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红》天色青纯

50、落金红(完）

　　落金红，也是落霞红，一天中最后一道泛红，呈金红色，红得那么灿烂，那是因为，领略了时间的磨砺，燃烧着自己，染红了天际，当时间有了色彩，何妨青丝变成雪……
　　我轻轻地关上窗户，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便上楼了。
　　因为，崔孝贞来这里办手续，住的时间不是很长，所以，她基本是跟我一起住，这样，我们彼此有个伴儿，也方便与我哥联系，更能看到我的小侄女，因此，我最近感到生活的美好。
　　而崔大力的出现，也让我忽然发现，时间真是如白驹过隙，转眼已过了半生。
　　不知怎么，崔孝贞送崔大力回来，显得失魂落魄的，她的眼睛明显地哭红了，我真是吓了一跳，但也为她对崔大力的姐弟情深而感动。
　　我上前安抚道：“孝贞姐，我床铺好了，正好也有热水，你洗把脸，就先去床上休息吧。”
　　崔孝贞感慨万千地说道：“哦，没想到大力真的把我当亲姐姐了，对我那么牵挂，还难舍难分。
　　我羡慕道：“大力不单是学习好，还非常重情义，孝贞姐，你多幸福啊。”
　　崔孝贞说道：“是啊，我太幸运了，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太倒霉了，被人遗弃了，都有点儿不想活了，幸亏当初没做傻事，我现在是多么幸福，有兄弟姐妹，还有我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我什么都不缺，感谢上苍给我的厚爱。”
　　我赞叹道：“孝贞姐，你知道感恩，怀有悲悯之心。”
　　崔孝贞却摇了摇头，眼里竟泛出了泪花，她于心不忍地说道：“唉，不知怎么，大力刚才特别失态，趴在我肩头哭了半天，像个孩子，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哦，我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哭的这样伤心，居然还是我弟弟。”说着，她抽噎了一下，忽然，她抬头愣愣地看着我，忧伤且不解地说道：“噢，妙言，他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感激地说道：“没想到，大力和你一样善良，你替我谢谢他。”
　　崔孝贞喃喃地说道：“是啊，大力很善良，还那么多愁善感。”但她仍困惑看着我，问道：“妙言，你们聊什么了？你不知道，大力哭得有多伤心，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和帮他。”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解释地说道：“也许是同学聚会，让他格外激动吧，毕竟他当年扬帆远航去上学，三十年后才又跨越重洋来聚会，起伏太过跌宕吧。”
　　崔孝贞不可思议地说道 ：“哦，不至于的吧，我都同学聚会好几次了，也没有这么伤感过，妙言，你也这样吗？”
　　我深有体会地说道：“是的，我也比较激动，久别重逢，恍如隔世。”
　　崔孝贞怜惜地说道：“哎呀，你这也伤感起来了，你们还是聚的少，哦，大力太可怜了，但愿他能快点平复一下心情吧。”说着，她拿着脸盆和毛巾，倒了些热水，去厨房了。
　　今晚已注定难眠，时间也无法倒转，我将往事还予天……
　　孝贞姐好像真的要遵守崔大力的嘱咐，她说她暂时不回南方了，她要一直陪着我，直到把拆迁的事情办妥。
　　这天，谷雨照让我去单位一趟，他帮我办好了退休手续，让我去领退休证。
　　我早就知道我们的单位迁往更远的郊区去了，这里仅剩一间原单位的值班室作为办公室，处理一些遗留的问题和为住附近的原职工办理一些后勤方面的事情。
　　办公室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我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只是按着名字和具体事由，让我签字拿本。
　　工作人员看着我签了字，便将退休证递给了我，然后笑着说道：“哦，您就是尤师傅啊！幸亏有谷主任，不然，您还办不了提前退休呢，这是您的退休证，请拿好。”
　　我看了看谷雨照，谷雨照嗔怪地对那个人说道：“哎，小李，不要太夸大呦，咱们都是按政策办事，且手续齐全，也属于正常退休范围呦。”
　　那个人认真地说道：“哦，不是，谷主任，我是对您这种亲力亲为表示敬意呀。”
　　出了办公室，我对谷雨照说道：“哦，谷科，没想到我这退休这么麻烦，还得辛苦您亲自办理。”
　　谷雨照举重若轻地说道：“哎，正常办理，就是，单位搬迁了，尤其是你们那个车间更是早早合并，所以，给你们这些职工定性就需要看更原始的资料，多跑几趟的事儿，这都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看着已经没有了围墙的原单位，我感慨道：“真没想到变化太大了，一点儿都看不出原先工厂的影子了，俨然是现代化的写字楼,商务区。”
