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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咬一口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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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良出去没多久,就听见房顶上窸窸窣窣的脚踏之声,尧想二人应该要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知道他们从顶上下来了,便才熄灯躺下,只是经此一闹,别说睡意全无,尧终于是体味到什么叫抓心挠肝,气也气极敖犬违令擅自闯入妖都还差点闹出人命,只是怒气后面蕴着一层异样的欢喜,这真是教人摸不着头脑了,辗转反侧一整夜还是无法入睡,尧索性坐了起来,一点月色泄进屋子照得亮堂,他瞧着这皎洁,想的却着一个明眸皓齿满头银丝的少年……
待天都快亮了,听见侍从开门送行的声音,尧这才百感交集的躺下,是人终于走了他才放心得下,也是颈上隐隐作痛的小牙印,随时提醒着他那句含糊不清的话是什么意思。
尧心道,一口一个尧哥哥喊得急切又窝心,说咬就咬又让人猝不及防,难道平时那胆怯恭敬软绵绵只会撒娇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还是就专门装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偏生还就是拿这样子的他毫无办法……难道是自己纵的?
尧把这些在心底翻来覆去作祟的想法先压了下来,傍晚时分必得进王宫参加巫神祭,先把妖王赐婚的事敷衍了再说。
这天日渐西沉时,王宫主殿前原本空旷的祭台,现下周围已陆陆续续坐满了看客,雪狼问鼎妖界霸主后这还是头一遭举行巫神祭的庆典,在坐诸君非富既贵,无一不着华丽臃肿的装束,满头珠玉或奇形怪状的动物毛皮,说是群魔乱舞也不为过了。
尧到场时,挤在外围不够上座的贵族们默默让出了一条路,一边斜眼偷看一边低头指点。炙手可热的七部之首即将封太子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不过未来的太子殿下究竟何种风姿甚少有人见过,因其不喜与人相交,在这之前也很少在王都逗留,一时之间到成了这场盛会头一个让人期待的事件。
不过人群围着的这个未来太子,却在一众华服簇拥下穿的略微简单,全身上下都是玄黑劲服,亮黑的风毛贴着大氅松垮垮的束在肩上,若是瞧得仔细些,大氅下的结实的体魄和硬朗的线条若隐若现,在安乐里泡出来的四体不勤的贵族们根本不能相比。
尧来这一趟就没打算跟谁多说一句话,坐下后除了面前案上的酒和酒杯,再没抬眼看过别的。期间来了几波想敬酒的人都被侍从拦了回去。
侍从:“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尧偏头横了他一眼,这年头,连侍从都这么多话了,各个都跟蔚良学的,以后还了得?!
本应在回程路上的蔚良和敖犬,此时猫在一间华丽的客栈里,手忙脚乱的穿鞋袜,一屋子涂脂抹粉的姑娘已经让敖犬十分不舒服了,更别提这些胭脂水粉还有特制的油彩都是往自己个儿脸上糊,一糊就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糊好,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蔚良看他不耐烦就要爆发的样子,赶紧劝道,“你给我忍着,自己要来的,现在打退堂鼓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才想办法加塞了一个欢伶的名额,在皇都干这事儿光花钱是不够的,面子还要够大,脸皮够厚。好在依仗着尧的威名,面子是撑住了,钱也够够的,就是舔着脸去求宫里司仪求了半晌,看在七部副将的面子上才塞了进去。
要是知道塞的并非是貌若天仙的欢伶,而是一个毛没长齐的臭小子,蔚良可能这辈子都会被司仪拒之门外了,以后连王宫都别想踏入,哦,还是欺君大罪,杀头的。
涂脂抹粉告一段落,敖犬脸被抹得煞白,油彩点缀在上面勾勒了几抹妖艳如火的面纹,眼角,眉心,鼻梁全是红纹,眉毛涂成了金色,两点往上肆意抹开,敖犬照了照镜子,叹了口气,“像个瓢虫……”
“得了吧你,还有心情孤芳自赏,一会儿要跳舞的,我看你怎么办!”蔚良拿着一个繁琐的黄金头饰架在了敖犬头上,研究了好半天怎么固定,“啧”了一声,拿各种簪子死命插进发髻里,“女人玩意儿真啰嗦……以后别叫我跟着你干这事儿了,殿下不会饶了我了这次……哎。”
“你不说欢伶是非男非女么,怎么就女人玩意儿了,说明男人也可以戴,哎哟先生你戳到我头了!!!”敖犬想抬手,华丽厚重的衣服坠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头饰架子是金的,坠的却是各种动物的骨头,跟他衣服上的装饰一样,甩起来是闷闷的响声。
“小声点儿,你是个冒牌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么?一会儿万一要说话,捏着嗓子……”
敖犬捏着嗓子,“嘤?”
