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末笺

16、第 16 章

　　贞沐杨几次说要和王可蓓一起吃顿饭，都被她拒绝了，他现在身边狗仔和粉丝太多，很危险。
　　既然她不同意，他也就没再问过，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他也同样迷茫。
　　原本两个人每天都会通电话，慢慢的变成隔三差五才发一条消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候。
　　王可蓓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每天都要等到凌晨才有睡意，白天无精打采，厌倦所有事情。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抑郁又自闭，后来经过长时间的调节慢慢好转，可是有些时候她会重新陷入当初那种状态，难以自拔。
　　贞沐杨进入角色很快，对待每场戏都很用心，认真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王可蓓经常看着机器发呆。
　　整部戏哭戏很多，尤其是女主角，眼睛时常肿着。越拍到后面，贞沐杨的哭戏也变多了，而且情绪波动都很大，每次看他悲痛欲绝的流泪，王可蓓的心都在流血。
　　她不忍看，怕自己忍不住也跟着哭，所以尽量不留在现场，但她这样的行为却成了贞沐杨心里的一个疙瘩。
　　她真的那么不愿意看见自己吗？
　　贞沐杨有一场爬树的戏，摘果子给祝生吃，树不高，开拍前他就试着往上爬，眼看快爬上去了，脚下一滑，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去扶他，，而最先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王可蓓被隔绝在人群之外，远远看着。
　　好在树不高，他没伤到骨头，手臂擦破了皮，腿上有点淤青。
　　贞沐杨被扶到旁边坐下，他看向王可蓓，她根本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坐在那里低头在看手机。
　　王可蓓浑身无力，目不转睛的盯着漆黑的屏幕。
　　晚上王可蓓发消息让他早点休息，剧组要赶进度，明天会加快节奏。
　　贞沐杨直接打电话过去，问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嗯。”
　　“我们现在这样子怎么回事，算什么？”
　　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小声问：“你是怎么想的？”
　　“你不觉得这样真的很累吗，如果你不......”
　　贞沐杨还没说完王可蓓就挂了电话，如果他的话说完，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说继续，还是说不继续，沉默又会换来什么？
　　她知道不可能是好结果，他们这段感情陷入了困境。
　　她害怕拒绝，更害怕被拒绝。
　　这天有一场吊威亚的戏，贞沐杨恐高，一开始王可蓓就和导演说用替身，导演问过贞沐杨以后，贞沐杨要求亲自上场。
　　空中动作难度大，而且危险系数比较高，王可蓓建议导演还是用替身，贞沐杨坚持自己上。
　　场面非常尴尬，两个人互不相让，导演也犯难了。
　　王可蓓非常严肃的问他：“你确定你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
　　“第一，你恐高；第二，你没有基础；第三，时间紧迫，短时间完不成会拖慢整体进度。”王可蓓看着他，目光如炬。
　　他不肯退让，说：“要是我坚持自己上呢？”
　　“可以。”她妥协了。
　　贞沐杨只是嘴硬而已，还没吊上去腿脚就开始发软，虽然经过老师反复指导，但根本没办法在上面完成连续的动作。
　　一场戏拍了一上午，他在上面吊了一上午，王可蓓在下面看得心累，让他下来他又不肯。
　　“你一定要这样吗？”
　　“是，我今天就要自己拍好这场戏。”
　　王可蓓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贞沐杨，无话可说，只是鼻尖泛酸。
　　王可蓓走了，直到杀青都没有在剧组出现过，贞沐杨问过小朱，小朱说她很忙。
　　拍完戏贞沐杨要回泰国赶通告，走之前他发了一条消息给王可蓓，让她去曼谷。
　　王可蓓第一时间看到消息，但过了很久才回。
　　她早早收拾了行李，却等了好几天才前往曼谷。
　　她没有和贞沐杨说自己什么时候到曼谷，在酒店住了三天以后贞沐杨问她她才说已经到了。
　　贞沐杨的行程排满了，抽不出时间和她见面，而且以他现在的知名度来说不可能在外面随便晃悠。
　　过了几天贞沐杨终于有空和她一起吃饭，地方是王可蓓选的，湄南河岸，风景很好。
　　吃那一顿饭依旧是偷偷摸摸，她先到，贞沐杨随后。
　　出门前她精心化了妆，特地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吊带裙，很亮眼，可是贞沐杨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特意打扮。
　　他太忙了，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坐下就开始吃。
　　王可蓓盛了一碗汤给他：“先喝点汤。”
　　递给他的时候汤不小心洒了出来，她拿纸巾手忙脚乱的擦。
　　“对不起。”
　　“没关系，你有没有烫到？”贞沐杨看出她的不对劲，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清楚，两个人千里迢迢在这里见面是为什么。
　　“我没事。”
　　“那就好。”
　　贞沐杨闷头喝完碗里的汤，说还要。
　　王可蓓又给他盛了半碗：“喝太多等下吃不下饭了。”
　　贞沐杨抓住她的手说：“你看着我。”
　　王可蓓放下汤勺，抬眸，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面对她这一双盛满深情的眼睛，贞沐杨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不起，我......”