　　谷雨照说道：“是啊，要适应时代需要啊，这也是盘活老国企的一个方式，哦，你还想转转吗?重温一下，我可以陪你走走看看。”
　　我摇摇头，往大街上走去，说道：“我不转了，我从小就在这里转悠，那时，还是，跟着我妈妈来的，然后，就是我在这里上班，这里怎样变化，都不会改变我心里对此已固有的印记，都刻到骨子里了，梦中也不知梦到多少回了。”
　　谷雨照也感慨万千，他叹道：“唉，我的半生也都奉献给了这里，有辛劳也有遗憾啊！”
　　说着，也跟着我往外走着，他说道：“ 我跟你一起就走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用坐班了。”
　　当我们走到我们从单位回到筒子楼必经过的三仙桥时，不由得都放慢了脚步，我看着桥边翻新的栏杆，河畔新修整的河堤，连河水都变得清澈透明了，一点也没有了以前河水混沌污浊，河堤泥泞不堪的景象了。
　　真是一切都在变好，可我却在变老，但我仍希望芳泽永固不消。
　　谷雨照看出我的思绪变化，语重心长说道：“现在国家越来越重视环保和城市建设，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要珍惜啊，哦，言言，如果人生是一句话，那退休就是一个逗号，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才开始，所以，你得保养好身体，好好爱护自己，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楞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今后想去海南，刘涛哥说那里空气特别的好，适合调养身体，他在那里开了一个康养中心，竭力邀请我们去呢。”
　　谷雨照听了很是高兴，他说道：“哦，海南好啊，空气新鲜，阳光明媚，纤尘不染，对身体有好处，也可以让人的性格能豁然开朗些。”
　　我只淡淡地说了句：“我特别怕冷，所以，我只想去个暖和的地方，我知道海南是咱国唯一没有冬天的地方。”
　　谷雨照若有所思地“嗯”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筒子楼拆迁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说道：“哦，差不多了，我跟孝贞商量好了，我们可能第一批签拆迁协议，但拆迁办说因为回迁房是期房，需要两三年才能住上，我们就不管那么多了，孝贞姐说签完字我们就走。”
　　谷雨照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哦，我听说，回迁房离这里很远的，将来生活不是很方便吧？”
　　我说道：“孝贞姐说了，离这里越远越好，她说她要让我哥住在崭新的地方，再说，以后哪里都会通地铁的，今后，住宅配套会很健全的，可比这筒子楼不知要好多少倍。 ”
　　谷雨照舒心地笑了：“哦，小崔真是想的通透，你哥能遇到小崔真是幸运啊，唉，你哥那么聪明的孩子，那么喜欢无线电，却，唉，真是命运作弄人，不过，一切都不算晚，你哥的各项社保都在上缴中，等他到了退休年龄，一样能拿退休金，什么都没耽误，你哥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说起我哥，我真的心情复杂，我说道：“是啊，我也想趁拆迁的事办妥了，就去看看我哥，也看看我的侄女，若有可能，我尽量陪我哥的时间长久些。”
　　谷雨照赞许地说道：“你对你哥真的是兄妹情深，割不断的手足情啊。”
　　我想着对于我哥的相关事情，谷雨照也曾倾心相助，不禁脱口而出道：“我哥多亏有您的帮助和安排，解了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得以安心地生活，我替我哥谢谢您。”
　　谷雨照连忙摆手地说道：“哦，哦，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呀，其实，我也并没有帮到什么呀。”
　　然后，他欲言又止地说道：“小言，叔叔真的希望你，你和你哥哥今后过得越来越好，我也马上退休了，我，再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我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谷雨照的两鬓已生出了白发，额头和眼角也出现了皱纹，背还似乎有些微驼，哦，站在我眼前的俨然就是一位老人啊！
　　岁月真是一把无影刀，不知不觉就把时间刻在了脸上，让人看到了你经历了怎样的雨打风霜，又渡过了多少的春秋沧桑……