蔚良:“……”
巫神祭有一个重头戏就是欢伶献舞,从前为的是悦神求太平昌盛,如今更多是取悦王室所用。不管什么妖物,断了尾或取了尾椎耻骨便失去了性别,若妖灵未结成前被断尾的欢伶,成年后还能为倾心之人再次选择为雌为雄。若是长大妖灵已结再被强行断尾,这辈子也就是个非男非女雌雄莫辨的人了。
成了欢伶,便要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游离在宫廷和贵族之间,实则就是艺伎。后来普及到市井也就没有那么稀罕了,不过地位崇高的欢伶不论是王室还是贵族,依然是崇敬有加,每每需要庆典,也是态度恭敬的去请才请得来的。
巫神祭这个献舞环节,基本上是民间或者各部族把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欢伶呈上供王亲贵戚挑选的意思了,看上了且不说跟谁走,那必也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看不上了,也无非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吹拉弹唱。
“第三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欢伶舞艺不精,惹众怒是会处死的,当场烧死送给鬼灵为食的事发生过,所以敖犬,你不会跳就比划两下,别瞎跳,懂吗?反正只要让殿下注意到你,按我俩计划的这么走就没事……”
“我有点紧张了,你说殿下万一不知道是我怎么办,或者他知道我没走,他一生气也不开口配合那……”
“你先跳,以防万一,我只能硬着头皮先去跟殿下说这个计划……到时候你都在台上了,殿下还能不要下你么……”蔚良揉了太阳穴,隐隐有些焦心,昨晚敖犬死赖着不走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看巫神祭,在得知有可能尧会被当场赐婚的情况下更是非去不可了,于是蔚良只能冥思苦想了一个馊主意,乔装打扮成市井草台班子的欢伶献舞,殿下若当场要下欢伶为伴侍寝,夜婴那烈性子绝不会再纠缠不休,这门亲事可以以这种无声的抗议作为了结,王上必也看得懂什么意思,只要不直接拒绝了三部便不算彻底撕破脸得罪,简直一举两得了。
“好,我知道了,我第三个上是吗……我看看前面的都怎么动的,我就跟着动动……啧这衣服太重了……鞋子也穿不进去。”
蔚良手上挂着一串儿银铃,叮当作响,蹲下系在了敖犬的脚踝上,“鞋子小就别穿了,来不及给你找合适的,赤脚没问题吧?”
