久，恐怕是没什么精力再来中原闹事。”商遗梦道。

　　“你们俩，居然会帮天圣教说话，实在可疑。”令狐诗弈绕着花向天和商遗梦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俩。

　　“只是，恐怕其他人不会这么想，落井下石，赶尽杀绝，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秦萧道。

　　花向天和商遗梦互相看了看，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知道，如今的天圣教主是谁吗？”沉默了一会儿，花向天突然说道。

　　秦萧和令狐诗弈愣了一下。

　　“看你们这样子，是已经知道了，我跟梦梦早就知道了。”花向天又道。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令狐诗弈心想，而他们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直到现在。

　　可怜的燕无迹，自己家要被围剿了，还是他心上人与新婚夫君一起来的，该多难过呀，令狐诗弈不禁想。

　　“若是燕无迹与中原各派打起来，你们会。。。”令狐诗弈问道。问了又有些后悔，她难道还指望花向天和商遗梦站在燕无迹这边不成？

　　“唉，算了，我看啊，你们俩还是找个地方度蜜月才是正事，不然怎么能子孙绵延，子嗣昌盛呢？”

　　这下连商遗梦脸上都挂不住了，瞅了她一眼无奈的道了句：“诗弈！”

　　“我说什么来着，”花向天也坐不住了，指着令狐诗弈道，“整日里装的跟名门闺秀似的，两句不出，听听这些不知羞耻的词！”

　　令狐诗弈也跳起来：“你听我哪个词不知羞耻啦，我盼你子嗣昌盛不是好事吗，难不成你想断。。。啊呸呸呸。”

　　令狐诗弈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往旁边呸了几下。

　　花向天的脸“腾”的红了，指着令狐诗弈骂道：“不知羞耻的恶毒女人！”

　　“他说我。”令狐诗弈拉着秦萧的胳膊摇晃着，明目张胆的撒起娇来，一副要秦萧给她撑腰的样子。

　　“你也说他了。”秦萧道。

　　“哦。”令狐诗弈不情不愿的撒了手。

　　日头西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这边塞，西沉的落日看起来格外大，格外辉煌，难道是近西方，就更近那落日之处？

　　令狐诗弈坐在这落日余晖中，将下巴抵在秦萧的肩头，似是找了个舒适的歇息之所。

　　“你能不能别这么公正啊？”她还在抱怨刚才的口角之争，不过语气柔和了许多，听着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倦了时的呢喃私语。

　　“为何？公正有错吗？”秦萧任她将脸蛋儿搁在自己肩上，只微微侧了侧脸，问道。

　　“花向天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啊？”令狐诗弈带着些许威胁的眼神反问道。

　　秦萧笑了笑，“你。”

　　令狐诗弈才心满意足的笑了，凑上前去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

　　“神剑门的人也来了？”

　　在众人的一片喧哗中，神剑门的煦和师尊带着慕纯和众弟子出现在关外，今日，便是约定好的各派再次围剿天圣教之日。

　　“莫非，他们是来为自家清理门户的？”有人暗暗议论。

　　“一会儿看看便知。”

　　“那是什么人？”

　　与神剑门前后脚到达的是白家的人，白家很少参与江湖争端，也就是近几年才开始频频涉足江湖之事，但像九大派围剿天圣教这样的事，实在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上次也没有见过他们身影，这次却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赶来插一脚。

　　“这白家莫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白公子，泽兰兄，我们又见面了。”慕纯无甚好意的对白家的人说道。

　　“能为武林盛事尽一份力，白家义不容辞。”白术微微施了个礼，面不改色的说道。

　　“哼！”慕纯不愿再跟他们浪费口舌，他知道这个白术能言善辩，善于伪装，是只狡猾的狐狸。

　　“这白家少主，长得可真是英俊啊，简直是仙人之姿。”峨嵋派有个年轻女弟子悄悄跟她身边的同门说道。

　　“不用惦记了，人家是白家少主，家财万贯，武功深不可测，还能轮得到你？”她旁边的同门向她泼冷水道。

　　“我就说说而已。”那个小弟子不服气的说道。

　　“哟，上一次，人那么齐，还是挑战神剑门的时候，”令狐诗弈摇了摇头，“真是世事变迁，如白驹过隙。”

　　白术向她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她跟秦萧在一起，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不对，还少了一个。”令狐诗弈道。

　　“少了谁？”秦萧问。

　　“当然是你的好对手啊。”令狐诗弈看了眼天圣教的方向。

　　“他会来吗？”秦萧问，却又不知在问谁。

　　“今日诸位英豪在此，为的就是铲除魔教，还我中原武林一个清净，今日既然九阳剑宗沈师尊也到场了，那便请九阳剑宗主持大局吧。”雪山派掌门“七星剑”封自真说道。

　　“是啊，是啊。”各派众人纷纷赞同。

　　沈光面露难色，看了一眼煦和师尊，煦和师尊并没有要出来说话的意思。

　　沈光便道：“诸位，我知近来各派多受滋扰，作恶之人尚未查明，众位只是猜测跟西域冥石有关，而冥石本由九阳剑宗保管，如今失窃，尚未查出行窃之人。诸位可有证据，证明果真是天圣教所为？”

