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陌上杨柳

24、独立

　　昨夜曲光雅睡得很沉，一夜无梦，所以早上起床的时候精神很好。
　　她醒来的时候段柏文还睡在她的身边，晨光熹微，太阳像是刚刚出来。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果然，才六点半。

　　段柏文醒来的时间一般在七点，再加上他昨晚去阳台吹了风，所以曲光雅醒来，他并没有察觉到。

　　翻过身，曲光雅定定地看着哥哥。
　　昨夜段柏文跟她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得，睡了一夜，曲光雅的脑子已经不像昨天一样一团浆糊了。她的身体往段柏文的身边挪了挪，等着他醒来。

　　曲光雅此时的心情很愉悦，段柏文却在做噩梦。
　　梦境中，他在一座桥的这头，曲光雅在那头，桥上空无一物，他却怎么也过不去。他非常焦急，曲光雅在那头哭得泪流满面让他更是心疼。他不停地走，却永远也走不到妹妹的身边。

　　忽然，他惊醒了。

　　“你怎么了？”
　　段柏文睁开眼，眼神里却是惊恐，曲光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以前她也会有早于哥哥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的，都是哥哥温柔的目光。

　　段柏文想起刚才那个梦，把曲光雅抱进怀中，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感受她的温暖。大约过了几分钟，妹妹温热的身体抚平了一些他内心的慌张。

　　曲光雅在段柏文怀中，听到哥哥的心跳得很快，气息有些不稳，她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段柏文的声音低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

　　妹妹哭泣哀伤的脸庞，他一步也无法挪动的焦急都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那座桥，是不是就是世人的反对？他是不是永远也跨不过去？

　　这么想着，段柏文心头平复下些的慌乱又起，抱着曲光雅的手收紧了许多。

　　“哥……”

　　曲光雅被抱得有点痛。

　　段柏文听到她的呼痛声，思绪回转:“我弄疼你了吗？”

　　她看着哥哥脸上慌乱的神色，摇了摇头，轻轻地抱住了他。

　　大概是因为昨晚在阳台吹风吹久了，起床之后的段柏文感觉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段柏文正在做早餐，曲光雅把牛奶倒好，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便出声询问。

　　“好像有一点。”
　　他的声音有些鼻音。
　　曲光雅去橱柜里拿出药箱，翻出感了冒药和温度计。
　　她走到段柏文的面前，将温度计递给他:“先量一量温度，吃完饭再吃药吧。”
　　段柏文对她笑了笑，拿过温度计。

　　吃完早饭，曲光雅制止了段柏文收拾餐桌的动作:“你别动，我来！”
　　段柏文此时也觉得自己身体的确不舒服，就没说什么，由着曲光雅收拾了餐桌。

　　“37.3°C，有点低烧……”曲光雅看着温度计，对段柏文说道。
　　“我没事。”
　　段柏文昨夜的心情本就有些不好，就去阳台站得久了些。此时身体有些低烧，脸色苍白，很明显不能让人对他的话产生信服感。

　　“哥，你都低烧了！不行，今天你不能去学校，得在家好好休息。我刚好今天也只是上午有课，中午可以回来照顾你。”
　　曲光雅想起自己今天的课程安排，希望段柏文不去学校，就在家休息。
　　可是她不会开车，没有段柏文她无法去学校，搭公交车他又不放心:“我送你去学校就回来……”
　　“没事，我可以去搭公交车。”
　　“不行，那不安全！”
　　段柏文出声拒绝。
　　“那……”曲光雅拿出手机，“我可以跟Louis一起，她今天也会去艺术史课堂上课。”
　　说完拨通了Louis的电话，刚好Louis还没有走，她对曲光雅搭便车的要求欣然答应。

　　曲光雅送段柏文去楼上的卧室休息，吃完药之后他躺在床上休息。曲光雅给他掖了掖被角，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面，对他说:“我去上课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段柏文点点头:“到了学校跟我说一声。”
　　“好，我到了发短信给你。”
　　说完，曲光雅下楼去了Louis家。

　　Louis此时正坐在车上等着曲光雅，看到她背着书包的身影后，她按响了汽车笛声。
　　“早上好，Louis！”
　　曲光雅上车，坐在副驾驶席上。

　　Louis开着车，随口问道:“你哥哥怎么今天没有送你？”
　　“他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想起刚才躺在床上有些恹恹的哥哥，曲光雅有点担心。

　　是了，不是生病他也不会不送Lily。
　　Louis心想。

　　“你有没有兴趣学开车？”
　　Louis十六岁就拿到了驾照，之后父母便给她买了辆二手车，她就开始自己开车上学的生涯了。
　　曲光雅想了想:“我以前想学，但是哥哥说太危险了，我就没学。”

　　什么危险，他是不想让你独立！

　　“你看我开车也好好的啊，开车的人这么多，哪里就危险了，你哥哥是杞人忧天。”
　　Louis没有正面说段柏文阻止曲光雅学车是为了防止她独立，只是在侧面证明他说的话不对。

　　曲光雅之前都是段柏文送着去学校的，她从来也没考虑过自己学车这件事。可是今天哥哥生病了，Louis是刚好没走，那她要是走了呢？
　　所以学车，还是有必要的。

　　“嗯，我回去跟我哥哥商量下。”
　　虽然心里想着要学，但曲光雅觉得还是要跟段柏文说一声。

　　Louis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觉得曲光雅跨出这一步就是很好的开始，不能跨度太大，不然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很快便到了学校，曲光雅到校门口时没有下车，拿出手机给段柏文发了短信。
　　Louis停好车，打开车门看见曲光雅拿着手机，说:“Lily，下车了。”
　　“好，等我告诉我哥我到学校了我就下去。”

