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陌上杨柳

26、巨变（上）

　　虽然段柏文内心在纠结要不要让曲光雅独立，但是他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阻止曲光雅私底下得学习。

　　曲光雅观摩哥哥做饭已经有一个月，她在家里很少练习做饭，都是去Louis家练手。Louis吃了好多她做的黑暗料理之后，才告诉她现在做得还行。曲光雅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她通过努力是可以独立的。现在既然Louis说她做得还行，那她决定今天做顿饭给哥哥吃，给他一个惊喜。

　　三月，已经是早春时节。
　　太阳光开始比冬日温暖，路旁光秃秃的树木也开始发出了新芽，一派欣欣向荣的气氛。

　　今天是周末，两人正在家中。
　　室内的暖气已经不再需要，人们脱下冬日厚重的毛衣和羽绒服，换上了轻便的衣服，给身体解开了束缚。

　　曲光雅正在餐桌上写着读书报告，她的手边还放着几本厚厚的书籍。
　　她穿着红黑格子的裙子，外面套着开衫，脖子上的百合花吊坠在明亮的日光中熠熠生辉。

　　段柏文上学期结束很忙碌，但是在这学期他在二月已经完成了一篇论文，所以现在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充裕。
　　此时，他正在二楼的画室画画。

　　从皇后镇回来的时候，他答应给妹妹设计更多的首饰，这时他手里拿着铅笔，画册上是他画的是手链。
　　手链是由一颗颗小星星连接而成，中间有一弯新月。手链没有上色，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颜色。或许是想到曲光雅带在手腕上会很漂亮，段柏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画好手链后下楼，看见妹妹正在奋笔疾书，专心致志地写读书报告，连他走近她身边都不知道。

　　“写了一上午了，休息会吧。”
　　段柏文在曲光雅旁边坐下，从她的手里把书拿过来。
　　曲光雅拉过书本，眼睛还停留在她正看的那页上:“等等，这本书我就快看完了，一会会就好，一会会……”
　　说完就又接着埋头做笔记。
　　段柏文无奈地笑笑，起身准备做饭。想了想，他怕油烟会影响妹妹看书，就将她手边的几本书拿起，说:“光雅，你去沙发那看，我要做饭，会有油烟味。”
　　“好。”
　　曲光雅拿着正在看的书和笔记本，跟着段柏文去了沙发处。

　　沙发低矮，写字不便。曲光雅索性就坐在茶几的地毯上，趴在那上面接着写。
　　段柏文看着她如此专心，也没说什么，转身去做午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曲光雅写完了读书报告。她放下笔，揉了揉脖子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哥哥在做饭，她站起身子，走过去。

　　“哥，你在做什么菜啊？”
　　曲光雅从背后抱住段柏文的腰，语气带有撒娇之意。
　　段柏文正站在厨房的台子前，锅里煮的东西被盖子盖着，她看不到，但是这香味她熟悉，像是红烧肉。
　　他的手抚上曲光雅的手:“煮红烧肉，得多焖一会。”
　　曲光雅听到红烧肉，眼睛都亮了:“哇，红烧肉！我就说闻着像，等会就能吃了。哥哥好厉害，什么菜都会做！”

　　就是不肯教我……

　　曲光雅说完，想到自己的渣厨艺，心情有点低落。
　　她的手从段柏文的腰上放下。

　　“怎么了？”段柏文转身，看到妹妹的脸上有些失落，“刚才你不是还期待吃红烧肉，怎么这会儿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三月是换季的日子，感冒非常常见。

　　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感觉他们的温度差不多，他将两只手放下。

　　“哥，你为什么不教我做饭？”
　　曲光雅想不通哥哥厨艺这么好，为什么就是不教她。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十分的疑惑。段柏文不想看到，遂把她揽入怀中，说:“你不用学这个。”
　　“可是我想学啊！”曲光雅声音闷闷地反驳他。

　　“以前你一直都听我的话，为什么这次不能听我的呢？”段柏文的语气里晦暗不明，但曲光雅听着有些不舒服。
　　她从他怀里抬头，直视段柏文的眼睛:“我想学。”
　　段柏文盯着曲光雅的眼睛看了几秒，轻柔地吻住了她。

