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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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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垂誉出门必得有人跟着,想必是曲征吩咐过的。
他一动身,便有小厮、侍女、邢川三人无声息的跟在后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摆手吩咐道:“回去吧,曲爷今天回来,你们留下候着去。”
他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清澈如明镜般亮堂。
这话摆明瞎扯,他足不出户多日,曲征也未叫人送信回来,他怎么会知道详细行程?
张嘴就来的功夫长进不少,至少唬住那两位是没问题。
剩下一个,柳垂誉无法,只好妥协,“邢大人,走吧?”
“多谢。”邢川从容跟上。
柳垂誉头也不回的率先走在前头,“不谢。”
邢川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显然柳垂誉今天心情不错,路过街角卖唱的那里,还扔了一块儿整银,挑着唇角调笑:“马爷曲儿唱的不错,跟今日天气应景。”
姓马的嗓子顿了顿,停下了敲着旧碗的竹棍,粗着嗓子回他:“今儿不是小姐了,是少爷出来啦?”
说罢俯身低了低头算是谢过了。
柳垂誉仰着下巴受了这个礼,等他直起身来才指尖转着流苏接着往前逛:“小姐受伤了下不来床,少爷替他出来透透气。”
邢川眼跟着他如葱般的指尖转了一圈儿,仍旧没吭声。
柳垂誉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他逛去的地方就在城中,十三香。
城里正中比肩三座楼,其中最高的那座很气派,大红灯笼连挂八串,挑到最高那层的角沿上,生怕寻欢作乐的人们找不着地儿,这地儿,便是出了名的花楼——十三香。
这里地界儿好,人儿也好,个个儿都跟嫩葱是的水灵。
柳垂誉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盯着那璀璨露富的招牌看了很久了,掩嘴咳了一声,转了转眼珠斜过眼去看身后跟着的那人。
邢川眉眼一垂,装作没看到。
于是他装模作样的扶了扶头上戴着的景泰蓝金冠,又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浮土,清了一声嗓子,坦然道:“我这么英俊潇洒的模样,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又很想进去的样子,那些个迎客的娇娘们怎么还不过来勾引我?”
邢川把头又埋了埋,当自己不存在。
柳垂誉心安了,觉得大摇大摆的进去,也没几个人注意到。
于是刷的打开扇子,也当身后那人不存在的样子挺直了身板径直溜进了楼里面。
二楼夹道的两边屋檐上都吊着牌子,从楼里最红的角儿到默默无闻的嫩草新花儿,名牌儿一溜儿全挂上去。
客人可一边朝房间里走一边看,有看的上眼的就顺手摘了牌子。
这里从老板到店小二都非常机灵,风月场所里打滚的人,眼尖似麦芒才能腰缠万贯,只要您是金主,那边牌子一摘,这边不到一刻钟就给梳洗干净打包好送进房间里去。
再上一层楼,左转有个大厅,厅周围是一圈小阁子,没事的姑娘小哥儿们可以呆在自己的阁里,吃喝玩乐只要不炸了这楼,做什么都没问题。
这些隔间,端着个斯文的名儿,被称为饮茶阁。
十三香的规矩,来的客人可以直接去二楼房间里面等着,也可以直接去三楼阁里挑人,站在青葱小哥儿门口说几句话,碰到能聊的来的再回房里做没做完的事儿。
柳垂誉站在饮茶阁顺手第四间门前笃笃的敲门。
里面马上传来应答声,“今儿不接客,爷换别人吧。”
柳垂誉嗤笑一声,咚咚的砸门,“爷今天非你不可,快开门!”
里面一阵叮当响,不一会儿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个无精打采的脑袋,看到来人眼眸一亮:“……垂誉?你怎么来了?”
柳垂誉挤进门缝里,张开双臂熊抱过去把他按在胸口,“可想死哥哥了!”
开门那人嘿嘿一笑,突然跃起扑到他身上,边扭便哼哼,“人家日夜盼着,总算是盼来了吾的郎君……”
柳垂誉听着他一口一个人家浑身的寒毛都要倒立了,“好好说话!”
