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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谈话 ...

  •   魏清远回过神,对着秦临渊讪讪地笑了笑:“惭愧,惭愧。说来是下官不厚道,五年前从幽州回京述职路上遇到歹人,承蒙王妃相助。却不曾坦荡告知真名,实非君子所为。”
      “这才叫缘分。”柳羡笑得意味深长,“五年前魏大人说佳人难觅,我还说要替魏大人做媒呢。只可惜当年大家都有要务在身,只能匆匆别过。如今天公作美,让我们在京城得以重逢,看来这媒我是做定了。”
      “这怎敢劳烦王妃大驾。”
      “说什么敢不敢的?魏大人这五年来仍是孑然一身,说明我注定要履行当初的诺言,替魏大人牵红线、揽姻缘的。”
      柳羡忍着笑,觉得魏清远的性格还和五年前差不多,脸皮薄招架不住别人的话。
      她继续逗弄魏清远:“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我下一个帖,邀请京里适婚的名媛闺秀来王府赏花。要是魏大人不放心也可过来瞧上一眼,看中了哪家的小姐,直接告诉我,或者告诉王爷也行。大人一表人才,在朝堂又有建树有,再有我们沐王府替大人保媒,保准能成!”
      “不合适,不合适。”
      魏清远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忙不迭地推托。
      柳羡一拍手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说定了,我过几日就去安排!”
      魏清远瞠目结舌,一时间也不知道柳羡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要给他牵线搭桥了。
      “行了,魏大人继续和我家王爷商议要事吧,我就不打搅了。”
      闹够了的柳羡作势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不让她离开。
      柳羡眨眼,不明所以地转头询问地看向手的主人。
      秦临渊没解释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是对着魏清远说:“魏大人,情况本王大致都了解了,这两日着实辛苦大人了。明日陛下若是问你,照实说就是。”
      “是,是。”魏清远正愁没办法打消柳羡给他做媒的念头呢,听到秦临渊的话,立刻起身一躬到底,急急忙忙地说道:“那下官先行告退。”
      然后像是被狗撵了一样脚下生风,飞快地离开了。
      他身后的柳羡一只手搭在秦临渊的肩上,早已无声笑弯了腰。
      因为魏清远,柳羡低落了很长时间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秦临渊面容沉静地看着柳羡眉眼弯弯的样子,恍然间想起,她原来也是这么活泼爱笑的。然而她好像很久没在他面前露出这么没心没肺的笑容了,有多久了?
      “阿渊?”柳羡笑完发现身边这人走神了,也想不到缘由,便轻轻推了推他问:“在想什么?”
      秦临渊几乎在柳羡刚看过来的那一刻就回神了,仿佛刚才的恍惚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漠然地问道:“你和魏大人的事,怎么没和我说过?”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柳羡看见秦临渊的左手的拇指微微弯曲,磨搓着食指侧的皮肤。
      这是他隐怒的征兆。
      柳羡警惕起来,虽然有些摸不着头南,但还是字斟句酌地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今日若是没见到他,我也快忘了……”
      “快忘了?”秦临渊发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冷哼,“我看你记得清楚的很。”
      柳羡有点茫然,也有点哭笑不得。
      他这是吃醋了?
      柳羡不敢相信,可眼前这情景她不得不自作多情一回。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都好起来了,少不得耐下性子向秦临渊解释:“真的快忘了,那一年我和神医去南边寻几位药材,偶然遇见了身陷险境的魏大人顺手帮了一把,这才认识了。不过你也听到他的话了,他用的都是假名,框我们他是做皮料生意的。当时我和神医急着赶路,也没在意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刚进山南地界我们就分开了。萍水相逢,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碰上。”
      秦临渊皱起眉头:“你和江予止去了南方,我怎么从不知道?”