敖犬跺了跺脚,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那就赤脚吧……”
蔚良把黄金面具戴在了敖犬头上,彻底盖住了他花里胡哨的脸,脖颈上手腕上脚踝上都是银链子,坠着小铃铛,轻轻动一下就会响个不停。等敖犬站起来转了个圈,蔚良的表情有些复杂,是吃惊和难以置信,连连赞叹自己的手艺,“好看……啧……好看,真像那么会事儿,就是一会儿别太粗鲁,欢伶从小教化习礼十分讲究,你最好连口都别开。”
敖犬点了点头,右腿绕到左腿膝弯后缓缓半蹲下,双手持平举到额前拘了一礼,叮叮当当,煞有介事。
蔚良挑了挑眉,“哟……现学现卖……起来吧,我们滥竽充数去了。”
十个欢伶的轿子围成了一个圈,置于祭台下方,华丽无比形状各异,已经是第二个欢伶在献舞,下一个就是敖犬,他有些坐不住了,轿子的小窗掀起关上有没有一百八十次了,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尧在哪里,蔚良跟着轿子进来的,现在还没找到机会开溜。
等司仪报到蔚良临时编的草台班子的名字的时候,他像被针扎了一下突然心开始狂跳不止,蔚良伸了一只手进轿中,敖犬那双他现在已经无法直视的戴满了各种朱玉戒指画着花纹的手,扶着蔚良就这么走出了轿子。蔚良一步一步送敖犬上了祭台,这才慢慢退下,消失在了人群里。
敖犬站在祭台最边缘,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围满了四周,高台上都是王族,或交头接耳,或睥睨着众人,这才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半卧着的尧,单手撑着脑袋,握着夜光杯已经喝得眼神迷离,视线根本就没有往祭台上扫过一次。
这都跳了两个人了,他不会正眼都没看到过吧……
万一他根本无所谓跳的人是谁,不往这边看一眼,根本无法知道自己在这里,那不但白来一趟,还有可能下不了台,万一被谁给点走了,那就玩儿大了……
可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两个司仪一左一右,递了一把剑和一摇铃给他,他拿在手里,等着鼓声。
——咚——
敖犬右手轻轻晃了一下铃 ,抬腿迈步子,照他刚才偷看到的其他欢伶的步骤,这里要走得极慢,要婀娜,要谦逊有礼,不过对敖犬来说他就只能贯彻一个,走得慢。
雪白如凝滞的双脚在宽大的裙摆间若影若现,脚踝上的银铃随着每一步的跨出清脆的响着,缓缓步入中心,那里有五个由人假扮的神兽,同样身着华服,等着他的到来。
尧原本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无聊的节目要进行一晚上,他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可是余光扫到台上那双玉足时,他不得不把已经神游了许久的思绪拉回到吵闹的现实里,随着那一声声银铃脆响,挑动了自己的神经。
敖犬?
——叮
敖犬……
尧重重的放下酒杯,把旁边的侍从吓了一跳。无名火一旦蹿起,旁边的人都感觉低气压笼罩着快窒息了,尧目不转睛的盯着祭台上那欢伶的一举一动,腰背都挺直了。
绝不会认错,这混小子半夜睡不老实老把脚搭自己身上,要么就乱踢被子,几次深更半夜抓着他的脚按住了许久才老老实实睡稳了,那双又白又嫩的小脚还能是谁的。
不过这么一想尧觉得心里有点异样,以前不觉得这些日常有什么问题,敖犬闹完那通脾气后,这些日常回忆起来都透着一些怪异的气氛,就是……有点暧昧,难为情,面上挂不住,还想笑。
想笑?!
尧端起酒杯直接灌了,又重重地砸了下来,侍从颤颤巍巍的斟满酒,站在一边偷偷看着。
——咚——
此声再响,即要迎敌了。
豁出去了,不就跳个舞么,反正这舞的意义在于打败降世神兽,歌颂妖界群首的,只要照着“神兽”们头上打,用手中剑击碎他们镶嵌在额头的那颗硕大的宝石即可,五个不在话下,打的好看就行……至于舞蹈部分,就算了吧。
司仪在祭台边高喊道,“敬!”
脚尖轻点,敖犬转到尧所在的方向,执剑正立前方,握着摇铃的手横在面前,依旧屈膝半蹲,恭敬的给尧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这舞,为你跳的。
尧撑着桌案的手微微蜷起,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司仪又喊:“起!”
——咚——
五个“神兽“都带着面具,有龙有虎有凤有犀,加一仙鹿,看样子这一跳是要把九天之上最厉害的几个仙兽给赶尽杀绝了才算完。敖犬在面具下面翻了个白眼,做大梦呢!不过面前这几个就是跳梁小丑,他不用剑,用手上的小银铃也可以把那宝石击碎。
神兽们围了过来,姿势各异,金鸡独立,飞龙在天,无奇不有,敖犬提了提裙摆,等着鼓声。
太嘈杂了,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感觉不是那么好,他只想快点结束,思索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碎所有宝石。
还有,殿下在看吗?会看吗?