　　王可蓓打断他，说：“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回到从前。”这句话由她来说，他的心理负担会小很多。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用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出口的时候像一把刀子捅在心窝。
　　“从前？”
　　她笑着说：“是，从前，从你对我说在一起以前，或者更久以前。”
　　“回到那以前就不会难过吗？”
　　怎么不会，怎么可能不会，但她没得选。
　　这不是贞沐杨想要的结果，他起皱眉头，说：“回不去，你知道，可蓓。”
　　他们好像真的不合适，虽然王可蓓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却不得不面对。
　　“回不去，也走不下去不是吗？我不想你为我放弃或者改变什么，如果你不再是当初那个你，那我之前所做的事情都失去了意义，以后我也会走不下去，会迷失在这个人海茫茫的世界里。”
　　贞沐杨，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原本以为说出第一个字时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来，可是从头到尾她都冷静得可怕，面不改色的把所有要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说完。
　　如果说她有多爱多爱对面的男人，分手却是这样平静的表现，谁信？
　　饭没有吃完，贞沐杨就被一个电话匆忙叫走，王可蓓一个人盯着那一桌子菜，没有胃口。
　　她好后悔，后悔当贞沐杨说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拒绝。
　　贞沐杨爱她吗？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他多多少少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没等那点喜欢变成爱，就散了。
　　贞沐杨这一走，她这几年的所有念想彻底断了，一无所有。她走了那么多路才站在他面前，现在全部付诸东流，以后她没有理由再去看他，更没有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了。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用这点感情来换他的自由，他的事业。
　　最后王可蓓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到不能自已，风将她的头发吹乱，身后不停闪烁的点点灯火显得她单薄的身影更加落寞。
　　失去真的远比没有得到过痛苦。
　　贞沐杨想和她好好谈一谈，他设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这段为期几个月的感情让他舍不得放手。
　　他空闲下来才知道王可蓓已经回国了。
　　“不是说好有时间再好好谈吗？”
　　“等你来中国再说吧。”
　　这不过是王可蓓的缓兵之计，等贞沐杨去上海时，王可蓓已经和古葭在澳洲了。
　　“你在躲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上次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她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他说话。
　　贞沐杨没反应过来王可蓓就挂了电话。
　　没过几天王可蓓看见贞沐杨的新闻，经纪公司说他会暂停在中国的活动，具体原因没有透露。
　　贞沐杨再次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心头一颤，手机响了很久，古葭一直催她她才接通。
　　“喂。”
　　他问：“你看到新闻了吗？”
　　她点头：“嗯。”
　　“我......”
　　“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如她所愿了，可当贞沐杨真的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胆怯了。
　　古葭问她，她心甘情愿在背后帮贞沐杨那么多，不为他的人，不为他的情，是为什么。
　　她说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他们已经尝试过了，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真的太糟糕。
　　当她前一天听到贞沐杨对媒体说和那位神秘女友已经和平分手时，她看见他毫无破绽的笑容感到欣慰。
　　媒体对此穷追不舍，他回答了所有尖锐的问题，却没有给到记者任何关键信息。
　　非常好，贞沐杨。
　　这时候回泰国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王可蓓没有办法干预，也没有身份去问其中的缘由。
　　恰好有电影找上古葭，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让古葭推荐了贞沐杨，结果在意料之中，拒绝了。
　　天黑后王可蓓给他打电话。
　　“你要回泰国了？”
　　“是的。”
　　“那......你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没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她想最后再这样听一听他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他说的开始，却不能给她一个美满的结果。
　　她轻声笑：“不，你没错。”
　　错的是我，是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喜欢了你，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走近你。对不起，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在意，不想你，不靠近。
　　原谅我的擅自做主，但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理由去跟随你的步伐了。
　　最初我以为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但后来我们成了两条相交线，距离越来越近，交叉后越来越远。
　　“贞沐杨，再见。”这是她挂电话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风吹得她眼睛干涩。
　　古葭问她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贞沐杨。
　　古葭说她爱贞沐杨。
　　她说不知道，不是不知道那是不是爱，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爱的，不知道爱得多深，不知道还会爱多久。
　　她之所以不告诉古葭，就是因为她害怕会有这一天，看吧，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