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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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的。
雨水从枝叶梢头跳落到伞尖儿上，再滑落到泥土里。
少年凉凉的指节攥住了伞骨，往沈梨这边倾斜。
沈梨看着雨幕如珠帘，自己安安稳稳地躲在了伞下头，再看少年微湿的肩膀，就抿着唇往里面凑了凑。
方才清晨时候纪昭正好从沈家门口过去，便被沈善文拦了下来，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他要倒镇上去逛逛，沈善文怕他初到尧镇不识路，就叫沈梨跟他一道过去，眼见天色微雨，沈善文给少年递了一把伞，才放他们出门。
纪昭还曾想拒绝，奈何沈伯父过于热情，他身后的小姑娘也眼巴巴地瞧着，纪昭只好应了下来。
好在村里的道路十分平坦，被春雨润过只觉脚下泥土松软，却并不泥泞。
两人一路无言，唯有周围树木簌簌摇曳，气氛宁静舒适，偶尔走到坎坷之处，自有纪昭在旁护着。
沈梨看着纪昭英俊的侧脸，悄悄把嘴边的一抹喜悦压下去，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是缓缓在雨幕中走着，便已经叫她心甜如蜜了。
出了村路便进了镇上，只不过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小贩们便将摊子收起来，准备回家去了。
青石板路上尽是雨渍。
“沈姑娘，我想去镇上的布庄看看，可否指路？”纪昭微微低下头来问道，他的声音仿佛独具特色，让人听之不忘。
沈梨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一路到了尧镇的布庄。
两人在屋檐之下收了伞，将伞靠在门口，掌柜的便已经开始招呼客人了。
这布庄的掌柜姓王，是个非常和善的生意人，故而十几年来颇受镇上的人照顾，如今也算小有家资。
“两位小客官儿，想买点什么？”王掌柜笑容和煦却不谄媚。
纪昭便作了一揖问道：“请问店家可卖青布？”
这少年人虽衣着破旧，可是进退知礼，王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不改色。青布是布庄里最便宜的东西，寻常人家也都嫌它过于粗粝。
王掌柜道：“自然是有的，不知小兄弟要用来做什么？”
“家母想给我做件衣裳。”纪昭答得不卑不亢，仿佛买的就是平常之物，不分贵贱。
王掌柜佩服他这贫贱不能移的品质，就转到后台去取布了。
店里一下子静谧了起来，沈梨倒是几次看了看纪昭的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她想说青布粗粝，可是纪昭家贫买不起好布；她想说昭哥哥他日定能买的起好布，可是他们之间的情分并没有走到那个地步。
最后那些心里话还是如烟雾一般散播在朦胧雨幕之中了。
王掌柜将布匹抬了出来，一卷青布在绫罗绸缎之间黯然失色，纪昭却略微满意地摸了摸布匹，就又问，“不知青布市价如何？”
“三文一尺，我看小兄弟身材修长，五尺嫌少，七尺怕多，六尺是再适合不过了。”王掌柜笑着说，他卖了这么多年的布，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上下一看便知这人要穿多少尺布料。
“那就要六尺青布。”纪昭掏出荷包来，数出了十八文钱放在了柜台上，王掌柜拿手轻轻一扫便将钱收入了匣子之中，随后拿出木尺量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店家便把六尺青布折好，递了过来。
纪昭接了过来就想起了母亲的叮嘱，又问：“掌柜这里可收绣活？”
李氏女红过人，倘若能买点绣活补贴家用，拿大大减轻家里的负担。
王掌柜自来便收村里妇人绣的花样儿，只不过价格偏低，他是个做生意的精细人，不愿意立马给纪昭价钱，只是说让他将绣活带过来，等他见过了才好给出定价。
纪昭点了点头，这才又撑起伞来跟沈梨出去，望着一路来沉默的小姑娘，他第一次生出了些无力之感。他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沈家于他有恩，他不想给沈家的姑娘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印象。
好在前头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还没来得及收摊离去，他便领着沈梨过去，花了一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
泛黄的油纸伞下，少年人将糖葫芦递了过去，沈梨却愣愣地没有接过来。
纪昭看着她剔透的双眼便问：“不喜欢吃吗？”
这一串糖葫芦糖衣甩得高高的，果仁非常饱满，一看便知是老手艺人做出来的东西。
沈梨糯糯地摇了摇头，这才伸手接过来，她咬了一口糖衣，觉得再没有吃过更好的糖葫芦了。
两人这才移步慧轩书馆，张老板正百无聊赖地翻着账册，看来人是两个小娃，便也没放在眼里。
纪昭见这掌柜高傲得很，便扫了一眼书馆摆设，与沈梨匆匆告辞了。
掌柜为人高傲，像他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少年人，恐怕难得在书馆中做工，于其被言辞拒绝，不如择日再来。
回家之后，沈梨将镇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沈氏夫妇说了，二人都暗道这孩子是可塑之才。
明日私塾便要上课了，沈母将沈梨的布包收拾好，连忙打发她吃了饭，早早睡觉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