——咚——
神兽亮出兵器,还都是开了刃的,明晃晃的在眼前来回舞动,敖犬偏了偏头,听见自己头上那厚重的头冠坠着的骨头来回撞击的声音,“叮……”,摇起手中铃,他赤脚腾空而起往后一翻,宝剑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衣裙在半空翩跹而落,那双带着银铃的玉足稳稳落地,正前方刚要冲上来的“虎”止住了脚步,他额上的宝石已经碎了。
——咚——
龙持盾,凤持刀,左右一起袭来,敖犬不喜欢用剑,或者说根本不会用剑,索性故意抬剑格挡,被凤挑落后,趁其不备,敖犬以盾面为点脚尖踩了上去,龙奋力一定,刚好助他起跳,直接翻到了凤的身后,用右手的摇铃敲碎了他脑门儿上的宝石。
——咚——
龙鹿犀三人一起上,盾在前,故技重施肯定是不行了,可是犀的手里竟然是把弓箭,他站在龙盾之后对着敖犬拉了个满弓,鹿挥着一条铁链,啪啪几下硬是把祭台打出了几条鞭痕。
虚张声势。
敖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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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箭矢朝敖犬脑门飞速而来,那条黑玄铁链蜿蜒入蟒蛇钻到了脚边,敖犬侧身一滑向后仰去,用摇铃撑地躲过了箭矢,铁链钻进了镂空的铃中把铃扯了开去,敖犬赶紧松手挣脱开来,叮铃几声,摇铃飞落人群中,敖犬凌空转身依旧是落地稳如泰山。第二箭猝不及防的就射了过来,敖犬面具额心也镶着一颗宝石,若是被击碎就算输,可是欢伶输了可不是小事,一般来说随舞假扮者都点到为止即可,像今天这卯着劲儿非要跟欢伶争个高低的真是少见。
尧眉头越皱越深,酒已经灌了好几满杯,还没跳完,敖犬纯属耍猴,就他那身手瞬息之间取五人性命根本不是难事,何况一颗破石头,现在耍几下花腔倒更惹人注目了,喝酒吃肉的全部停下盯着他看,父王也在看,越看尧火越大,这混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欢伶是为供人取乐玩弄的,跳完了怎么收场,被人点去作陪,陪玩还有验尾,侍寝……
啪! 尧一巴掌拍到案上,一旁的侍从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桌子拍得生响,两侧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被尧一一用眼神杀了回去。正巧这时,蔚良终于是摘了面纱穿着常服若无其事地悄悄挤到了尧身后。
尧察觉到默默游离到身后坐下的蔚良,冷冷道,“你还敢来?”
蔚良瞟了一眼旁边跪着发抖的侍从,有点想笑,尧光一个眼神能把外人给吓死,但是他已经免疫了,吓不着,“不得不敢,台上那位要是出了岔子,我就真不敢来了。”
突然一阵惊呼,犀的手里现在直接抓了起码十支箭矢崩在弦上,敖犬心里“啧”了一声,看这样子是不把他射成靶子不罢休了,那就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脚下只轻轻用力,他朝着迎面而来的剑雨飞去,侧身随口咬下一只,扑向犀,双手打飞了所有流矢,嘴只轻轻一用力,口衔着箭矢就敲掉了犀脑门儿上的宝石。
——咚——
台下竟然响起了掌声和赞叹,尧倒是脸色越来越差了,因为他看见狼王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敖犬,赏心悦目赞赏有加已经是写在脸上了。
“殿下,属下觉得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将计就计……”
将你个头……
——咚——
鼓声打断了蔚良,台上敖犬已经把龙的盾牌踩坏了,宝石捏在手里。就剩一个鹿了,拿鞭子瞎抽的鹿。
蔚良眼睛一亮,“待会殿下你……”
啪!鞭子抽在祭台上,发出一声脆响,敖犬听着都觉得肉疼,表演而已犯得着这么认真么……
咻……铁鞭子朝敖犬脸上飞过来,一个不小心打在了面具边缘,鹿那边用力一回,面具就飞了出去,敖犬眼疾手快跳起来抢那半块儿黄金面具,要是宝石摔碎了可就输了,众人张着嘴看他接不接得到,后面还跟着一鞭子,只见敖犬一手抢到面具盖在脸上,一手抓着飞来铁鞭,朝自己的方向用力拉,猛烈的回拉把鹿整个人拉得摔在地上,头磕地,宝石碎了。
——咚咚咚——
鼓声三响,舞闭。
敖犬的面具系带断了,只好用手撑着面具,站在祭台中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地上五个人捡了各自的武器站起来行礼,敖犬没了剑也没了摇铃,抱拳也不行只空得出一只手,于是也只轻轻点了点头。
“舞者何人?”狼王低沉的嗓音一亮,四下寂静。
敖犬转过身对着王上,呆住了。完蛋,忘记想个名字了……
司仪见他没动静,特意走到近旁低声提醒,“王上问话,你答名字就好。”
名字?敖犬呗……他取的,可是不能说。
“唯。”面具后面传来细细一声回答。
王座上的男人眉毛一挑,“唯?”
