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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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启】
【场1：清晨，崇文门大街东侧，法华寺】
〔法华寺的晨钟唤醒沉睡的坊间，赵怀安安静地站在大雄宝殿外，等待沙弥的早课结束。曹少钦很快就会进京面圣，按他的行事作风，必定事先挨个拜访内阁大臣和各部尚书，加上他手里拿了兵部，到时候就是皇帝也只得开怀大笑迎他归来。眼下除掉曹少钦是头等大事，这原本就是他的任务，赵怀安一宿无眠，他想不出办法如何才能近曹少钦的身。一想到此，他不由得唉声叹气。〕
方丈：阿弥陀佛，赵大侠有难处？
赵怀安：道空大师。
〔赵怀安随道空方丈进入大雄宝殿，他抬头看佛像金尊，犹豫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赵怀安：实不相瞒，日前我曾在藏于此处——
道空方丈：贫僧知晓。
赵怀安：（尴尬）啊……是、是吗？（抬头）那么大师也知道当天那个人是雨化田？
道空方丈：（微笑不语）
赵怀安：你们出家人就是喜欢叫人去猜，（笑两声后，表情严肃下来）我听大师那天提到过……“俱苏摩花？”大师可有解法？
道空方丈：（惊讶）莫非——
赵怀安：（苦笑）
道空方丈：（叹气）当初贫僧算出雨督主有此一劫，身陷此劫者共有五人，没想到这其中一人竟然有赵大侠。
赵怀安：何意？
〔赵怀安想知道方丈所谓的“劫难”究竟是什么，可道空方丈却轻轻晃头不再言语，看样子又是天机不可说矣。〕
道空方丈：俱苏摩，要解此毒，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就看赵大侠是否愿意那么做。
赵怀安：不妨说来。
道空方丈：化正为邪，不攻自破。
〔赵怀安脸色变了变，这个答案他心里早已猜测过。他所修功法，对自身要求极高，一旦他偏了正途，这所修的极阳便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更不能是曹少钦的对手。曹少钦用这俱苏摩毒，并非为了就此要他性命，此人自视甚高，栽在他手里一次必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不打败全盛时期的赵怀安，曹少钦绝不会善罢甘休。至于用此手段，不过是为了暂时牵制他，不要赵怀安妨碍到他的行事计划，坏了他的打算。〕
〔中午赵怀安刚走，下午法华寺又迎来一位贵客。雨化田还是那副书生打扮，金丝面罩在眼光下烨烨生辉，他来此的目的，竟与赵怀安一样。禅房里，小沙弥送来茶水，待他走后，雨化田截下面罩，对道空合十一礼。〕
雨化田：有事相求，还望方丈解惑。
道空方丈：今天上午，赵怀安赵大侠来过一趟。
雨化田：（微微一愣）赵怀安？他来干什么？
道空方丈：询俱苏摩。
雨化田：既如此，我便开门见山，烦请方丈告知雨某，如何解我身上这毒香？
道空方丈：解铃还须系铃人。
雨化田：我并不知何人所做。
道空方丈：（停顿片刻）贫僧与赵大侠说过，若无解药，要解此毒，他必当以正化邪？
雨化田：走邪道？（失笑）绝无可能，杀了他都不可能。（略微思索）那……所谓“邪”，具体是？
道空方丈：暴虐为邪、弑杀为邪，贪嗔痴恨爱恶欲，无一不是。
雨化田：照这么说来，他不去少林寺简直浪费。三年前龙门客栈，化名金镶玉的凌雁秋与他的勾当我略有耳闻，如今凌雁秋寻他三载，痴缠不放，仍然岿然不动。他若不去少林寺，也该入我西厂才对。（起身欲走）
道空方丈：雨督主且慢。
雨化田：方丈还有何事？
道空方丈：请稍等片刻。
〔道空离开禅房，不过多时他便回来，他手里拿的一封信交给雨化田。〕
雨化田：（抽出信，扫了一眼内容）太子？
雨化田：（在烛台上烧毁信，抬头问道空）方丈，太子殿下何曾来此？
道空方丈：日前斋戒，殿下托贫僧转交此信。
雨化田：（细细思索）殿下想要与我商议一事，我目前不便前往宫中，不知法华寺内能行得方便？
道空方丈：自然。
【场2：入夜，西厂，灵济宫】
〔入夜，风里刀从昭德宫出来，他走在前面反正后面跟着的人看不到他的脸，他没形象地向老天爷翻眼皮，心里骂万贵妃那个老妖婆天天要他伺候。他可没闲着，要提防刘瑾对他的处处盯梢，还要时时刻刻小心东厂千万不能被他们抢了风头去，要是雨化田没回来倒无事，他大可以把西厂直接整翻喽拍拍屁股走人，可雨化田那妖怪竟然活了，那西厂可不能倒，必须好好的，不然雨化田非得把他活剥了。〕
