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千年》燕瑟

2、第二章 生计

　　第二章
　　文蓦回到了小院，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阿娘的咳嗽声也没有，可见昨晚睡得好些。她欣慰的掀了掀唇角，先把篓子放下，再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
　　药罐还煎在火上，小炉里的炭已经将近余烬，垫着抹布摸了一下罐子，温度有些烫手，正合此时倒出。文蓦去柜里取了一只粗瓷碗，端起药罐泌出药汁，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
　　这是一间陈设简陋却干净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杨木床，一个黑漆小桌，桌旁边两张同样黑漆的圆椅而已，阿父最爱坐的那张八仙椅已经挪了出去，放到了厅里。床上悬着青纱帐，素净却没有补丁，床与墙之间，横放着四个箱子，这却是红漆松木的，材质比床略好些，上面都挂着鱼形铜锁，金灿灿的也未生锈。
　　文蓦将药放在黑漆小桌上，正抬头时，却看见阿娘柔柔的眼神，登时吓了一跳。
　　刚要说什么时，阿娘却先温和的笑了。招了招手，让文蓦把药端过来。
　　文蓦端起了药，快步走近阿娘，阿娘看着文蓦步态，眉头蹙了蹙，文蓦知道，这是阿娘觉得自己又忘了礼仪了。但是，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因为在市井之中，礼仪能保持基本的即可，那样缓步而行，怕是一天也做不了几件事。阿娘这方面有些想法糊涂了，这已经不是她做御史小姐的时候，更不是文蓦也身处富贵中。
　　她们要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所以她欢快的一笑，对伸手喝完了药汁的阿娘说道：“阿娘，我刚才去了绸缎铺呢，李大哥给我留了好些好料子，我瞧着有十几块料子相同的月白色缎子，能给阿娘做件衣裳呢。阿娘不是一向喜欢月白色。”
　　文蓦阿娘将碗递回了文蓦手上，取了文蓦连忙递上的帕子试了试嘴角，方才微笑回道：“蓦儿，阿娘穿不穿有什么要紧的，我这一把年纪了，又不出门。倒是我的蓦儿已经是大姑娘了，该做几件新衣。姑娘家，不打扮怎么嫁人呢。”
　　文蓦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阿娘，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吧，不是遇到阿父那样的男人，阿蓦不想嫁人的。”
　　董婉将帕子攥在了手中，闭了闭眼睛，文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上前替她轻抚胸口，董婉这才舒出了一口气来。徐徐睁眼。
　　“蓦儿，你阿父那样的，是万里也难以挑出一个的。现下的男人，只要能善待妻子，知书识礼，家境过得去，就已经算好男人了。”
　　“你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你父已亡，阿娘又是这个样子，不早早把你安顿下来，阿娘怎么安心的去找你阿父呢。”
　　文蓦听着这些话，有些麻木了，从穿过来到现在这个身子身上，替原主儿照顾她娘亲，接受周围小市民生活的现实，到日日听董婉说嫁人的事情，一年了，她的情绪已经从反感变成了无奈。
　　想她原本也是美美小白领一枚，天天浓妆淡抹的穿梭在地铁和公司之间，眼看着就要升职加薪了，大好生活就在等着她，小车也可以买得起了，却不想被一场醉酒驾驶的车祸，送到了这里。
　　文蓦深深叹息，那边的物质生活多好啊，保养起来也方便，这里，除了食物和水天然一些外，连个网都上不了，还要遵守着男尊女卑的规矩，绞尽脑汁的赚点钱养护原主的老娘。
　　如果现在把她送回去，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比原来能干十倍，也不会再嫌弃那个肥头大耳的上司，俏想公司那个最年轻的副总裁了。
　　董婉的声音拉回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绪，抬眼瞧去，董婉正担忧的望着她，文蓦的心忽然就暖了，现代虽然好，自己却是孤儿一个，这里虽然清苦规矩多，可是多了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阿娘，左邻右舍其实也厚道，日子难过是难过些，但是凭着自己的脑子，又已经熟悉了这里的规矩，努把力是不难再活的好的。
　　她温柔的对董婉笑了一笑，安抚道：“阿娘，我没事的，你歇一会。我收拾下就出城去一趟，采点蒿草，马上端午了，咱们家也要辟邪呢。”
　　董婉点了点头，知道女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这一年来尤其是越发能干了，虽然对她抛头露面担忧已极，但是自己的身子是这样，做不了什么事，不叫女儿出去，难道还能叫娘俩饿死不成？
　　便叮嘱道：“早些去早些回，切莫贪多走得远待天头晚了，让阿娘担心。”
　　文蓦清脆的应了一声，收拾起药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