秦玉松开手,关好门才一收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挑着眼角看他,“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
柳垂誉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通过缝隙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邢川。
邢川靠在门边,中途收获大把媚眼,甚至还有姑娘过来递过一次牌子,他一概拒了,态度明确,表情冷硬。
一看就不是沉溺风月的人。
时间差不多近了黄昏,邢川终于呼出一口气,轻轻敲开了门,“我们该走了。”
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声响,门吱呀一声打开,柳垂誉睡眼惺忪的晃出来,抬眼看了一眼,双眼朝天一翻一闭,一头栽倒在地。
邢川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捞,把他抄在了怀里。
等抱稳了,那人还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往他怀里窝了一窝,只露出半边阴暗不明的疲倦侧脸。
邢川清了清嗓子,半道上脸红了几次,到底把人一路抱了回去。
晚上入了夜,估摸着等柳垂誉睡的踏实了,邢川这才起身出了他的房门,一出门对上的就是曲征面无表情的脸。
他愣了一楞,一低头,“爷回来了。”
柳垂誉别的不行,嘴似乎是开过光,说他今日回来他就真的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里,曲征慢步到桌子后面的座椅旁,看着邢川把门无声息的关好。
曲征问:“柳垂誉这几天,还老实吗?”
“身体已经好了很多。”邢川道。
曲征盯着他的脸,回想了一下柳垂誉平日要翻天的做派,嘴角便挂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近几日就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有没有发现什么?”
邢川犹豫了一些,把头低下去,“没有。”
“很好,”曲征唇笑眼未笑,“进来!”
桌上摆的笔杆随着他一挥手,透过窗射了出去直钉进了院子正中央的合欢树上。
柳垂誉轻手轻脚爬进来,摸了摸被擦到了侧脸,心道还好躲得快。
一抬头,曲征站在门内正瞧着他。
他已经换回了不修边幅的长衫,拍拍袍子上的土赔笑:“你们聊着,我去睡觉了。”
说罢眼神一勾,衣摆擦着地面转身走了。
曲征伸手一抄,就搂上了柳垂誉的腰。
再一用力,柳垂誉就被卷着腰肢拉进了书房里。
他们身体紧紧贴着,柳垂誉惊魂未定,“等等等……等一下!”
邢川低头退下,理所应当的带上了门。
“身体好些了?”曲征说着话,吐出的热气尽数喷在他颈上。
有点痒,他便往旁边躲了躲,却发现完全躲不开,便伸手推了一推,“这么多天不回来,今儿我出去溜了一遭就见着你了,是怕我爬墙么?”
“爬去谁家?”曲征低头咬他的耳朵。
“哪里还用得着爬,现成的不就有一个么,”听他语气是不信,偏偏柳垂誉今儿犯了病,非要惹点事儿:“邢大人体贴温柔,床上功夫想必……”
他话没说完便被曲征打断了,声音难得喑哑:“邢大人忠心耿耿,自然是好的很。”
柳垂誉眼眸低了低,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
曲征又问他,热气便呼在了他耳朵里:“今天出去玩了?”
柳垂誉微微低头温温的笑起来:“逛了一天有些累,不如,爷陪我一起吃点饭?”
“不如……”曲征把他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手已经伸进那人的侧腰里,触摸到了微凉又润滑的肌肤,他感受了一下指尖的滑腻,低声道:“先吃点别的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曲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狠狠的把他压到了桌子上。
手一路畅通无阻的滑到背上的时候,触到了那些伤疤,已经过了好多天,伤口刚刚有些愈合,指尖停留在那一处伤痕上的时间有些长,柳垂誉忍不住哼出声,“痒……”
愈合的时候很痒,柳垂誉一直忍着不去抓,他的身体体质属于不留疤的那种,但受伤面积这么大,即便是肤质再好,恐怕还是会留下些难看的痕迹。
曲征指尖顺着伤疤的边缘慢慢的挤进去,温热瞬间袭来,柳垂誉抖了抖,咬着牙才没喊出那一声疼。
指尖打着转儿一路往下滑,柳垂誉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去。
感觉到抵在身后的威胁,他仍旧笑着低声喘气,“来……”。
曲征顿了顿,秋日的夜有些凉,又有些静,呼吸显得尤为急促。
欲望忽然之间如一把火般,被风一鼓,燃烧猛烈地窜到了胸口的高度。
曲征床底间向来不体贴,柳垂誉苦来苦去也习惯不了。
只能咬牙硬撑。
他意识浮沉间,抽出一丝清醒,觉得这人似乎是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