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末笺

15、第 15 章

　　邓莉导演找她的时候，她是犹豫的。
　　《祝生》对她来说不同于别的作品，蕴含了她心底最不为人知的情绪，她不愿意把它拿出来，甚至都不想给别人看，更不要说拍成电视剧供所有观众评头论足。
　　可《祝生》的版权在贞沐杨面前，她的选择只能是后者，没有任何疑问。至于询问古葭，她只是需要一个人认同她的决定，给她更多的勇气。
　　古葭清楚这件事王可蓓必须要去做，她也相信她有自己的分寸，可她还是想提醒她别忘了为自己考虑。
　　“你处处为他着想，做了这么多，他知道吗？可蓓，他现在有女朋友。”
　　听古葭这么说，她吓了一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么在乎他，我能不关注他的消息吗？之前被拍的照片我都看见了，娱乐圈的真真假假我比你清楚，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虚惊一场，只要古葭没发现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就好。
　　“我明白，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要不是你没有档期，我就和导演说让你来演女主角。”
　　古葭翘着二郎腿，得瑟的说：“我很忙的，有好多本子找我谈，你在后面排队吧。”
　　“是，不敢劳您大驾。”
　　“再说了，你和贞沐杨拍吻戏你能接受吗？就算你能接受，我也接受不了。”
　　王可蓓笑着说：“你来演的话我会把唯一一场吻戏删掉。”
　　“你就假公济私吧。”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看他的吻戏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在一起之后，不太能心平气和的看了。
　　女人善妒，她也免不了俗。
　　这天贞沐杨工作到很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王可蓓刚洗漱完准备睡。
　　“今天会很晚收工，你早点睡。”
　　她淡淡的回答：“好。”
　　电话挂断没多久他发了一段录音过来，是他新学的《梁祝》。之前王可蓓无意提到过，说比较喜欢这首曲子，他最近正好在为见面会准备节目，就学了一段。
　　弹得很好，但这首曲子太悲伤了。
　　《祝生》官宣引起很大动荡，剧组开机那段时间媒体盯得很紧，王可蓓一直没有出现。
　　演祝生的是新晋当红小花，张恬，年纪不大，但演技不错，导演相中她主要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温婉的气质，穿上古装，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美人。
　　相比起来贞沐杨的古装造型就没那么养眼了，刚开始看起来像个落魄书生，不过这个角色原本就是苦情的人，也算是符合人物设定。
　　贞沐杨进组半个月都没有见到编剧的身影，只看见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常在导演身边转悠，据说那是编剧南曼的助理。
　　这个神秘的编剧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连张恬也不免和贞沐杨八卦几句。
　　“这个南曼好神秘啊，网上什么资料都没有，一张照片都搜不出来，是男是女都是个迷。”
　　贞沐杨一脸茫然的问：“南曼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不知道吗，她是国内最受欢迎的小说作家之一，被媒体评为作家界的‘荧芙朵’。”
　　“银父多是什么？”
　　“荧芙朵是一种美到无法形容的花，散发着梦幻的气息，据说亲眼看到它的人会双目失明。”
　　贞沐杨张开嘴巴，惊讶的看着她问：“真的吗，你看到过吗？”
　　“我要是见过现在眼睛就看不见了，目前为止荧芙朵只活在传说中，这下你该明白这个南曼有多神秘了吧。”
　　他点点头，似懂非懂。
　　等到媒体都收拾细软打道回府之后，王可蓓才出现。
　　贞沐杨去找导演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他导演不在，但导演的位置旁边坐了一个人，他以为是副导演，走近一看，发现是个女人。
　　王可蓓听见脚步声，转头，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
　　她举起手里的剧本：“来工作。”
　　这简直不可思议，他指着她手上的本子：“你......”
