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霜》时枕

13、第十三章 留下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姑娘，王爷真的很在乎你，你如果要走，王爷定是会很伤心的。”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冷硬起来，“可如果你还是非要离开，我自然不会违背王爷的意思去伤害你，可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周祁的仇人了！”

　　她没想到周祁竟然对谢竟这么忠诚，可这也没甚好奇怪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也对属下很好。

　　“我知道了。”她说。

　　周祁看着顾葭安走远的背影，再次开口道：“王爷真的很喜欢姑娘！”

　　她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秒还是继续往前走。

　　今夜知道的东西太多，她的脑子里已经很乱了，她需要点时间来想一想。

　　回房后，她脱去了外衣，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

　　她忽然就笑了，其实有什么好想的呢？

　　原本她就想要留下来了，这些事实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罢了。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如果她还是要离开，那就太不是人了。他想让她留下来，那她就留下来，等到哪天他不想再见到她了，她再离开，就算她只能以丫鬟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她有种直觉，他必然不会始乱终弃。尽管他从未亲口对她说过那些情人间的话语，尽管她也未曾向他表达过任何。

　　可这一切，就像是注定了的，她就是知道。

　　这一夜，她带着他对她的好，甜甜地入了梦乡，她期待着下一天的一切。

　　下一日，她早早的就醒了，寻了件最好看的衣服，挽上她还在丞相府时常梳的发髻，一点一点，给镜中的自己添妆。

　　她知道这个点府里的早膳还未完全做好，天也才刚蒙蒙亮。

　　厨房的人见她来，都晓得这是王爷跟前的红人，听到她说要自己做些糕点，大家自然是都给吓坏了。不过最后还是应了她的要求，去找了些晒干的茉莉花来。

　　等她做完，将茉莉花糕蒸完，日头已经完全出来了。

　　她端着那盘糕点，往他的卧房走去。

　　谢竟睡得不熟，她一打开门，他就醒了。

　　但他还不想睁眼，他怕看到她决绝的眼神。

　　顾葭安把糕点搁到距离木床两三步之远的矮几上，转头看向了他。

　　她心里一惊，大夫说过只要他醒了，便没什么大碍了，可为什么，他现在的脸色比昨日刚醒的时候还差！

　　她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没想到，手背一碰上他的额，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最后还是谢竟先放开了她的手，移开了视线。他放在被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用力控制住自己不再去看她，将头转到另一侧。

　　顾葭安问道：“饿了吗？想不想现在吃早膳？”

　　“不饿。”他说。

　　“那我去拿点水，先给你洗漱吧。”

　　“不必了。”

　　顾葭安觉得很不正常，便问他：“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他只是觉得，她忽然之间对他那么好，定是决定了要离开，此刻心里觉得有些不安罢了。也或许，是想让他不要阻拦她。

　　“回去收拾东西吧，不必再忙活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的侧脸，这人忽然让她收拾东西做什么！

　　“用过了早膳我就让周祁送你走。”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不会再感知到与她有关的一切。

　　这是要让她离开了？昨日不还让她留下么？怎么现在她想要留下了，他反倒要送她走了？

　　她假装气恼，“我不走！”

　　谢竟听得她的话，立马将脸转了回来，面对着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何？”

　　看着他面色苍白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忽然不想再假装生气了。

　　她对着他笑嘻嘻道：“喜欢你呀。”

　　她的杏眼又大又亮，扑闪扑闪的，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过，这惹得他心头滚烫，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你，你可是，说真的？”他边说边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

　　顾葭安赶紧坐到他床边，点了点头。想伸手扶住他，却不想被他一把按入怀中。

　　她的额头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胸前，她一惊，想要推开他看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按着一点都动不了。

　　“你干嘛呀，小心伤口！”

　　“我没事。”他的声音里都染上了喜悦，双手紧张地环在她的背上，可又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再次问她：“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靠在他胸前，鼻尖处萦绕着淡淡的药草香，还混着一丝丝血的腥气，可她却觉得异常好闻。伸手环住他的腰，她笑道：“若是不喜欢你，又怎能这样抱着你？若是不喜欢你，平日里怎么会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

　　“我何时对你动手动脚了？”

　　“你敢说没有？”

　　“我……不敢。”

　　谢竟看着眼前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姑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的心里生出一种渴望，以后若是永远可以这么抱着她，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他又问她：“你可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嗯，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走。”

　　“我怎么会赶你走？你愿意留下来，已经是最好的事了。”他真诚道。

　　“真的？”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一遍，“那你可愿意娶我？”

　　谢竟一怔，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葭安瘪起了嘴，“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想名正言顺地留在你身边……不过，就算不娶我也没事，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好了。”

　　“你误会了。”他心底的喜悦快要难以压制，“我一定会娶你！”

　　他只是一时间听到她主动提出这样的话题给惊住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娶你。”像是怕她不信，他又说：“最多两个月！”

　　“这么急！其实不必这么着急的，我还要绣嫁衣，还要准备成亲需要的东西，还有好多其他的事要去做……”

　　谢竟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你不需要管那些，我会准备好的，你只要做好准备嫁给我就成了。”

　　顾葭安觉得好笑，有些东西她还是要自己去准备的，万万不能假借他人之手。不过，看他今日这么开心，她就先不同他“争论”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