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楠安

13、口水

　　春迟起得很早，先去西边的街口买了杯热气腾腾的豆浆，再跑到南菜市场门口要了两个大包子。手工的豆浆，老牌店的包子，最营养的搭配方式。

　　在路口候了约莫七八分钟后就看到纪浅从那座纪念馆似的大房子里出来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款式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别有风格，尤其是红色校服短裤下的一双长腿衬托得即长且白。

　　春迟对于个子高的人总是有些莫名的景仰，这会正好站在坡下，感觉几乎要高高抬起下巴才能看清纪浅的脸。

　　纪浅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半遮着，胳膊上缠了卷薄薄的纱布，她带上门就把手拴进了裤袋子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插口袋甩长腿成了种习惯，大概是为了表现得不像什么好人罢。脑袋稍是往坡下的方向转过去纪浅就注意到了一脸膜拜色的春迟。

　　“纪姐，吃早餐。”春迟蹬蹬几步跑前来就把插好了吸管的豆浆双手捧到纪浅面前：“滨河路最好喝的豆浆。”

　　纪浅哦了声接过豆浆，脑袋里仍旧回味着方才那声古怪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纪、纪姐？”春迟没敢说大声，狗腿子当得久了，察颜观色的能力还不错，从纪浅那张即使吃了一拳也仍满带嚣张的美丽面孔上，她看出了些许的不满，于是改口道：“浅姐？”

　　“听起来像叫大妈似的，我很老吗？”纪浅甚至鼓了下腮邦子，顷刻间威严尽失，倒是和小奈发脾气的时候有几分像。

　　或而是条件反射，或而是过于紧张，毕竟今天是伺候新小主的头一天，春迟没来得及细想就开了口：“不不，不老，浅妹。”

　　“……。”纪浅将喝了一半的豆浆塞回给春迟。她暗中咳了咳，硬生生将呛得五脏澎湃的不适压下去，冷漠倒：“什么姐姐妹妹的，真别扭。”

　　春迟闭了嘴，又把包子递过去。

　　“我饱了。”纪浅没接，她在家里其实吃过了早餐。

　　“可是你一口都还没吃。”春迟看着手里的两个包子，一脸心疼。这是纪浅昨天吩咐她买的，还说以后每天早上都记得帮给她带早餐。

　　春迟想着上次还欠纪浅牙膏钱，所以也没提钱的事情。

　　尽管如此，还是很浪费啊。

　　“我减肥。”　纪浅连着几天晚睡早起，有些扛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地：“包子你吃，豆浆要是不喝就扔掉。”

　　“还剩这么多，扔了挺浪费，那我喝好了。”春迟小声说。

　　果然好看的女生都是一个德行。

　　春迟没急着吃包子。她得先把正事给问清楚了才放心：“老大，昨天的事情你不会让学校知道吧？”

　　“不要叫我老大，听着就像黑｜社会。”纪浅再次拒绝了春迟的马屁称呼。

　　“好的、老大。”春迟坚持不懈：“昨天的事儿你保证不会乱说吧？”

　　“什么事？”

　　绕了好几个圈子，春迟终于确定了一点，纪浅暂时是不打算把她昨天的事情摊开来讲了。大概就是想要以此来要胁她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给人跑腿买早餐，抄作业，拎书包是她的强项。

　　“老大，书包重吗？要不我帮您背？”

　　“你先把包子吃了。”

　　春迟分两口把大包子咽了下去，小嘴唇一时间变得油润润。

　　“嘴巴擦干净。”纪浅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

　　两个包子还剩下个包子在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半杯豆浆，刚想说等下再擦，就看到纪浅微微倾过身子凑到她面前伸手把纸巾抹上了她的唇。

　　纸巾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每动一下，春迟就感觉整个人往上飞了一寸。一下、两下、三下、四、四下……春迟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明白纪浅这是在干什么？一直往把她往云里雾里的至高点推。

　　纪浅脸上没啥特别的表情，水到渠成地把油给揩了，嘴巴里还悠悠地说：“又没人抢你的，你吃慢点。”

　　心里的问号却是一个一个消了下去。

　　原来她的嘴巴本来就是有点翘翘的，不是卖萌装可怜嘟起来的啊，比想像中要弹一些。

　　春迟觉得嘴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刚才纪浅好像有些恶意地捏了捏她的唇，而且擦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这次她学乖了，一个包子小口小口地分了五次才吃掉，嘴唇上几乎没粘什么油。

　　有点干。

　　看着剩下的豆浆，春迟很纠结。

　　纪浅喝过的，她也没有那么嫌弃，就是担心纪浅笑话她。

　　以前秦宣就会笑话她，说她捡剩菜吃。秦宣笑话她也不是一点两点，春迟早就习惯了，可是面对纪浅，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还是不安份地作了起来。

　　再三思量，春迟决定扔掉纪浅碰过的吸管，以此来悍卫她的尊严，表明她也是有骨气的，她也是不碰人家口水的矫情小女生。

　　说干就干，春迟翘着兰花指郑重其事地捏起吸管当着纪浅的面蹬蹬蹬地跑到垃圾桶前，咻地将沾着纪浅口水，捆绑着她的尊严和面子的吸管丢进了垃圾桶里。

　　“……。”由于她这一连串动作做得更于认真和庄重，纪浅的注意力不得不被转移，并立即反应出来其中道理：“一点口水而已，至于嫌弃成这样吗？”

　　“没、没有啊。”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春迟刚好把豆浆杯的封口撕开一个小洞，为了自证清白立即把杯子递上前：“不信你往里边吐口水，我还是、还是会觉得很甜。”

　　虽然是自欺欺人，不过春迟仍旧努力安慰自己，纪浅是什么人啊，纪浅是吃冰淇淋长大的漂亮女生，口水是甜的吧。

　　到滨河路时，春迟还是像往时那样跑进面包店里按着前一天记下的名单给秦宣那伙人挑选面包和牛奶去了。

　　纪浅没拦她，只是有意把步子放慢了许多，同时低头打开手机，给闺友发了条信息：“小春想喝我的口水。”

　　某天天吃YY+浮云+狗粮的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