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12、各奔东西

　　多亏燕无迹认得，这是西域惯用的给杀手配置的绿戎石，佩在腰带上，即使任务未完成身死，敌人搜身时也会触发机关喷出剧毒，给敌人最后一击。

　　“死人还要杀人。”花向天愤愤的感叹。

　　“这是何毒？可有解法？”商遗梦急问道。

　　燕无迹低头查看那绿戎石，“是了，是西域的驱魂散，毒气可通过身体发肤进入血脉。此毒不好解，中原少有解药。能解此毒的草药叫神幽草，只在西域生长。”

　　“这可如何是好？此去西域路途遥远，小十一哪有命等到那个时候。”花向天道。

　　“这便是问题所在，可见这帮人居心之恶。”燕无迹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记得离此不远的灵霄山上多有奇药。”秦萧道。

　　“没错，灵霄山的药材是灵霄圣人所种，其中就有神幽草，中原仅此一处。只是那灵霄圣人脾气古怪，我们神剑门曾多次求药都被拒绝。他平日并不在山上，只放了七个猛兽看顾药草，若是能从那猛兽手中夺得神幽草，小狐狸还有救。”燕无迹道。

　　“那就去呀，几个猛兽怕什么？”花向天道。

　　“那可不是一般的猛兽，虎，狼，狮，蛇，豹，鹳，鹫，皆训练有素，胜过武林高手。”燕无迹道。

　　“那怎么办啊？”花向天道，动物会功夫的，还真是没见过。

　　“我去吧。我对它们有些了解。”秦萧道。

　　“也好，不要勉强，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商遗梦道。“对了，我记得诗弈在白术之城时得了个奇药，有续命之效。”她从令狐诗弈的身上翻出了那瓶天山玉露，还好这家伙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此刻真续了她的小命。

　　给她服下后，商遗梦对秦萧说道：“一天一夜为期，不行就赶紧回来，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们就去接应。”

　　“好。”

　　“他一个人行吗，我还是跟他一道去吧，也好有个帮手。”花向天一脸担忧，说着就要跟上去。

　　燕无迹拦住了他：“向天兄弟，你不熟悉那些野兽的习性，去了可能反而会添乱。我想秦萧应该没有问题，小狐狸不会有事的。”说着他看了一眼秦萧离开的方向，“那各位，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

　　商遗梦他们带着令狐诗弈回客栈等候。
　　一天一夜后，秦萧回来了，左臂上一大片血迹，身上衣服也有些残破。

　　“你没事吧，秦萧。”商遗梦问。

　　“没事，快给她服下吧。”秦萧把神幽草递给她。

　　令狐诗弈服下神幽草后，眼见着恢复了元气。

　　“这药果然甚是见效，也不枉秦萧拼死为你抢来，还受了伤。”商遗梦看着她精神大好的样子，欣慰道。

　　“他受了伤？我去看看他。”令狐诗弈胡乱的披上外衣，就奔了出去。

　　“哎。。。”商遗梦在后面无奈的喊道。

　　秦萧开门时，见是令狐诗弈披散着头发，静静的伫立在门口，甚是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没事了？”

　　“给我看看你的伤。”令狐诗弈不由分说，上去就扯他的衣服。

　　秦萧赶忙拉住，“不碍事，都是小伤。”

　　“我非得看看才行。”

　　见她坚决，秦萧只好由着她扒下了外衣。
　　只见里面的白色中衣上血迹斑斑，只有左手臂一处大伤包扎了，但仍在渗血。

　　令狐诗弈低低的“啊”了一声，皱着眉盯着他的伤口。
　　“这怎么行？我再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她说道。说着便要把他的中衣也扒下来。

　　“都是些小伤，不必管它。”秦萧无奈的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心想你一个女孩子家，竟丝毫不知道避嫌这等事。

　　“不管要是感染了怎么办！”令狐诗弈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

　　“我自己弄就好。”秦萧妥协道。

　　令狐诗弈看了看他背后，也有丝丝血迹渗出，想来他自己也不方便，放软了语气，却不可妥协的说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第一次看了，还是我帮你弄吧。”说完便脱下他的中衣，拉他到床边坐下，拿来药膏开始给他背上的伤口涂药。