　　“沈师尊，”峨嵋派一个年长的弟子上前说道，“冥石本就是西域之物，若非他们自己操纵，又有谁能知道操纵之术呢？况且日前，天圣教攻击神剑门和九阳剑宗在先，烧毁九阳禁地，私闯神剑门天机阁，还在盛谈会当日设下迷阵，妄图将武林各派一网打尽，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如今还要什么证据？”

　　沈光道：“之前的事情，的确是天圣教所为，但自从上次九大门派围剿天圣教，他们已经闭教多日，近几个月来的事情，没有证据证明仍是天圣教所为。”

　　“闭教只是幌子，谁知道他们暗地里又干什么勾当，再说闭不闭教，还不是他们教主一句话的事？”昆仑派的人在下面反驳道。

　　“没错，没错。”众人皆纷纷附和。

　　“这样说来，就是没有证据，”花向天突然站出来说道，“我们这样贸然攻教，若不是他们所为，岂非白白以性命相拼，耗损自身？”

　　“花掌门所言也有理。”底下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可不是他们，还会有什么人控制冥石，使用摄魂之术？”雪山派掌门说道。

　　“能使用摄魂之术的人，大有人在。”神剑门的煦和师尊此时突然开口了，“比如，我们旁边这位，白家少主，白术。”

　　白术闻言一挑眉，并未辩驳。

　　“这。。。”众人纷纷看向白术。

　　“不知煦和师尊是否对白某有所误会，只因当日我于少林派担忧觉明大师状况，进献了白家祖传古籍，上有摄魂之术的记载，供列位大师参磨，为的只是找出破解之法，稳定少林事态而已。”白术说道。

　　“可少林派看完古籍后，一言不出，什么破解之法也没有透露，甚是奇怪。”有人疑问道。

　　“这。。。可就不关白某的事了，少林高僧自有高见，众位不如去问问他们。”白术道。

　　煦和师尊浅浅一笑，道：“白公子不必混淆视听，白公子手中确有类同冥石的东西，我神剑门众多弟子亲眼所见，还看到白公子亲自操纵来攻击我派弟子，不知，白公子可否为在场诸位解释一二。”

　　“啊？这。。。”众人惊诧万分，心知以煦和师尊的地位，不会信口胡言，这才对白家的人警觉了起来。

　　白术低头笑了笑，“煦和师尊所言不假，我族既然有祖传关于摄魂之术的古籍，也必然会有相关宝物，您所说的类同冥石的宝物，实则是我族祖传摄魂玉，并不是什么冥石，上次与贵派冲突中，我拿出来使用，实在是无奈之举，只因贵派以多欺少，我们寡不敌众，才行此举，实为自保。”

　　煦和师尊道：“白公子果然能言善辩，善于迷惑旁人，不过，既然白家手中有摄魂之物，不管是冥石也好，摄魂玉也好，总归逃脱不了嫌疑。”

　　“摄魂之物，能控制人的意识，令人做出非常之举动，实在太过骇然，白家若是持有，的确是一大患。”雪山派掌门道。

　　白术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白家愿意将祖传摄魂玉交于少林或九阳剑宗保存，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白术会如此说，煦和师尊和慕纯也很惊讶，没想到他真会愿意交出冥石。

　　“若是此举可以换得白家一族江湖正名，白某也并没有什么好心疼的。”白术道。

　　这块冥石在他这里，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情，如今，它该发挥的作用也发挥的差不多了，还不如换取个好声望，交给九阳剑宗便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光这时说道：“白公子有此大义，自然是武林之福。”

　　“哼，惺惺作态，你即便此刻愿意交出摄魂玉，也不代表你可以洗脱嫌疑，之前各派受到滋扰，丢失秘笈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慕纯忍不住上前说道。

　　“慕掌事若是非要跟我在这里行诡辩之辞，那我也请问一句，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白家所为？”白术道。

　　两派人就这样僵持着，一时间其他各派也没了主意，沈光又不明确态度，只做隔岸观火。

　　正在这时，天圣教的方向传来了大批人马涌来的声音，天圣教鸿门大开。

　　“什么？”众人被神剑门和白家之争扰乱了心绪，竟都忘了来此的初衷。

　　沈光首当其冲上前，看了看这魔教阵势，真不像是数月前刚刚受到重创的样子。

　　各派也列队以待，纷纷握紧了武器。

　　天圣教的人马在距离中原各派百米以外停下来，领头的便是红衣妖娆的神箭使者，许多人对他还有印象。

　　“谨防此人用毒。”中原门派中有人喊道。

　　只见天圣教的教众抬起一把锦绣阔椅，他们的教主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座在了那椅子上。

　　“这个燕无迹，倒是把神剑门的奢华铺张学到了天圣教里去。”令狐诗弈忍不住笑道。

　　他身着一身颇为气派的西域服饰，想必用来彰显教主的身份，装饰戴的是琳琅满目，倒不像是来打架的。

　　“各位，我可没有祸害过你们，你们今日来我的地盘上生事，却是为何呀？”燕无迹大袖子一挥，对中原诸派说道。

　　这人，即使坐上了教主之位，即使成了众矢之的，快要被围剿了，仍是当初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神剑门的人看到这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觉得再熟悉不过，慕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张口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这不是。。。”

　　江湖各派皆是认出了燕无迹，毕竟他也算江湖名人。

　　“神剑门的燕无迹！天圣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