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离的妻子不是好王妃》醉墨七七

37、江南

　　“现在他依旧是个孩子啊，你别和他计较了。”柳羡忍不住笑道。
　　秦临渊露出不悦，却也没放心上，转而说起圣上派他去江南一事。
　　“江南？”柳羡松开搂着秦临渊的手，以为秦临渊故意瞒她，兴致不高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何时去？怎么没见你说起过。”
　　“今早才到的口谕。”秦临渊道：“龙卫传达的，限两天内动身。”
　　“什么事呢？”柳羡问。
　　“上次睿王将太子安排在江南的人拔去一半，这次是让我去处理其余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剩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小角色，震慑一番足够了。”说完秦临渊似乎很随意地问道：“你要与我同去吗？冬日虽然不是看风景的好时候，不过听闻江南的雪景颇有味道，与北方大不同，你应当会喜欢。”
　　柳羡心情又好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故意道：“容我想想。”
　　等秦临渊去书房处理公务，柳羡就去找了江予止。
　　“我要的那种药你做没做出来？”柳羡一进门就问：“你要的药材我都给你找来了，这可都两个月了。”
　　“做出来啦。”江予止歪在榻上抱着被子懒洋洋地说。角落里放着罩着镂空雕花的火盆，烘的屋里暖洋洋的，还有一股很浓重的中药味。
　　江予止没柳羡那么高深的内力，这寒冬腊月他待在房里都不想动弹了。药房因为怕影响一些草药的药性，没有放火盆，这天里面冷的人进去待久了就像在冰窟窿里一样。
　　“在房里，你自己找，就在桌面上，刻着一朵白玉兰的就是。”江予止磕着眼皮说。
　　柳羡依言找到了装药的瓷瓶，打开来倒出一颗花生米大小白色的药丸，上头还封着蜡。
　　柳羡满意的将瓶中药丸都取出，放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才走了出去对江予止道：“多谢。”
　　“不客气。”江予止还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等到柳羡出了房门，江予止才睁开眼看着了眼被柳羡关上的门，仿佛透过门能看到门外之人越走越远的背影。
　　要有好戏看了。
　　江予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又重新裹紧被子变成一头冬眠的熊。