　　他不想看到妹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就是渴望自由的眼神，好像在诉说着他从她十岁开始的禁锢。

　　段柏文内心因为曲光雅的眼神煎熬着，轻吻的动作却很温柔。他的嘴唇在她的嘴上辗转反侧，不一会儿就移动到了她的脸颊，脖子和后颈处，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来回地抚摸着。这让曲光雅的身子有些发软，她只能紧紧贴着段柏文的身体，双手抱着他，从中汲取力量。

　　本来段柏文只想亲亲曲光雅，让她的眼神不要是刚才那个样子。但是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她的身子差点就倒下了，他赶忙揽住她。曲光雅的眼神迷蒙，含着水光，眼尾有些妖异的艳色，仿佛在勾引他。
　　段柏文看着这样的妹妹，将厨台上的火给关了，把曲光雅抱上了楼。

　　白日宣淫的结果就是两人下午才下楼来，曲光雅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段柏文拿着筷子，正给她夹菜。

　　曲光雅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差不多快要落下来。
　　晚饭是没得做了，因为她感觉他们就是在吃晚饭。

　　曲光雅放下筷子，手撑着下巴，有些恹恹。
　　段柏文看着刚才还狼吞虎咽的妹妹此时突然不吃了，觉得奇怪:“怎么了？”
　　“我想做饭给你吃，可是现在，”她指了指窗外，“咱们现在就是在吃晚饭。”
　　语气有些懊恼。

　　“这有什么？以后机会多的是，再做就是了。”段柏文笑了笑，不以为意。
　　“也是。”
　　曲光雅想了想，也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

　　“哥，爱德森教授说要带我们去希腊参观建筑，大概下个星期三出发。”
　　吃完饭，两人在沙发上坐着休息。曲光雅手里抱着毛绒小熊，段柏文正在喝茶。
　　“是班级一起还是各自出发？”他问。
　　曲光雅揪了揪小熊得耳朵，回答说:“教授说自愿，让楚学长统计好名单，各自组成小组，每个小组组长负责。我被分到了楚学长的小组，他带着Louis，Alice，还有一个叫爱德华的同学。”
　　Louis和Alice段柏文认识，爱德华他不知道，不过这不影响。
　　“我跟你一起去，刚好我下一篇论文是关于古希腊历史的，我正好实地考察一下。”
　　段柏文的确是打算写关于古希腊历史的论文，但是他要找的资料都差不多了，根本就不需要去希腊。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也是想你跟我一起去的。”
　　曲光雅从来没跟他分开过，当时他报名去希腊的时候想着的就是哥哥陪着她一起去。
　　她挪到段柏文身边，丢开毛绒小熊，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头靠着他的肩膀，一幅娇憨依恋的样子。
　　段柏文亲了亲她的额头，笑容温柔。

　　曲光雅没有告诉其他人段柏文要跟着她一起去希腊，所以周三的时候，当段柏文跟着她一起出现在机场，其他人都以为是她哥哥送到机场就会走。

　　好不容易让Lily远离了她那个有些极强控制欲的哥哥，Louis心情大好。去机场的路上，她还想着要如何撮合曲光雅和楚明涵。上次楚明涵说要跟曲光雅一起吃饭，之后她一直推脱没有答应，这次去希腊，Louis打定主意，怎么也要让她同意。

　　“Kevin，Lily我们会好好帮你照顾的，你回家吧，等会我们就要检票了。”
　　Louis笑着对段柏文说道。

　　曲光雅拉着段柏文的手，笑容甜甜地对众人宣布:“我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希腊，他刚好在写关系古希腊历史的论文，可以去实地考察。”

　　她的话一说完，Alice和爱德华倒是没什么反应，大家只是结伴而行，多个人多个照应也没什么不好。Louis和楚明涵就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他就这么阴魂不散？
　　这是Louis和楚明涵听到段柏文要跟他们一起去的第一想法。

　　Louis正想说些什么，提示检票的声音传来，几人排队去检票。

　　登上飞机之后，自然，曲光雅和段柏文坐在一起。其他几人散落各处。
　　Louis正坐在与曲光雅隔着过道的座位。她本想跟段柏文换座，想了想之后，到底是没问出口。她觉得段柏文百分百会拒绝，既然结果是注定的，她也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楚明涵坐在曲光雅后面两排处。
　　座位有些高，楚明涵看不到曲光雅在干什么。他坐在座位上，想起之前看到了两人亲吻的画面，心里不是滋味。

