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离的妻子不是好王妃》醉墨七七

35、新局

　　柳羡往跟出来的远远站着的墨玖那儿看了一眼，然后推着江予止去了旁边的空屋。进屋后柳羡从身后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反问道：“我怎么有出息没出息的？你说话说清楚，别总阴阳怪气的。”
　　江予止冷冷地笑了：“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说你如今畏畏缩缩的没出息，我说错了吗？”
　　柳羡被江予止这半天的冷嘲热讽弄得心情也不好了，沉下脸道：“麻烦神医再说得清楚点。”
　　“那好，我问你。秦临渊伤口上的毒是通过什么手段下的，又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柳羡沉默了一阵，才道：“我知道，是平王。”
　　“那不就得了。”江予止不屑地冷嗤道：“你不是要查秦临渊瞒着的秘密吗？现在放在你眼前了。”
　　柳羡垂眸，走到前方转身背对江予止。
　　江予止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口吻疑惑道：“眼前？在哪儿？”
　　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柳羡，你和我装傻充愣的有意思吗？”
　　柳羡直视前方：“你这话我确实不解。”
　　“好！好！好！”江予止连说了三个“好”字，绕到柳羡身前直直地逼问道：“平王为什么对秦临渊下狠手，虎毒还不食子呢！可见秦临渊所谋是平王都不乐意见的！”
　　“那又怎样？阿渊要做的事，不会为了别人的反对就放弃，哪怕是他的父亲。”
　　“平王能这么果断的出手制止，或者说是阻止不了才出手惩治，足以说明平王对于秦临渊要做的事一清二楚。柳羡，你当时为什么不敢去问呢？”
　　江予止明明白白地将柳羡逃避的事实摊开在她眼前。
　　柳羡呼吸一窒。
　　“那你就要问问他了！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平王说过的话在柳羡脑中响起。
　　她为什么没去问？
　　平王在场。当时她跪在秦临渊身侧，只要她开口，就算秦临渊不说，平王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她不敢。
　　追查了这么久，虽然没有查清，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情。
　　柳羡不是傻子，事到如今，光是她所知晓的疑点，拼拼凑凑也足够七八分的真相了。
　　这边江予止还在说：“柳羡，这回我说的够明白了吧？你就是懦弱，我奇了怪了，你怎么一碰上秦临渊就变成这个鬼样子，简直让我瞧不起！”
　　柳羡闭了闭眼，轻声道：“够了。”
　　“不够！”江予止笃定道。“我今日还就非要和你掰扯掰扯，你怎么就能这么作践自己的。”
　　柳羡忽然睁开眼，抬起头看着江予止露出冷然的笑意：“江予止，我也觉得奇怪，每次我为阿渊乱了分寸，你总是这么激动。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江予止，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呸！柳羡你不要脸！”江予止这回是结结实实被柳羡的说法恶心到了。
　　“那你就别管我，我为阿渊受委屈也好，装傻也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柳羡坚持道。
　　柳羡的坚持在江予止看来就是执迷不悟！
　　柳羡说着顿了顿，又微微放缓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替我不平，你不用担心我，该走到哪一步，我自有成算。”
　　“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担心你。”江予止轻哼一声，嘴硬道：“我就是看不惯别人窝窝囊囊的样子。”
　　“知道，你就是天底下第一潇洒的人，我比不过你可以了吧？”柳羡见江予止火气降了，便又说了句软和话，化解了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你多厉害，可是世上又有几个能像你这般洒脱？人来这世上一遭，难免有孤独，难免找牵挂。我是个俗人，拿起了就放不下。”
　　“前面听着还像话，后面怎么就变味了？”
　　“我可没别的意思。”
　　江予止撇撇嘴，到底是放过了。
　　江予止心冷，长这么大唯一的朋友就是柳羡。其中缘由除了他自视甚高瞧不起别人，他这个惯爱讥讽人的古怪脾性就没人受得了。也就是柳羡，相识的早，日常斗嘴中又莫名合了脾气，才渐渐处到了一块。
　　江予止虽刻薄，但事不过心。柳羡又生性喜和，除了和秦临渊相关的事，其余万事不计较。他们两个吵起来厉害，吵完了还是好的不得了。