　　次日晌午，提前用了午膳的秦临渊和柳羡带着各自贴身的人准备动身。
　　收到信的莫青茵坐着马车赶来送别，柳羡干脆就站在马车边和她闲话了几句，然后说：“我去江南的这段时间，丹一帮我照看铺子。你二叔不是也打算置办两间商铺吗？若是有什么麻烦，你就去布庄找丹一，她一般都在那儿。”
　　大雍律法规定官员不许经商，但是在京城不想点别的渠道进账，只靠着俸禄银子根本无法支撑一家的开销，所以家家都会在外做点生意，只不过借的都是家人或是信任的家仆的名义。
　　莫大人来京已有三月，算是安定下来了，所以也打算开两间铺子。不过这铺子不是挂在莫青茵名下，而是完全交给莫青茵去弄，若是能有收益，未来就算进莫青茵的嫁妆里。
　　“好。”莫青茵伏在马车小窗后叮嘱道：“柳姐姐要放心啊，江南水盗山贼也很厉害的。”
　　柳羡闻言笑道：“放心，还没什么山贼强盗能伤的到我。”
　　莫青茵的目光又往下落到挨在柳羡身旁的秦奕承身上，问：“你们都走了，奕承一个人待在王府里吗？”
　　“没关系，有神医在。”柳羡顺着莫青茵的视线看向穿着玉白锦袍的秦奕承，后者正仰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目光专注地看着柳羡。
　　这孩子不是一点半点讨人喜欢，柳羡抬手摸了摸秦奕承乌黑的头发，对他说：“我们很快回来，嗯？”
　　秦奕承乖乖的点头，不过神色有些低落。
　　“在府里好好待着，有什么事就去找神医，或者府里的暗卫，你叫一声就有人出来了。”柳羡叮咛道：“不要随意出府，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莫府找你莫姨玩，或者找丹一姑姑，但是出门一定要带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看着秦奕承同秦临渊如出一辙的细长杏眼带着孩子特有的清澈，柳羡突然起了一个想法：“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江南玩？”
　　秦奕承愣住了。
　　凭良心说柳羡对秦奕承是很不错的，王府里秦奕承对的用度也是规规矩矩，符合一个沐王府公子的标准，甚至两个月前也将秦奕承的名义入了皇家宗祠。然而秦奕承在沐王府中的身份还是相当的尴尬。
　　沐王府里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王爷不待见长公子。
　　秦临渊对秦奕承怎么个不待见法呢？除了对秦奕承视而不见，秦临渊连看到柳羡和秦奕承亲近也要皱眉。
　　这次江南行几乎是整个王府有些地位的人都要去，却单单搁下了秦奕承。
　　就连柳羡刚开始也没有说要起带秦奕承一起去江南。
　　柳羡对秦奕承的喜爱是基于秦奕承如同缩小版秦临渊的样貌。秦奕承面对柳羡又处处懂事，乖巧，即使柳羡有些许心里隔阂，秦奕承也很难让她产生讨厌的情绪。
　　这种感情也许会随着相处渐渐加深，但总的来说，柳羡对秦奕承就像对喜欢的宠物一样，好是好，却少了平等，只有高高在上的给予。
　　秦奕承虽然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但他十分的聪明，他敏锐的抓住了到柳羡对他的态度，小心翼翼，万事逢迎，才让自己能得到一份也许不牢靠却也不乏真诚的关心。
　　于是放他听到柳羡说出要带他去江南的话时，来沐王府这么久，他的脸上第一次没藏住情绪，表现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柳羡看到呆呆的小孩，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愿不愿意？”柳羡笑着问。
　　“我……”秦奕承犹豫不决，不敢轻易接受这份关怀。
　　“怎么，不愿意？想待在京城里？”
　　“不是。”秦奕承抿着嘴低下头。
　　柳羡又揉了揉他的发顶，而后拍板道：“去看看要带什么东西，给你两炷香的时间，过了我们就走了。”
　　秦奕承被柳羡往大门那边推了两步，尤自怔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疯狂的往青竹院跑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奕承高兴坏了。”莫青茵笑道。
　　柳羡道：“是啊，这孩子还是有点认生，拘束得紧，来王府这么久除了我们几个也不和别人说话。这次带他出去散散心，孩子玩起来大概就好了。”
　　“正是这样！”莫青茵笑道。“可惜柳姐姐这次不是正经去游玩的，否则我也同你们一道，还可以给柳姐姐介绍介绍我们江南的风光。”
　　“等明年开春了，我们一起去？”柳羡提议道：“那个时候，府上得去江南采买。”
　　“那正好呢！”
　　正说着，穿着一身深黑绣金纹箭袖短袍的秦临渊过来了。
　　莫青茵急忙隔着窗对秦临渊曲身礼道：“王爷。”
　　秦临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莫青茵点头示意，然后对柳羡道：“可以出发了吗？”
　　“等等，奕承正收拾行李呢，我打算带他一起去。”柳羡边说边观察着秦临渊的反应。
　　果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愉，放着莫青茵的面他也没明着反对，只是道：“我们可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你想好了谁来照顾他？”
　　秦临渊奉命下江南，代圣巡视江南的旨意得等到秦临渊把事都办的差不多了才会到，所以他们一行六人，轻骑短装，得一路快行。
　　秦临渊虽有意带柳羡游玩，也得等事了之后了。
　　柳羡道：“无妨，让墨玖带着他就是。白起、白迩的武功也不差，我们六个人，总不至于连个孩子都顾不了。”
　　“我只怕不止要照顾他。”忽而秦临渊眼角往王府大门处一撇，不冷不热道。
　　柳羡回头定睛一瞧，原来是江予止拎着个包袱跟在秦奕承后面一道出来了，后面还有亲卫牵着一匹马跟着。
　　“你不是不愿去吗？”柳羡冲着江予止扬声问。
　　江予止裹着厚厚的斗篷，抱着手炉，口中还呵着白气，道：“本来是不愿的，不过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待着有什么意思？”
　　江予止不喜欢小孩，自从完成了送秦奕承到京的任务后便不太理会他了。所以秦奕承走与不走，对江予止没差别。柳羡一想便知道了江予止有别的原因。
　　柳羡也不追问，只道：“我们骑马，路上很冷的，你可别半道吃不消拖慢了我们。”
　　“不牢费心，我还不至于比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
　　江予止却忘了，秦奕承与别人共骑，寒风自然可以被挡在身外。他却不一样，这么冷的天，骑久了只怕连缰绳都握不住了。
　　柳羡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就等着看半路江予止的笑话。她又转身扯了扯秦临渊的袖子，好让他消气。
　　事已至此，秦临渊也懒得多言，他接过白起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冷冷道：“走吧。”
　　“嗯。”柳羡也走到马边翻身而上，她今日穿的也是短装，深色的衣裳配着脚上的鹿皮小靴，立坐在马上显得英姿勃勃。
　　墨玖将秦奕承抱在怀里上马，其余人也都各就各位。
　　莫青茵探身出马车，朝着柳羡轻轻挥了挥手，目送八人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