　　曲光雅此时正开心。
　　可以去希腊看建筑，有哥哥陪着，又有教授的细心讲解，肯定可以学到很多知识。这么想着，曲光雅笑出了声。

　　“这么开心？”段柏文正在看书，听到曲光雅的笑声，向她发问。
　　“开心！”曲光雅直言不讳。

　　“傻丫头！”他揉揉她的头发，重新去看书。

　　Louis看着他们如此亲密的动作，内心一片灰暗。
　　看来之前那些努力是白做了。
　　不行，她得跟Kevin好好谈谈，不能让他就这么把Lily给毁了！

　　Louis坐在座位上，眼神一片坚定之色。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达了希腊，一行几人都有些疲惫。还好已经定好了酒店，打了车，他们直奔目的地。

　　曲光雅自然是跟段柏文住在一起的。Alice和爱德华筋疲力尽，没在意这个，直接去了各自的房间休息。Louis和楚明涵看着曲光雅牵着段柏文的手走远，心里都有些不赞同，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交汇了个眼神，仿佛达成了某种约定。

　　这次来的学生并不多，只有二十人。白天，爱德森教授带着他们去参观古希腊建筑，并为他们讲解各种建筑特点历史以及文化含义。晚上，就随着他们各自活动。

　　段柏文白天会跟着曲光雅一起去参观建筑，爱德森教授不认识他，他自己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来他也跟爱德森教授聊了一些古希腊的历史以及建筑，爱德森教授对段柏文非常有好感。觉得这个学生如果来学习艺术史也可能会有一些成果，所以他邀请段柏文再读一个艺术史的硕士学位。
　　段柏文历史学的硕士学位还没拿到，再说历史学的知识与艺术史重合度很高，他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所以便婉拒了爱德森教授。

　　学生们经过白天的参观，大多也没什么精神出去玩，都待在酒店。还好酒店有读书室，咖啡厅各种休闲场所。

　　Louis今天约了段柏文在咖啡厅见面，楚明涵跟她在一起。
　　他们决定跟段柏文摊牌。

　　曲光雅白天很累，回到酒店吃饭洗澡后就上床睡了。段柏文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早就去梦会周公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哥哥已经离开了。

　　段柏文到咖啡厅的时候，正好看到Louis和楚明涵坐在一起。虽然有些好奇，但他也没说什么。

　　咖啡厅放着轻柔的钢琴曲，不急不缓，让人的心情很放松

　　向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之后，他问Louis:“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段柏文记得自己跟Louis说的话寥寥无几，跟楚明涵也没什么交情，他弄不清他们找他来的用意。

　　“Kevin，我们知道你和Lily的关系了。”
　　Louis的眼神直视段柏文，嘴里很直接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Louis跟曲光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看出什么也不奇怪。

　　“所以呢？”段柏文的眼神在Louis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动到了楚明涵的脸上。

　　“你不觉得你做错了吗？”
　　段柏文如此轻飘飘的语气让楚明涵很愤怒。
　　此时服务生端上了咖啡，段柏文道谢之后将冒着热气的咖啡吹了吹，他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便加了点糖。
　　楚明涵看着段柏文一幅淡然的样子，心头火气:“你们这是在□□你知道吗？”

　　□□这两个字让段柏文的眉头跳了跳，不过他很快又平复了下来，他指了指Louis和楚明涵:“这似乎不关你们的事，请问你们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个话？”

　　Louis定了定神，说:“我是Lily的朋友……”
　　她的话还没说完，段柏文轻笑出声:“朋友？”
　　“对！就是朋友！Lily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能这么对她！”
　　Louis也不管段柏文态度如何，她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理会Louis，段柏文有看了眼楚明涵:“你呢？”

　　“我喜欢光雅，我希望你离开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楚明涵索性全说了。
　　“那她喜欢你吗？”段柏文反问。

　　这句反问让楚明涵说不出话来。
　　曲光雅喜欢他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不然也不会一再拒绝他的邀请了。