敖犬点了点头。
唯,唯一的唯。
“此舞跳的甚好,刚劲有力,进退有余,倒更像个战舞,而不是为悦神而来。此舞……唯姬想献于何人?”狼王心情愉悦,嗓音嘹亮中气十足,在场的人都竖着耳朵认真的点头。
听见唯姬二字敖犬脚底一滑差点没当场呕出来,还好有面具挡着,不然现在脸色肯定很嫌弃。
尧那双烧着怒火的眼睛终于死死的转过脸瞪着蔚良了,意思是你看看,这都喊上唯姬了,后面怎么收场!?
却听敖犬捏着嗓子朝着这边明亮的一声,“尧。”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过来时,看见的却是尧一脸的不悦,敖犬这会就能正大光明的盯着他看了,可心下一凉,殿下一眼都没看他。
狼王二子苍倒是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尧,“七弟当真是声名在外,连欢伶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怕是这一转眼就要化成女儿身,非你不认了。”
尧没理他,苍砸了砸嘴,看着敖犬道,“唯姬,今得父王如此赞赏,往后荣华富贵万世荣光可是不用担心了,可否摘了面具,让众人看看,有惊人舞姿之人有着一张何等的绝世容颜呀?”
敖犬觉得鸡皮疙瘩快掉光了,站在祭台中间尴尬到不行,摘么?一脸花里胡哨的倒也看不出个什么,可一看就不是姑娘,绝对穿帮。不摘……那就是不给二殿下面子,万一惹得王上发话就不好玩儿了。
踌躇半晌,无奈还是只能先摘了,却在这时身后黑影闪过,拦住了敖犬的腰把他整个人转了个面,敖犬一头撞进来人怀里,头冠和全身挂满的银铃叮当作响。
尧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握着他拿面具的手腕,轻轻往下,露出一脸浓妆油彩的脸,敖犬的异色双瞳从面具后面露了出来,又是惊诧又是欣喜又是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人,挪不开目光。
他听得见殿下清晰无比的心跳,比平时快些,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还是……靠这么近的原因?他明明是一脸怒气过来的,可看着敖犬这张脸,尧微微怔住了,二人站在台上你看我我看你,被苍一声不满打断,尧推着敖犬的手,把面具盖了回去。
苍见状堆着一脸暧昧的笑,“七弟这是何意?绝色美人不能于二哥分享?”
尧微微抬头,看着狼王淡淡道,“既是献舞于儿臣,那便请求父王,将此人,赐予儿臣。”
鲜少开口说话的尧,要么就缄默不语,要么一开口就是要人,狼王只觉得儿子大了,要一个欢伶回去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没往多了想,只是看了一眼夜桓和一旁怒气冲冲的夜婴,便望向尧道,“好。准了。”
“谢父王。”
尧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整个头缩在怀里的敖犬,有点想笑,唯姬?啧……
“不准把面具放下来。”
敖犬点点头,尧转身便拉着他走,敖犬步子不稳,踉跄了一步扯了扯尧的衣袖。
尧压低声音问道,“没玩够?舍不得走了吗?”这声音又沉又磁,却是带着怒气的质问。
敖犬心里委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被一地的碎宝石渣扎了好几个血窟窿了,在台上跳了半天精神紧张没注意,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疼得不行,到处都有血印子。
尧低头的时候也看见了,叹了一声,颇有一种豁出去的气势,道,“丢人现眼!”