　　管得真宽……

　　今天上午的课是另一位教授的，但是楚明涵作为助教依旧在。
　　昨日他看到的画面对他的冲击有些大，所以他看曲光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曲光雅担心生病在家的哥哥，也没有怎么注意他。

　　上午的课程教授主讲希腊建筑，曲光雅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曲光雅草草地收拾了东西就要回家，Louis今天没有课，也答应了与她一起。

　　刚走出教室门口，楚明涵叫住了曲光雅。
　　“有什么事吗？”
　　曲光雅神色有些焦急，之前哥哥有些低烧，此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赶着回去。

　　“我想问你我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虽然他之后曲光雅和她哥哥有些不正常，但是他毕竟还是喜欢她的，即使他不喜欢她，他也想帮助她。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我赶着回家。”
　　曲光雅出声拒绝。
　　一旁的Louis说道:“Lily你先别拒绝得这么快嘛，他又没说现在吃饭，是不是？”
　　楚明涵点点头:“等你有时间了再去。”

　　“那……”曲光雅有些为难，她本来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人。

　　“你就答应啦，不行我还可以陪你去呢。”Louis朝曲光雅眨眨眼。
　　其实她心里盘算着是她可以一起去，但中途她可以溜走。

　　“好吧，”曲光雅点点头，然后拉着Louis的手说，“我们回去吧，我很担心我哥哥。”

　　“你哥哥怎么了？”
　　楚明涵问。

　　“我哥哥生病了，我要回家照顾他。”

　　曲光雅说完，拉着Louis走远。留下楚明涵在教室门口，神色不明。

　　回到家，曲光雅把书包随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脱了鞋就跑上了楼。

　　段柏文此时正昏沉沉地睡着。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朦胧:“你怎么不穿鞋？”
　　曲光雅看看脚，又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脸色比早上好了一些，她又伸手摸了摸段柏文的额头。还好，不烫。
　　“感觉怎么样？”
　　曲光雅问他。

　　“穿鞋……”
　　段柏文仍是看着她的脚。

　　曲光雅的脚放在床前的地毯上，一点都不觉得冷:“我的脚不冷……”
　　段柏文将手伸出被子，指了指放在床边的他的拖鞋。
　　曲光雅点点头，穿上。

　　“好多了。”
　　段柏文的声音还是有些鼻音，但是比起早上，明显精神了一些。

　　曲光雅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觉得要吃饭了。但是哥哥生病了不能吃饭，以前她感冒的时候哥哥都是煮粥给他喝，于是说道:“我煮粥给你喝。”

　　段柏文从来都没让曲光雅下过厨房，他有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还是我来吧……”

　　“哥，你都生病了！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你都说我要好好休息，现在你也要好好听话！”
　　曲光雅将他按下，明显不赞同他说的话。

　　“你不会做饭……”
　　段柏文说。
　　曲光雅反驳道:“我可以学啊！”

　　可是我不想让你学……
　　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曲光雅说完，想了想，拿出手机搜索了粥的做法。
　　也不难嘛……

　　“我下楼煮粥，你好好休息不准下床！”曲光雅揉揉段柏文的脸，笑着说。

　　段柏文还来不及出言反驳，曲光雅就走出了房间。

　　曲光雅对着手机搜索到的做法，煮起了粥。
　　她正洗好米，门铃却响起了。
　　擦了擦手，曲光雅去开门。

　　“Daniel！”
　　Daniel拎着小竹篮走进家门:“这是送给你们的。”
　　“谢谢。”
　　曲光雅接过篮子，领着Daniel过去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姐姐你在做饭吗？”
　　Daniel看曲光雅穿鞋围裙，问道。

　　曲光雅将Daniel领到椅子上坐下后便过去煮粥，但是他不太懂怎么使用煮粥的电饭锅，有些发愁:“是啊，可是我不太会用这个……”

　　Daniel走过去，按了按电饭锅上的按键，说道:“这样就行了，我经常看我奶奶用这个，我会。”

　　曲光雅之前因为段柏文从不让他进厨房，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如今看Daniel还不到十岁就会用，顿时觉得有些惭愧。

　　“姐姐你怎么了？”
　　Daniel看曲光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出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有点没用……”
　　Daniel出声安慰:“没有啊，你很好的，怎么会没用？”
　　“你这么小都会用这个，”她指了指电饭锅，“我都这么大了，我还不会用……”

　　“那有什么，你学就是了！”Daniel不以为然。

　　往常他来的时候，只要曲光雅在，段柏文肯定就在，今天他没见到段柏文，有些好奇。
　　“柏文哥哥呢？”

　　“他生病了，在楼上休息。”
　　曲光雅说。

　　Daniel眼睛转了转:“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啊，我带你去。”
　　曲光雅牵着Daniel的手，上楼。

　　此时段柏文虽然还在躺着，但已经恢复了很多。

　　“哥，Daniel来看你了。”
　　曲光雅打开房门，走到床边坐下，对段柏文说。

　　段柏文点点头，对Daniel说:“谢谢。”
　　Daniel微笑，没说什么。

　　曲光雅看着段柏文恢复了不少，也很开心:“粥已经在煮了，等会就可以吃了。”
　　段柏文点点头。
　　“还是Daniel帮我煮的呢，我都不会用电饭锅……”曲光雅的声音有些懊恼，“哥，等你病好了，你要教我做饭！”

　　教做饭？
　　段柏文不想，但此时他还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Daniel猜到段柏文不想让曲光雅独立，但是现在她主动要独立了，那他会怎么办呢？他会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
　　不会这么简单吧……
　　这么想着，Daniel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说

　　“闹独立”的妹妹，正在生病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