　　王可蓓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有很多工作人员过来了。
　　“你......你是以前胡露的助理，我们见过几次。”他故意放大声音，说完还冲她眨眨眼。
　　王可蓓看着他笑。
　　怎么这么机灵呢。
　　他笑着继续说：“别否认，我记性很好。”
　　“没错，是我。”
　　他一时有点消化不了王可蓓的新身份，拍戏的时候心不在焉，一场戏NG好几遍，直到王可蓓看不下去了，中场休息时给他发消息让他专心。
　　张恬看到王可蓓的时候很惊讶，和贞沐杨走位的时候一直在表达自己的感慨。
　　“这就是传说中的南曼啊，我终于见到她的真面目了。”
　　“哇，这个编剧好年轻啊，而且长得很漂亮，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你说她有男朋友了吗，结婚了吗？看样子才二十多岁，不过她能写这么多爱情故事，应该不是单身吧。”
　　晚上王可蓓提前离开，贞沐杨收工后找不到她，问过导演侯才知道她已经走了。
　　王可蓓在躲他，她真的这么害怕被人发现吗？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酒店，不同楼层，贞沐杨想去找她，想想又算了。
　　这栋楼住了很多在影视城拍戏的演员，媒体眼线太多，上次他们被拍的照片虽然看不出那个女人是谁，但还是有一些粉丝在骂她。
　　他看到了很多反对的声音，甚至诅咒，而他必须无条件背负这些粉丝沉重的爱。
　　如果王可蓓真的被拍，他害怕粉丝有什么极端的行为，去伤害王可蓓。
　　他只能打电话给她。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变成编剧，之前不是说你是卖东西的吗？”
　　“卖字也是卖东西啊。”
　　他明白了，说：“原来你就是银父多啊。”
　　“什么银父多？”
　　“就是张恬告诉我的啊，你被媒体评为小说作家界的‘银父多’。”
　　王可蓓喝的那口水差点喷出来，纠正他：“是荧芙朵吧。”
　　“这个不重要，原来你就是南曼，那你还怕什么？”
　　她原本是什么都不害怕的，贞沐杨出现之后她顾及的东西多了，自然会害怕有些事情发生。
　　她生来就是个敏感的人。
　　“你不想公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还是说你从开始的时候就认为我们之间不可能？”
　　贞沐杨在质疑她。
　　她心口发疼，谁都可以误会她，但唯独他不行。
　　“你这样想？”
　　贞沐杨的情绪变得很低落，说：“是你一直给我这样的感觉，我有点累。”
　　“对不起。”她不反驳，也不解释。
　　王可蓓挂断电话，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两个人在同一个剧组，时常能见面，不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到他们这里反而变了？
　　贞沐杨想不通，但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理不清头绪。
　　贞沐杨难得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张恬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
　　王可蓓在剧组几乎不会和别人说话，没事的时候就和小朱坐在车里，贞沐杨想和她谈谈，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贞沐杨休息的时候王可蓓就一直和导演讨论后面的戏，贞沐杨开拍她不会在场，王可蓓不想影响他。
　　因为后面大段的剧情需要修改，贞沐杨才和王可蓓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但每当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有人出现。
　　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高兴，贞沐杨也赌气，索性就这样了。
　　讨论戏的时候两个人的想法总是莫名其妙的合拍，连张恬都忍不住调侃他们俩。
　　王可蓓平时不苟言笑，大家都摸不透她的性子，虽然样子看起来不凶，但气场十足，他们哪儿敢随便开她玩笑。
　　张恬说完看了眼王可蓓的脸，表情没什么变化，应该没那么容易生气吧。
　　“我觉得这样可以，导演，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有问题我再联系你，你们两个人先对一下。”
　　贞沐杨一直看着王可蓓离开的方向，张恬台词念完之后他还在发呆。
　　“你看什么呢，编剧都走远了。”
　　“你说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张恬故作深沉的摇摇头说：“这样的女人一般人肯定驾驭不了，估计她的眼光也高，至少得是个高富帅吧。我男神周明凯就是她的书粉呢，说起来他们俩还挺配的。”
　　谁不知道周明凯，公认的国内最有魅力的单身影帝，票房收割机，不过三十出头，拿奖无数。
　　“我们和他们都不是一个段位的，高攀不起啊。”
　　“有这么夸张吗？”
　　张恬张大眼睛，绘声绘色的给他科普：“当然了，她在网上本来就火，后来出书就更不用说了，加上之前的枪手事件更不得了。她文章的点击量没几个人能比，她出的第一本合集销售量排行第一，稿费加起来比我一年三部戏的片酬还要多。你知道她的粉丝有多少吗？她微博从来不发自拍什么的，千篇一律的文字，粉丝都有三千多万呢，我的粉丝现在才几百万。”
　　“她这样的算高级白富美了，你说她应该找个什么样的，总不至于找你吧？”
　　贞沐杨看看自己：“我很差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很不错，只是我觉得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话都说不好呢。”
　　“我觉得她可能会喜欢。”
　　“别想这些了你，走吧，准备开拍了。”
　　王可蓓回到酒店，打发小朱回自己房间，打电话给古葭。
　　古葭在国外拍戏。
　　“怎么想起主动打电话给我，出啥事儿了？”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怎么样。”
　　她正坐在伞下休息，悠闲的说：“我很好啊，你呢？每天和贞沐杨低头不见抬头见，感觉不错吧。”
　　“其实不太好。”
　　“怎么了，以前是谁每天抱着手机看人家的视频，现在有立体的看多好啊，不但能看还能摸。”古葭说完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王可蓓笑着说：“你的偶像包袱还要不要了。”
　　“我走实力派路线的，不怕。”
　　“每天看着也是一种折磨，我不能靠他太近。”
　　古葭大声说：“你在逗我吗，编剧不能靠演员太近？我们编剧还和我勾肩搭背呢，你怕什么，上啊。”
　　她叹了口气说：“是我不能，不可以，我不敢。”
　　古葭一秒变严肃，说：“那你把眼睛蒙上，看不见就没那么心烦了。”
　　她看了难受，可是不看更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