接下来则是让所有人惊呆的一幕,尧就在祭台上弯下腰来,一手抄过敖犬的膝弯,一手搂住他的腰,腾空抱起,面色如常的抱着回席。面具下的敖犬也惊呆了,还剩一只手,琢磨着放哪好,干脆趁机使坏,抓着尧胸口的衣服就不撒手。
蔚良已经没眼看了,到二人回席坐下还低着头,不过提前叫了巫医过来等着帮敖犬处理脚底的伤口。
一场热闹过后,该跳舞的还在跳舞,还吃肉的依旧吃肉,有人过来想敬一敬这个容貌成迷却颇得尧青睐有加的欢伶,都被尧给挡下来了,按理说欢伶低位底下,论是谁来敬酒都不该不喝的,可是敖犬不能喝酒,尧知道,便来一个他喝一个,来人见殿下这么护犊子便也不敢压酒,喝一杯也就悻悻然走了。
但是一晚上下来,尧喝了不少,敖犬一直坐在旁边不敢吱声,直到离席才听见尧低低一句,“把这个人抬回府上,蔚良,你跟着他。”
“哦……殿下你喝多了,我扶……”
“滚!”尧一摆手,起身自己走了。
蔚良知道他喝了不少,这会儿怕是已经有点晕了。
无聊的巫神祭算是结束了,逃离了那吵闹的祭台回到尧的府邸时,已是入夜三更。敖犬不顾脚底疼痛,只想找地方洗脸,把这一身乌七八糟的东西全扯下来,还没走几步,被人揽腰抱起悬在了半空。
尧:“都出去。”
众人闻声退下,蔚良溜的最快。
尧抱着敖犬进了屋,丢到床上,也没管他,自个儿就躺下了。敖犬是等着接受一顿臭骂的,可是等了半天没有声音,只有尧安稳的呼吸声,于是把厚重的外袍脱了下来,爬到他身边开始研究这个人长得是有多好看。
尧闭着眼睛,两颊微红,睫毛纤长无比,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敖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摸一摸,伸了过去按在了尧的嘴唇上。
软软的。
尧没睡着,睁开眼盯着他,把敖犬的手拿开,怔了半响没说话,酒意上头心跳加速,酒气呼在了敖犬鼻息之间,敖犬觉得自己也有点头脑发热神志不清了,于是凑了过去,吻在了他的唇上。
两个人都没闭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对方,敖犬只是碰了一下就起开了,坐的远远地盯着自己的脚发呆。
尧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是混乱的,一整个晚上都是混乱的,现在更乱,还没来由的燥热。
“你……”尧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后面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敖犬低着头,轻轻道,“我错了,尧哥哥。”
一声叹息,尧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床脚可怜兮兮的敖犬道,“明天你回去吧。”
“嗯。”
“我和你一起回去。”
“啊?”敖犬抬起头来,雪亮的双眼发着光。
“过来睡了。”尧实在觉得累了,没精力去责怪他。
敖犬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心情,蹦了过去,看尧也没有继续生气的意思,索性撑开他一只胳膊,往怀里钻,他的胸膛随着呼气缓慢起伏,敖犬不敢多动,殿下睡着了,他能靠在怀里就安心无比。
这一夜算是过去了,殿下没有娶莫名其妙的野女人,殿下跟狼王要了一个人。
要了我!
敖犬越想越得意,越想越美滋滋,差点乐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抱着尧的腰挤了挤,终于是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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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犬觉得鸡皮疙瘩快掉光了,站在祭台中间尴尬到不行,摘么?一脸花里胡哨的倒也看不出个什么,可一看就不是姑娘,绝对穿帮。不摘……那就是不给二殿下面子,万一惹得王上发话就不好玩儿了。
蔚良见势不妙,赶紧道,“殿下,我说将计就计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尧咬着后牙耳语一般低声一句,“我的人,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蔚良还没反应过来说是什么,尧已经不见了。
台上敖犬踌躇半晌,无奈还是只能先摘,却在这时身后黑影闪过,拦住了敖犬的腰把他整个人转了个面,敖犬一头撞进来人怀里,头冠和全身挂满的银铃,叮当作响……
(本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