〔风里刀一进寝殿，就恨不得直接躺在那波斯进宫的地毯上才好。现在形势可没那么简单了，外头还有一个曹少钦，风里刀没见过但听说过啊，指不定哪天杀出来，他风里刀估计当场就要升天。解开斗篷，风里刀往屋子里头走去，一转过拐角，他吓了一跳，他房里竟然有人！胆子也太大了！〕
〔雨化田的卧房外间，是个小型的书房，书架上的书不多，他偶尔要卧榻读的会从书房里拿过来。挨着窗子方向的两个角落各有两盏鎏金香炉，此时正向上冒着袅袅白烟。妆台前有一人正细细对镜着妆，台子上精致玲珑的瓷瓶一个个被打开，那白衣人坐得端正，他上身微微前倾，正小心地上着眼妆。〕
〔风里刀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此人身份，若随意开口怕会暴露身份。〕
曹少钦：（目不转睛看镜子）回来了？
风里刀：……
曹少钦：（画上最后一笔，整理片刻后，低头把瓷瓶盖好摆正）这些东西都是昭德宫的？娘娘对你还是一如既往啊。
风里刀：（心）卧了个草啊是大熟人？我不认识啊！这谁啊！我装不动了！你怎么进来的啊！
曹少钦：化田，我给你信你没看吗？为何一点回音都没有？
风里刀：……
〔风里刀冷汗直流，他是收到过一封信，但那封信他完全看不懂啊，上面的字一个个拎出来他都认识，可连一块儿他就看不懂了，是一种特殊的暗语，他又不是雨化田，怎么看得懂。风里刀本想找个时间给雨化田送去，谁想这写信的主这么坐不住，竟然直接杀上门来了。〕
曹少钦：嗯？（见他没反应，有些疑惑，站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曹少钦他用惯了宫里上好的东西，在外是根本把民间的妆品往脸上涂。眼角高挑，上了嫣红，他和雨化田那双总是叫人流连不舍波光淋漓的眸子不同，那双眼睛深邃又尖利，杀气横生，偏偏和了他眼角的红色，竟多了叫人不敢直视的邪气魅态。风里刀腿肚子已经发软，他哪有雨化田那样强大，对方一步步靠近时，每一步似乎都带着强大的威压。他再控制不住，右腿往后退了一步。曹少钦站住脚步，他双眼眯了眯盯着风里刀。〕
曹少钦：你……不是化田。
风里刀：（连退几尺远，指着他）你、你是谁！
曹少钦：（迈步上前，较有兴致地从头到尾打量他）有趣，真有趣。
风里刀：别过来！我喊人了！
曹少钦：难怪没回信给我，原来是你看不懂，我还道化田怎么了？难道会要背叛他师父？
〔“噗咚”——一屁股坐到地上，风里刀喉咙都软了，他喊都喊不出来，他脸上的汗不停地流，他拿袖子一擦，厚厚的粉给他擦没了一块，脸上黑一处白一处，搞笑极了。〕
曹少钦：（翘一下嘴角）哼，都不用我动手，原形毕露。
风里刀：笑屁啊！我、我是个男人，是没那死太监白！
〔曹少钦脸色一变，而风里刀话一出口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已经知道眼前这妖怪是谁了，他竟然还不知死活地说出那三个字！“啪啪”两声招呼在嘴上，风里刀恨不得把他这张嘴撕了才好，叫你祸从口出。〕
曹少钦：（冷笑）你倒是有趣得紧。
风里刀：（赔笑）那个……曹大人啊，您看我这么有趣，就别杀我吧？贱命一条，不值得您动手，真的！
曹少钦：我有说要杀你？
风里刀：（喜极而泣）曹大人威武！我和您说啊，我就是想来捞点金银珠宝谁，谁想被按在这里给雨化田打白工，那家伙却在外头逍遥自在，真的，您得好好教育教育您那好徒弟，三天不打啊，那得上房揭瓦，这三年都没打过，还不得爬到您头上去了？
曹少钦：（微笑）你说的有点道理。
风里刀：是吧是吧？（爬起来，一边说一边后退）那、那我先告辞了啊？
〔风里刀转身就去摸门栓，手还没碰到，他就身子一轻，两脚落不得地，腰上紧巴巴的被人给硬生生提了起来。〕
风里刀：（哇哇大叫）说话算不算数啊！
曹少钦：我是说过不杀你，但有说过让你走吗？
风里刀：（哭丧脸）曹大人，您要找雨化田是不？他住在宣北坊，在如意楼酒楼隔壁，那有个昆山来的戏班，他就在那！
风里刀：（一拍脑门）不对不对，您是要找老赵！我告诉您他在哪，他就住在归雁居，嘶……也可能换地方了，那家伙狡猾狡猾的，得，我把整个西厂端出去帮您抓他，西厂供您使唤！要不我现在就派人去找老赵，直接要他过来喝杯茶，您直接把他喀嚓喽？要不想杀他，咱可以刑具招呼啊！我们西厂提供啊！绳子、皮鞭、镣铐、绞架、老虎凳！崭新的！应有尽有！包您满意啊！
曹少钦：……
【幕止】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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