　　我看着他，有敬意，还带有一丝钦慕，更有感激，这些年，他对我真是无微不至地关怀，我的内心是充满感谢的，但我也能感受得到他对我时时刻刻都怀有一种愧疚感，他总想听我说一声原谅，但我始终避开不讲。
　　谷雨照看着我盯着他，关心且纳闷地问道：“怎么？言言，你还有什么事吗？”
　　一种悲悯涌上心头，我看着他，声音轻且柔，真挚无比地慢慢说道：“谷叔叔，我原谅您了，其实，我从来就没怪过您。”
　　谷雨照没想到我说这些，大感意外，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怔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哦，言言，我，我先走了。”说着，赶紧转过身去，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微扬了一下头，脚步有些慌乱了向前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感慨万千，又如释重负，而看着手中的退休证还感到了一阵轻快。
　　崔孝贞看着我把退休办下来了，大喜过望，爱不释手地拿着我的退休证，说道：“啊，妙言，这下，咱们可以踏踏实实地走了，哦，现在提前退休可不好办了，谷叔叔真够意思，咱得谢谢他。”
　　我说道：“我已经谢过了。”
　　崔孝贞说道：“哦，我说的是那种郑重其事地感谢，妙言，我觉得，他是你生命中的贵人啊，对你的帮助非常大，尤其在对你哥的事情上，我觉得我都得好好谢谢他。”
　　我苦笑了一下，崔孝贞不解地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连忙说道：“哦，不，你说的对，他为我哥确实出了不少的力，也确实给予我很多帮助。”
　　崔孝贞仔细地端详了我一阵，莫名地说道：“哎，妙言，我发现一说到谷叔叔，你的表情总是怪怪的，你看，他就当了你妈妈几个月的徒弟，就对你们那么负责，尤其是对你，我看他生怕你有半点委屈和不好，他总会尽他的所能，为你解忧排难，你怎么都无动于衷呢？”
　　我无意于辩解，但也认真地说道：“孝贞姐，我真的谢过他了，也真的是为我哥谢谢他了。”
　　崔孝贞看着我，不无焦虑地说道：“妙言，我希望你快乐些，呶，尤其是你现在已经拿到了退休证，那你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咱们崭新的生活才刚开始，前两天，咱们又去做了检查，大夫不是说你的各项指标都非常的好嘛，但还要让你保持乐观心态，再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养养，你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健康人。 ”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宽慰道：“好的，孝贞姐，我听你的，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看着退休证，心里有些失落，我怎么好像忽然就变成了老人了？”
　　崔孝贞白了我一眼，说道：“谁说拿着退休证就是老人，首先，你是特殊情况，提前退休，其次，现在咱们的寿命都延长了，老人年龄的界定也顺延了，你别尽在那儿胡思乱想的，现在我们就一件事儿了，就等拆迁签字了。”
　　这期间，解玉芳找到了我。
　　她知道我这里要拆迁了，特意过来看看我，并诚恳地跟我说，她可以给我找间大房子，我也可以再搬回他们家去，回迁购置的新房款如果不够可以再给我一些钱，我诚挚地向她表示了谢意。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也从来不回来看看？是记恨我和我哥吗？至少我奶奶和我爸爸对你是好的呀？”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地说道：“阿婆和解老师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呢。我依照阿婆的嘱托，已经连续三年为她念了炼灵祈祷经文，每年的追思已亡日，我也会带着阿婆和解老师的相片，写着他们的圣名去教堂做弥撒，希望他们能如愿早日升天堂。”
　　解玉芳很惊讶，也很欣慰地说道：“我奶奶在你来我们家之前就嘱咐我们，她去世后一定给她念经，还要念满三年，说了十几年，我们都没做到，你做到了，我奶奶可以心安了，谢谢你，你太有心了。”
　　然后，她停顿了一会儿，不甘地说道：“不过，我爸对你是最好的了，好得让我们全家都有些忿忿不平，我以为，你也会对我爸情深义重呢，他的房间，我一点都没动，我想你会时不常地过来看看，毕竟也是你住过的地方，可你一次也没来。”
　　听着解玉芳的话，我黯然神伤，我怎么不知道解老师对我的一往情深呢？可也正是如此，让我觉得往事更加心酸，我本可以拥有一个有人相伴的余生，甚至还会有子嗣承欢膝下，但最终是影只形单......