　　可巧不巧的，正在这时候，花向天莽莽撞撞的推门而入，本是来替韩非送瓶恶人谷的疗伤药，想来是觉得都是男儿家无妨，也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嘴里喊着：“秦萧，你。。。”

　　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看见秦萧光着膀子坐着床边，令狐诗弈在他身后，跪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外衣凌乱的搭在身上。

　　“你，，你俩，，，怎么不锁门。”花向天结结巴巴的憋出这么一句，看他一脸世界崩塌的表情，可见对这少年纯真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只说了句，“打，，打扰了。”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秦萧望了一眼花向天仓皇逃走的背影，叹了口气，“我说，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

　　令狐诗弈却丝毫不管，边继续涂药边嘿嘿笑着道：“我家只不过是山野人家，比不得你们官宦人家的少爷。”

　　涂上药后，每一个小伤口都细心的绑上纱布，从后背到前身，秦萧无奈道：“你快把我绑成粽子了。”

　　“正好快过端午了不是？嘿嘿。”她仍是打趣道。

　　总是这么没个正经，秦萧心想。

　　一边忙活着，她一边唠叨：“以后，不许再因为我以身犯险了，不然，我没办法跟你父亲交代。”

　　“何须要你交代？”秦萧白了她一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若是因为我遇到什么危险，你家人岂不会怪罪于我？”

　　“那你以后就别再出事。”

　　“我也不想啊，”她一脸委屈的说道，“无奈能力太低，总会拖人后腿。”她叹着气摇摇头。

　　“切，”相处日久，他对她这副装可怜的样子嗤之以鼻，“还不是你自己整天惹事。”

　　处理完其它伤口，见他左臂伤口上的纱布血色鲜红，令狐诗弈担心的问：“这儿，真的处理好了吗，涂药了吗？”

　　秦萧点点头。

　　令狐诗弈才犹犹豫豫的作罢，没有给他拆了重新包。

　　伤口处理完了，似是该走了。

　　不知为什么，身体却不听使唤的一动没动，此刻她跪坐在床沿上，正面对着他，因着矮了一截的关系，视线只到他的脖颈。四周的空气暖暖的，似是还带着些许甜味。

　　她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为何也一动不动，一声不出，却又不敢抬头去探寻他的表情，只是半低着头，眼睛滴溜滴溜的在他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纱布上打转。

　　不好再耽搁下去了，赶紧走吧，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只见他正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从没见过秦萧有这样的目光，她一下子羞了起来。匆忙低头，转了两下手里的药瓶，又抬头说道：“那我。。走了。。”

　　只是刚吐出前两个字，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脸庞，使得后两个字声音小了许多。

　　秦萧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羞赧的样子，素衣素颜，一头青丝没有任何修饰的倾泻而下，这般天然的状态下，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一时竟失了神，不由自主的轻抚她的脸颊，她的细眉，她的杏眼，她乌青的鬓发。她的脸颊虽因病有些苍白，却白嫩如清晨带露的荷瓣，一双鹿眼似含着水般望着他打转，忽闪忽闪的，里面尽是少女的灵动生机。

　　这双鹿眼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竟忘了羞怯，小声说了句：“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秦萧把目光转向一边，那只手也垂了下来。

　　令狐诗弈忙说道：“我先走了，你好生将养。”

　　她走之后，秦萧心里莫名的空落落了一阵儿。他才发觉，刚才，有那么一点，希望她多留一会儿。

　　花向天从秦萧房间跑出来，便一个人在回廊上坐着发呆，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秦萧和小十一进展也太快了吧，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可怜我跟梦梦迟迟都没有任何进展。。。”