　　于是这种好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和江予止看不惯柳羡在秦临渊面前的“没出息”一样，秦临渊也看不惯和柳羡一见面就像长不大的孩子相互怼个没完的江予止。
　　最让秦临渊忌讳的是，柳羡明明是一个性格安和的人，只有和江予止在一起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特别计较，得理不饶人。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在外人面前露出性格中最放松的一面，何况这个外生的十分好。
　　秦临渊和柳羡从小一块长大，他知道柳羡有一个隐藏的小癖好，就是喜欢美人。
　　虽然柳羡从不会表现出来，但秦临渊能感觉到，长得好看的人在柳羡面前能得到更大的包容。
　　譬如他。
　　譬如江予止……
　　如果好看的人再聪明点儿，柳羡就更喜欢了。
　　而江予止年少就有了神医的名头，聪慧不用说。
　　柳羡对自己的心意，秦临渊信得过。但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心里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些不放心的念头。
　　秦临渊一直耐心等到上药包扎完，都没看到柳羡回来。他拒绝了白起的搀扶，自己用胳膊撑着坐起，拿衣裳披上，语气淡淡地问：“王妃呢？去看看。”
　　“是。”白起麻溜地出去找人。
　　一出门，就看到了墨玖守在不远处一间房外，白起直接走过去问：“墨玖姑娘，王妃可在里头？”
　　墨玖点点头。
　　白起询问地看了她一眼，墨玖沉默地退开一步，白起便上去敲门了。
　　“什么事？”
　　“王妃，王爷请您过去。”白起隔着门扬声道。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却是江予止，这张锐利张扬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让白起觉得牙疼的尖刻：“哟，这怎么说得？这么会儿子功夫，怕我把你们家王妃吃了不成？”
　　“又胡说八道。”柳羡从江予止身后出来，温和地问白起道：“王爷可是有事？”
　　“属下不知。”
　　“我知道了，就去。”柳羡颔首道。
　　白起看出柳羡还有话要和江予止说，眼力见十足的先去回话了。
　　柳羡望着江予止，用教诲劝告的语气道：“你别总气他。”
　　“只要他不来招我。”
　　“他什么时候招你了！明明都是你，每次当着他面说些怪腔怪调的话。就是这样，阿渊也没同你计较过。”
　　“对，沐王爷心胸宽大，君子风度行了吧？谁让他总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本神医就看不惯！”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阿渊何时摆架子给你看了。”
　　“他面上不摆架子。”江予止两边嘴角往上一扯，皮笑肉不笑道：“但是他心里面把谁都看次一等，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呢。”
　　柳羡无言，秦临渊心高气傲是事实。哪怕他在人前处处有礼，事事周全，口碑是好的不得了。
　　秦临渊这种行事能让他被绝大多数人称作老成持重，有古君子之遗风。但碰上其他聪明人，又与他志不同道不合的，就未免在心里把他划分到蛊惑人心的那一类人中去了。
　　“可是你就没把别人看次一等吗？”柳羡摇头：“你也是聪明人，聪明人难免都有点持才逞凶，自作聪明。”
　　“那你呢？”江予止总是能一句命中要害。
　　“我当然也不例外。”柳羡勾起唇角坦言道。
　　柳羡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所以对于别人的缺点有更大的包容度。

　　秦临渊这次的伤一养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秦临渊没再上过早朝。只是圣上虽许了他的假，却没派太医上门诊治，也没赐下任何慰问品。
　　眼见一直被永安帝宠信有加、春风得意的沐王似乎一夜之间失去圣心，让人不禁感叹圣心难测，于是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也有部分人注意到圣上虽对沐王无任何抚慰之意，但却没有免去沐王在吏部的公事，吏部大小事务依旧要受沐王的过问和管辖。
　　与此同时是圣上对太子一次又一次，愈发严厉的斥责。
　　最近一次更是当着几位六部重臣的面，直指太子包藏祸心，言辞之中甚至带出了皇家兄弟阋墙的阴私之事，让几位老臣恨不得把耳朵捂上以免祸及自身。
　　待到十一月以有弹劾太子外祖张太傅的折子送到了圣上面前。
　　弹劾之事并不大，不过是太傅一次言语之失。
　　但嗅觉敏锐的人都懂得，这不过是一个开始。圣上最近对太子态度愈发严厉苛刻，就有人投石问路去试探圣上的态度。
　　一旦圣上态度暧昧，没有对上书弹劾之人训斥。后面更大的罪名就会排着队被写在折子上，上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