　　想到这，楚明涵的脸色有些灰败。

　　Louis没看到楚明涵的脸色，她接着说道:“再这样下去，上帝会惩罚你们的！”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段柏文就想起那天他做的那个梦。想到那个梦，段柏文语气冷冷地对Louis说:“我们不信你们的那位上帝，他对我们没束缚！还有，既然你信你的上帝，那你应该知道，他拿亚当的肋骨造了夏娃。夏娃是亚当的肋骨，他们同源而生，不也是□□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段柏文的话让Louis语塞，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Louis不想承认，所以就有些激动地反驳他。

　　“你这是欲盖弥彰！”
　　段柏文看着Louis慌乱的神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他直接道破了她的自我怀疑。说完，他用勺子搅了搅咖啡，喝了一口。

　　楚明涵看Louis没有说话，他没有多想，又接着说:“你我都是中国人，不管上帝管不管你们的事，那老天爷呢？你这么做，就不怕天谴吗？”

　　段柏文听着楚明涵的话，嗤笑一声:“老天爷？我的父母从未做过坏事，还是因为雨天出车祸去世了，老天爷他管了吗？”

　　楚明涵觉得段柏文简直是疯了，这跟老天爷管不管有什么关系，这根本就是个意外！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父母的过世只是个意外而已，可是你跟你妹妹，这是天理不容的！”
　　楚明涵有些激动，面色发红，咖啡厅来着空调，温度适宜，可他的额头却有些汗。

　　段柏文面色淡淡，他喝了口咖啡，说道:“中国神话里，伏羲和女娲也是兄妹，他们遭天谴了吗？后世的人因为这个说他们天理不容了吗？”

　　“你这是诡辩！”
　　楚明涵知道段柏文是历史系的学生，跟他辩论这个，辩论到天亮自己也不会赢，所以直接说他是诡辩。

　　“我看是你们多管闲事！”

　　段柏文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很不耐烦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顺便把单给买了，留下Louis和楚明涵相对无言。

　　回到房间，夜灯发出温暖昏黄的光，映照着房间。
　　段柏文没有打开灯。

　　他走到床边，借着夜灯的光，看着曲光雅的睡颜。
　　她好像在做噩梦，眉头有些皱，眼睛虽然闭着，眼角却流下了眼泪。

　　段柏文看着曲光雅的样子很心疼，可是他觉得，做梦的时候最好不要把她弄醒，不然会更难受。
　　段柏文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抚上她的脸，想给她一些安慰。

　　梦中，曲光雅正被一堆人推着，离段柏文越来越远。她不想离开，但是她的脚步却不听自己的命令，在不停地远走。

　　曲光雅惊醒，眼神一片惊恐。

　　她看到了段柏文的脸，什么都没说就起身抱着他。

　　段柏文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了她，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着她做噩梦而惊醒的恐惧。

　　抱着段柏文许久，曲光雅缓缓放开了他。她觉得房间里太黑了，打开了床头的灯。

　　夜灯的照明有限，段柏文并没有完全看清曲光雅脸上的神色。
　　此时借着床头灯，段柏文看清了一切。

　　曲光雅的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眼神虽然有些平复，但依稀是惊恐的样子。

　　段柏文起身想给她倒杯水，曲光雅看他要离开，立刻拉住了他:“那要去哪里？”

　　“我给你倒杯水。”他指了指不远处放着水杯的桌子。

　　曲光雅因为做噩梦流了很多汗，她此时觉得后背都有些湿湿的，嘴巴也有些渴，所以点了点头。

　　段柏文倒水的时候，察觉到妹妹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他坐在床边，将水杯递给她，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曲光雅有哥哥陪在身边，喝了水，感觉镇定了一些:“梦到有人把我们分开……”

　　梦中的场景太真实，她还是有些后怕。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段柏文刚刚才面对了想把他和妹妹分开的两个人，他觉得他已经解决了一次，再来几次他还是会解决，所以他此时的语气很坚定。
　　曲光雅看着哥哥坚定的神色，不自觉的点点头。她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又抱住段柏文，埋在他怀里许久。

　　“我去洗个澡，你乖乖的。”
　　段柏文抚摸着曲光雅的背脊，缓言出声。

　　曲光雅此时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她抬头对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流了好多汗。”

　　段柏文没说什么，带着她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说

　　哥哥怼人的能力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