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16、艇仔粥

　　糟糕！她没穿bra！

　　商淼淼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的睡衣。

　　还好，还好，没有凸点……

　　那他在看什么？

　　商淼淼盯着自己胸前的飞机场百思不解，脑袋上落下了熟悉的重量和温度，她才抬起头，看到又恢复正常的周煜鸿。

　　“天天晚上不睡觉都成小熊猫了……小说白天再写，快去睡吧！”

　　余光看到书房地上皱皱巴巴的深蓝色睡袋，商淼淼吃惊地张大嘴巴：“小叔，你睡地上啊？”

　　周煜鸿点点头。

　　商淼淼太了解周浩锋起床气的臭毛病了。一点声音都会把他吵醒，醒来后起床气还特别大，动不动就骂人，严重的时候还摔东西，完全不讲道理，特别像疯子……

　　小叔一定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养病，才特意把沙发床让给他的。

　　想到周煜鸿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挤在睡袋的可怜样，又想到自己一没交房租，二没交伙食费，还占了主卧……商淼淼内心涌起了无限愧疚，脱口而出：“我们一起睡吧！”

　　周煜鸿：“……”

　　商淼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心里想：虽然小叔不能人道，自己说得这么直白，会不会太伤他自尊了？

　　“我、我是说——”

　　周煜鸿眯起眼睛，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俯身严肃道：“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话不能随便跟男人说不知道吗？”

　　她什么时候随便跟正常男人说要一起睡觉啦！

　　完全没想到周煜鸿会凶她，商淼淼吓得缩起脖颈，无辜地眨眨眼睛，瘪瘪嘴，忍住鼻子发酸想哭的冲动，委屈地反驳：“……我没有……因为，是，是小叔啊……”

　　她的眼中升起一层水雾，晶晶亮亮，泪珠马上就要掉下来，又在眼眶里盘旋，迟迟不落下来的样子，真是和小时候半点没区别。

　　可怜，弱小又无助，即使原本是她不对的事，周煜鸿也不舍得发脾气，甚至还会产生是自己欺负她的错觉。

　　客厅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僵住的两个人一同转头望去。

　　周煜鸿看到小锋翻了个身，立刻放下杯子，怕她像小时候一样扯开嗓子开嚎，连忙关上书房的门，捂住她的嘴巴把她送回主卧。

　　关上主卧的门，周煜鸿才缓缓放开手，扳过她的肩膀看她还红着眼睛，委屈地憋着嘴巴，心疼地把她抱起，放到床上，拉被子盖住她，拍了拍：“以后不要跟别的男人那么说就好了，哭什么……”

　　商淼淼眨眨眼：“男朋友也不能说吗？”

　　周煜鸿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捏了捏她湿哒哒的脸蛋：“结婚以后才能说。”

　　商淼淼嫌弃地吸了吸鼻子，“我们不就是婚前同居吗？为什么不能说？”

　　周煜鸿一愣，“谁说我们是婚前同居了？”

　　“我妈妈……”

　　周煜鸿哭笑不得地愣了几秒，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你见过婚前同居分房睡的么？”

　　嗯？

　　商淼淼呆了几秒，有点迷糊地歪头看他。

　　段青不是说让她来试着跟周煜鸿试婚，如果合适就结婚吗？

　　这几天周煜鸿对她怎么看都像是对小孩和房客的照顾……

　　除了几个小时前周煜鸿问她能不能抱抱她的时候才稍稍把她当成女人……

　　“小叔，”商淼淼困惑地打量周煜鸿，“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你妈妈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让我试婚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合适，就让我和小叔结婚。”

　　周煜鸿恍然。

　　难怪在车站初见的时候，她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段阿姨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才不是开玩笑。

　　商淼淼在心里小声反驳。

　　毕竟是亲妈，商淼淼丝毫不怀疑段青真的能说到做到。

　　临走前，段青还威胁她：如果三个月后不能和周煜鸿结婚，就把她送去美国留学。

　　如果不去，就让她净身出户，所有东西都不能带走。

　　十分担心三个月后，自己会连衣服都被段青剥光赶到大街上的商淼淼心虚地打量周煜鸿。

　　平心而论，周煜鸿也算是个富二代，长得也很好，如果不是生理的一些问题，周围的女人一定前赴后继。

　　不，说不定现在也有女人在潜伏呢！

　　如果，周煜鸿哪天带女人回来……

　　商淼淼后背一冷。

　　不是说有后妈就有后爸吗？周煜鸿心好会无偿给她当房东，可女人一定会吃醋啊！

　　有一天她有了喜欢的男人，男人家里养了个白吃白住的女儿，她也要气死了……一定气得连饭都不想给她吃！

　　那可不行！

　　虽然不想承认，

　　但她好像已经有点喜欢上小叔了……

　　……

　　“小叔。”

　　又甜又软的声音猫爪似的软软勾住他，周煜鸿回身低头看着握住他的小手。

　　“小叔……你让我睡床，自己睡地上，我心里难受呀！”

　　周煜鸿坐到床边，侧头看她笑：“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只占一点点的地方，其它地方给你睡啦！”

　　商淼淼捂脸。

　　真是的！

　　他为什么还一定要问啊！

　　周煜鸿终于看到她对自己放下了戒备，心中自然欢喜，但看到她这样又忍不住担心，她对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谙世事……