　　——

　　因着令狐诗弈刚解了毒，秦萧又受了伤，大家便在此处耽搁了几日，再做打算。

　　其实令狐诗弈早已活蹦乱跳，秦萧也丝毫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

　　这几日，令狐诗弈将那天蚕丝研究出一种新用法。天蚕丝分开便是无穷细丝，断而再接，无尽纠缠，极难摆脱，可做暗器。令狐诗弈把无数细丝拧成一股，似一条白色丝带，柔韧无比，可伸可缩，状似无形，灵活多变。且细软柔滑，如若无物，硬兵器难以将其斩断。为了使其便于进攻，她在一端加上了一个无数细针编成的刺球，平时可以收缩为一根，进攻时展开便如如绒花状。这刺球也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玩意儿，原想着没多大用途，没想到跟这天蚕丝带倒是配上了。

　　“没想到白术哥哥给我了这么个好玩意儿。”令狐诗弈看着她的杰作，便找地方试了试它的威力。

　　一试竟然不俗。这天蚕丝的威力让她很是惊喜，配上白家的内力，想必不好招架。

　　这时候正瞅见秦萧的身影，令狐诗弈眼里闪过一道邪恶的光，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萧莫名其妙突然遇袭，拔剑应对了两招，才发现原来是她。
　　无奈之下，也没跟她客气，只是想这又是哪来的新奇玩意儿。

　　这白色丝带的不俗威力让他有些兴趣，全力应付了下来，十几招之内，便挥剑将这丝带斩成了七八块儿。
　　令狐诗弈看着那碎在地上一段一段的天蚕丝，失落的低下了头。

　　秦萧觉得满头竖线。这算什么，陪练吗？

　　过后商遗梦跟令狐诗弈说道：“你以后若想找人陪你练，找我就是，何必招惹秦萧。”
　　令狐诗弈想，肯定是秦萧告诉她的，秦萧这个八婆。

　　“不行，梦姐姐对我太温柔了，必是不忍下手，秦萧嘛，”令狐诗弈摸摸下巴，“他比较狠。”

　　“你也不怕他伤了你。”

　　“他不会的，”令狐诗弈笃定道，“他控制的住。”

　　“小十一，要不要我陪你过两招？”花向天走过来说道。

　　“好啊！”
　　花向天用恶人谷的武功与令狐诗弈的天蚕丝打的难分难解。

　　“不错呀向天，进步神速，竟然凭招式跟诗弈打的不相上下。”商遗梦赞许道。

　　花向天托起那条软软的白色丝带，一脸困惑道：“这东西好生厉害啊。”

　　令狐诗弈一个人坐在树下发着呆，想着秦萧为什么能把她的天蚕丝砍成七八块。
　　商遗梦见她转着她的天蚕丝长吁短叹，过来安慰她，“你已经很厉害了，向天使了恶人谷的武功加起来才跟你打成平手。你不要老想着达到秦萧的程度，他都苦练多少年了。”

　　“嗯。”令狐诗弈心不在焉的答应着。话虽这么说，就是知道时间上已经落下了，才要想办法弥补嘛。

　　几日后，大家便各自打算起前路来。

　　起因是泽兰找到了令狐诗弈，问：“令狐姑娘，白术之城已尽毁，公子打算回南方待一段时间，差我来问问姑娘可愿一同前往？”

　　令狐诗弈满心欢喜的一口答应。这段时间以来，也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练练白家武功。

　　“虽然我也很舍不得大家，但是目前，学艺更重要。”她跟其他人依依不舍的告了别，便跟泽兰走了。

　　花向天听从韩非的建议，跟他们去恶人谷一游，看看他们的老巢，顺便把武功加以精进。

　　采莲谷的事情没有解决，玉蝶宝刀还在燕无迹那里，商遗梦要独自去找燕无迹。

　　花向天跟韩非他们走之前，跟商遗梦说道：“梦梦，不管身在何方，我已认定了你是我命中的那个人。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等到再见的时候，希望我成为那个我想要成为的人。

　　秦萧继续去找各方侠客挑战。
　　江湖路远，分道扬镳。同行之谊，有缘再续。

　　——

　　“是你？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早听说你在为天圣教做事，这次的事情，你有份吧。”燕无迹看着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神箭使者。

　　“什么你呀我呀，何必撇的那么清呢，圣坛使者。”

　　“我虽来自西域，跟你们可不是一路。”燕无迹正色道。

　　“是嘛，人可不能忘本啊。”说着那人便消失在屋檐上，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