　　我沉默着，努力平抚着心中的痛楚。
　　解玉芳看我不语，愤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终究只有你自己，你远没有我爸对你的情谊深重，你是自私的，冷血的，我们家就是你挣钱的地方而已，虽为我爸感到不值，但我和我哥可以释然了。”
　　这时，与我一起来的崔孝贞听不下去了，她怒斥道：“解玉芳，你说话礼貌些，妙言，在你们家丢了半条命，你们家就是她的恶梦。你们从不问她的病情，你哥那个药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大出血根本止不住，最后不得已切了子宫，你哥把她轰出来，她回来时，胸口疼，我带她做了体检，结果乳腺癌，我为了保她命，就给她做了切除手术，她现在就是个废人，你知道吗？在你们家挣的钱还不够看病的呢，她现在人不人的，鬼不鬼的，有多么的煎熬？你能理解吗？”
　　解玉芳惊愕地瞪大眼睛，她看着我，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你，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对于解玉芳的指责，我特别地气愤，因为，我并不冷血，也不自私，更是对解老师怀有深深的感情，不过，在承受了病魔缠身的痛苦和经历了绝症濒死的绝望后，我已不屑辩解，面对解玉芳吃惊的表情，我只淡淡地说道：“我现在一切都好，是个健康人。”
　　解玉芳一脸愧疚地说道：“怪不得你再也没回来过，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给你造成了太多的痛苦，希望你能原谅我们。”说着，她竟难过地啜泣起来。
　　我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便真挚地对她说道：“阿芳，你不要这样，其实，在你们家，是我过得最舒服的日子，阿婆与解老师是如此地厚爱我，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的幸福，所以，我，特别珍惜那个时候。”
　　解玉芳唏嘘了一下，说道：“我也特别怀念那个时候，毕竟，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我现在是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啊。”
　　也许自己对孤独有着深刻的体会，这让我顿生恻隐之心，我知道解玉芳的性格，便对她说道：“是啊，在这个家，的确，你与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阿芳，我很了解你的脾气和性格，也知道你心地善良，你别总跟自己过不去，也不要太过追求完美，那时，你小，也许参不透人生，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成熟，睿智，你会从容地对待人生的。”
　　解玉芳擦了一下双眼，提振了一下精神，说道：“嗯，是的。”接着，她掏出一张卡，递给我，说道：“这个卡的密码是123456，本来，是想让你买房子的，没想到你病得这么重，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补偿，希望你能收下。”
　　我看了看，没有动，她依然伸着手，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收，但是，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也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我说道：“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了，能再看到你，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解玉芳看着我坚决的态度，便收起银行卡，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吧，那我们就笑着告别吧。”然后，她看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崔孝贞，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哦，崔姐，其实，我是最羡慕和最佩服你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就是人生赢家，你真的是太洒脱了。”