　　再怎么说，她也不是当年淌鼻涕的小女孩了。周煜鸿看了眼她身边的空缺。

　　新换上的床单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看起来又香又软，棒棒糖的圈圈盯着看久了，像是要被吸进去似的……床肯定比睡袋舒服多了。

　　但，周煜鸿依然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到她小时候的影子。

　　孩子似的。

　　他叹息一声，起身拉过被子将她盖住，勾起食指敲了敲她露出来的额头，“不行。小丫头，晚安。”

　　她抓着被子幽幽道：“小叔你有喜欢的姐姐了吗？”

　　周煜鸿没反应过来，直接说：“没有啊。”

　　她委屈地抿嘴：“那你为什么不能睡在我身边呢？”

　　周煜鸿缓缓垂下视线。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对他的耍赖撒娇已经超越了刚认识几天的人应有的亲密关系。

　　连她自己没意识到她有多相信自己吧？

　　原来她只是记不起来了，但却没有真的忘记他存在过。

　　这样的话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埋怨自己，以前如果多想一想，段阿姨也不会误会……两家也不会僵了这么多年了。

　　周煜鸿心里又软又酸，摸摸她的头，“你是女孩子啊。”

　　圆圆的眼珠盯着他滴溜溜地看。

　　“小叔。”

　　“嗯？”

　　“没想到你这么封建。”

　　“……”

　　抓着被边的小奶猫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他。周煜鸿笑着单手卡住她的脖颈，“不要胡说八道了，快点睡。”

　　小奶猫完全没被抓住命门，继续喵喵：“当兵都这么古板吗？”

　　周煜鸿哭笑不得，定定看她了一会儿，折身去书房抱了睡袋，刚把睡到放到床另一边，小奶猫就扑了过来一把将睡袋推到地上。

　　“……”

　　小猫炸毛地拍打床铺：“睡袋这么脏！怎么能放到床上！”

　　睡袋软趴趴地掉在地上。

　　周煜鸿也懒得捡，无奈地坐到床边，看她气鼓鼓地钻进被窝，背对着自己拘谨地缩在床边的角落。

　　两个人中间再躺一个人都足够了。

　　床真软啊……

　　周煜鸿：“那我关灯了？”

　　被子下的小猫闷闷地嗯了一声。

　　床头灯关上后，屋子里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些许银白微光。

　　周煜鸿抱着手臂，倚着床头，看她小小一坨随时都可能掉下去似的，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另一头商淼淼也有点紧张。

　　她相信周煜鸿不会乱来是一回事，但心里紧张又是另一回事，毕竟她从来没真的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呀……

　　为什么跟周浩锋一起睡帐篷的时候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太熟悉了吗？

　　正在心里小鹿乱撞的时候，一双手从她身下穿过，将她托起。

　　商淼淼短暂离开了床后，又落了下来。

　　心脏也坐了一次过山车。

　　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周煜鸿的微笑。

　　“都快掉下去了。”他说。

　　黑夜里，周煜鸿的脸闪闪发出温柔的微光。

　　白天，他像太阳一样炽热，晚上，也会有月亮一样柔和。

　　“不早了，快睡吧。”周煜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两个人间距离不远不近。

　　商淼淼偷看他。

　　长着一张硬汉的脸，却盖着布满糖果的被子……说不出的违和。

　　“噗——”

　　周煜鸿睁开眼，看到身边捂着嘴巴装作刚刚偷笑不是她的小不点缩成一团，钻进被窝。

　　他侧身拉开她蒙住脑袋的被子，看到她笑成月牙的眼睛，也不自知地笑着问：“笑什么？”

　　她只笑着摇摇头，拉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枕头软软的，散发着陌生的淡淡香气。

　　周煜鸿缓缓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他看到一片开满了小黄花的山丘。

　　白色的蝴蝶纷飞起舞。

　　他被香气吸引，想要上前细观，又怕踩到了小黄花，踟蹰之际，

　　身边有人拉起他的手。

　　小小凉凉的手细若无骨，力量却不小，嗖地一下，一把将他拉向空中……

　　那股力度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急速下坠，扑通掉在了花丛间。

　　惊起蝴蝶一片。

　　周煜鸿从梦中醒来，低头看到倚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愣了片刻，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么古怪的梦了。

　　晨曦微光已经透过窗帘上的星星洞照了进来。

　　周煜鸿轻轻起身，站在床边无奈地拉过被子把她全都露出来的腿盖好，捋了捋她睡乱了的头发，轻轻离开了房间。

　　商淼淼被闹钟惊醒，起来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床头多了一个大大的保温桶。

　　保温桶上贴着她常用的猫咪形状的便利贴。

　　上面是周煜鸿好看有力的字：

　　小叔去上班了。你记得吃早饭，中午有人给你们送吃的，晚上我回来给你们做。

　　PS：鱼子酱只够一人份了，不要告诉小锋。

　　想到门外那个经常和自己抢鱼子酱的疯子没得吃，商淼淼开心地哼起小曲，拧开饭桶的盖子，香气扑面而来。

　　保温桶的第一层是翠绿的凉拌菠菜和红红的鱼子酱，第二层是金灿灿的油条块和煎蛋卷，最后一层是艇仔粥。

　　米粒都熬透明了，撒着翠绿的香葱，配着鲜香的鱼片和瘦肉，鲜甜可口。

　　商淼淼先拍了张照片。

　　同房DAY1早餐。

　　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