      柳羡一时说顺嘴,倒是没想到秦临渊会在这个问题上发难。她为什么会跟着江予止去南方?她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秦临渊此刻也想起来了,五年前,也就是十五岁那年,他和柳羡关系一度紧张到濒临决裂。
      一家子血亲过日子尚且会吵架,何况他们不过是玩伴。
      那时候他十分厌恶柳羡不知进退,仗着从前的情分对他的一些决定指手画脚。柳羡被他当众申斥不下数次,渐渐也寒了心,开始避着他走。
      十五岁的秦临渊,野心日渐膨胀。
      十五岁的柳羡,一如既往对秦临渊嘘寒问暖,心里却添了一份若有若无的牵念。
      情窦初开的年纪,柳羡患得患失,秦临渊锋芒毕露。
      前者没有如今的淡然,后者也没有如今的沉稳。
      况且秦临渊这人一向冷心冷情,毫不念旧。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谦和宽容的样子也就罢了,对着柳羡没有那份顾忌,于是独断专行的霸道天性暴露无疑。
      柳羡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心软、念旧。然而她最大的软肋就是秦临渊。
      十五岁的冷战,最后不了了之。
      与其说“和好”,不如说两人都选择“遗忘”。
      但就这一室静默的情况来看,两人都没有真的忘了。
      稳住心神之后,柳羡若无其事的开口:“你不是领兵去塞外追击北狄大王子了吗,还突袭了他们王庭。我们是前后脚离开的雁煌,等你凯旋归来,我和神医都已经回雁煌半月有余了。”
      秦临渊点了下头,这事算是揭过了。
      “明日你得闲吗,我们去一趟国公府。”柳羡倚着书桌,与秦临渊面对面说话。
      “可以。”秦临渊颔首。
      “带的东西……”
      “你定就行,这些庶务以后都交给你了,不懂的就去问问曹叔。他一直在京中住着,规矩他都懂。”秦临渊倒是不在意,既然柳羡如今是王妃,那王府中的大小事宜自然该交给她。反正原本秦临渊也不太过问这些,都是手底下的人看着办。
      柳羡也只能应了。她常年随军,打理家宅这种贵族小姐的必修课她是没有学过的。不过好在手边有人帮衬,想来多看看也就能上手了。
      宫中拜会过了,去护国公府的事也敲定了,柳羡犹犹豫豫地说起唯一剩下的一边:“阿渊,我们是不是该去一趟平王府见见父王?”
      也不知怎的,秦临渊和平王的关系一直不好。这种不好已经不能用“生疏”来形容了,而是剑拔弩张。
      这几乎是秦临渊单方面的抗拒。不过平王除了在物质和栽培上对秦临渊上心,在感情上同样没有做出任何主动缓和他们父子关系的举动。
      柳羡以为秦临渊是在被平王从嘉楠找回之前吃了太多苦头,以至于对一直没露过面的生父心怀怨怼。
      柳羡劝过,但秦临渊一听她提到平王就生气,弄得柳羡也不敢多说。只能寄期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慢慢抹平一切伤痕。但十几年过去,这对父子关系非但没好转,反而隔阂愈变愈深。
      果然,秦临渊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直接嘲讽道:“怎么,不但我要陪你回门,你也要陪我回门?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种规矩。”
      “毕竟是长辈,时常走动走动是应该的,否则别人也要疑心的。”
      秦临渊冷着脸不言语。
      不提从前,就说这次平王擅自为他请来一道婚旨,也够他愤恨的了。
      他最讨厌受人摆布!平王却处处犯他的忌讳!就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一样!
      若是从前柳羡不顾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非要提起平王,他早就发怒了。而这下秦临渊却忍住了。
      因为心底作祟的情感。
      莫名其妙的、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情感,让他心软了。
      不知道秦临渊心中激烈的天人交战,柳羡把他的不言语当成是种妥协。
      她干脆弯腰抱住秦临渊,与他额头相抵,乘胜追击道:“阿渊,起码去一趟,就算只坐下喝杯茶也无妨。你看比起护国公府对我的不闻不问,父王对你可不差。这样吧,明日我们去过护国公府就顺道去一趟平王府好不好?”
      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对上另一双漆黑冷漠的眼睛,柳羡丝毫不畏惧,连声问:“好不好?”
      过了半晌,秦临渊伸手推开柳羡。
      这次的不言语就真的是妥协了。
      柳羡欢喜地笑笑,说起正事来:“睿王今日邀我见面时说,圣上约莫要将吏部交给你。”
      柳羡去见睿王之事,秦临渊回府就有人报与他知晓了。现在听柳羡提起,秦临渊波澜不惊地道:“我知晓了,下次见面,我自会谢过睿王。”
      “等你的差事正式下来了,圣上就会派长史进府了。”柳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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