　　崔孝贞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没什么可羡慕的，我只是做到问心无愧而已。 ”
　　解玉芳整了整衣服，说道：“好，那我就走了，再见了崔姐，再见了----”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你，我想我还是按第一次见到你时的称呼吧，言姐，再见了。”
　　我有些惘然若失地说道：“再见，哦，玉芳，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崔孝贞一脸凝重，她说道：“玉芳，阿婆，是我见过的最慈祥的老人，解老师，也是我见过最博学、最温文尔雅的人，只是我们与他们缘分太浅了，今天，再看见你，也算不留遗憾了，若我的话有些严重的地方，你也不要太介意，你终究是善良的，你自己要多保重些啊。”
　　解玉芳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哦，崔姐，看见你还能与言姐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别再让她受委屈了，我们都好自为之吧。”说着，便转身黯然离去，我和崔孝贞也是扼腕长叹……

　　千呼万唤的拆迁协议终于定下来了，我们是第一批签的字，我们也快速处理了旧物，几乎就是舍弃了，因为，我们决定一切都要从新来。
　　很快，我们就收拾好了行李，便向老房子告别了。
　　我们自然也向谷雨照说了一下我们的出发日期。
　　那天，谷强早早地将车开到我们楼下，他说生怕我们不让他送，我们自己去车站，这样，他爸爸会怪罪他的。我和崔孝贞激动得不知要怎样感谢谷雨照才好。
　　谷强笑着说道：“那你们就亲自感谢他吧，我爸一会儿也过来。”
　　这真是太让我们感到意外了！更让我们意外的是，谷强的妈妈也来了！
　　崔孝贞感激地说道：“谷叔叔，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谢谢您才好，哎呀，阿姨，您也来了，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也显得很过意不去地说道：“谷叔叔，阿姨，真是谢谢您们了，其实，我们没有什么行李，不用麻烦谷强的。”
　　谷雨照一脸祥和地说道：“哎，还是谷强开车送你们方便些，呐，我和丽萍正好也遛遛弯儿，就顺便过来看看。”
　　崔孝贞惊讶地说道：“哎呦，谷叔叔，看见您这么悠闲的神情，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谷雨照笑容满面地说道：“嗯，我的退休申请也提交上去了，这几天就批下来了。”
　　崔孝贞高兴地说道：“呦，您退休了，我真是太高兴啦，我还总想劝您别再为工作的事情愁眉苦脸呢。”
　　我也欣慰地说道：“谷叔叔，您退休了，这以后所有的事情和所有的时间都归您自己了，原先单位的事情都不值的一提，就都抛脑后吧，您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休养生息。”
　　谷雨照乐陶陶地说道：“啊，对，我这退休了，该更多地为自己着想了，哦，就按你们说的，往事已矣，健康第一，含饴弄孙，才是正事。”
　　我和崔孝贞看到谷雨照一扫往日的郁郁寡欢，已变得谈笑风生而从心底感到由衷的高兴，谷强也是一脸幸福。
　　谷雨照笑容满面地说道：“好吧，走吧，小崔，小言，你们可要经常联系着点儿啊，哦，谷强，开车慢些，给她们送进站，不要毛躁，家里有我和你妈呢。”
　　谷强连连答应道：“哦，哦，我知道了，爸，妈，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发动了汽车。
　　他因幸福而有些激动，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喜不自胜地说道：“哦，还是退休好，最近，我爸真的脾气改变许多，尤其是对我妈，性情也温柔许多，也心疼我妈，这是我最想要的样子。”
　　说着，还不忘在后视镜中看了一下，忽然，他踩了一下刹车，然后，停到了路边，激动万分地把头伸出窗外，往后看着，悲喜交集。
　　我和崔孝贞也将头伸出窗外，往后看去，只见，谷雨照拉起谷强妈妈的手，两人散步般地往马路边上走去！
　　我们也有些激动，因为，谷强曾向我们抱怨过他爸爸从来没有和他妈妈手拉手一起走过！
　　看到这情景，我也不免感慨万端，心中趟过一丝暖意，为了托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我微微扬起了头……
　　此时，绯红的暮云叠叠重重，黄昏的清风萧萧瑟瑟，好似时光在流转四时风物留下的一道斑斓的色，也犹如岁月在荏苒中吟唱的一首蹉跎的歌......
　　人生几经冬，一切尽在夕阳西下的那抹落金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