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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运动会的消息让月考之后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即使是没考好的人,也没有了刚刚出分的那种沮丧和失望。

      因为这是他们最后一个不会因为排名倒数第一而挨说的运动会,也是最后一个高中生涯里唯一不需要学习,并且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玩手机吃零食的机会了。

      语文课讲课之前先默写了一遍《离骚》。
      全文。

      结果可想而知,惨得不能再惨,大部分人都写得磕磕绊绊,有一句没一句。陆秋每四句话都得停下笔理一理思路。
      喻白倒是写得挺快,也挺顺,中间只改了一句话。

      把默写交上去之后陆秋才想起来喻白欠着自己一回。
      考试之前说好了的,他输了给自己当模特。

      “周六来我家吧。”陆秋心不在焉地一边转笔一边看着窗外。
      身边没声。
      陆秋转过头去,看见同桌好好地坐着在翻书,叫了他一声:“喻白?”

      “嗯?”喻白没抬头,只是脑袋偏了偏,示意自己听见了。
      “周六来我家?”陆秋说,“说好了给我当模特的。”
      喻白:“几点?”
      “上午吧,画完我请你吃小火锅。”陆秋说。
      喻白点点头:“好。”

      陆秋看着他的书,一边在心里数自己的《离骚》错了几个字,一边问:“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你刚才没看我,”喻白说,“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

      陆秋沉默了一下,在心里决定不跟他计较。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默念了三遍给自己洗脑。

      中午放学跟喻白一起出去买饭。
      宋豪不在,杨秋实没来找事,好像世界都和平了。

      “拐弯有家烤冷面,”喻白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俩出来的不算晚,买饭的时候应该不会站大排,“做的不错,人少的话可以尝尝。”
      “那你去排,”陆秋说,“我想买章鱼小丸子。”
      喻白:“教室见?”
      陆秋:“不用,校门口见。”

      四高门口有家章鱼小丸子很好吃,基本可以在同类里算是这个小城市里最好吃的了。

      这东西不顶饿,买的人也不多,只有两个穿着隔壁二高校服的女生挽着胳膊在等。
      “两个大份。”陆秋说,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其中一个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怼了怼另一个,另一个也回头看了看他。还装出一副不是在看他的样子,掩饰得有点浮夸。
      陆秋心情很好,想逗她们一下:“知道你们在看我,别装了,我帅吗?是不是你们见过最帅的?”
      其中一个抿嘴笑出了声:“没有我们班长帅。”
      “哎哟,你们班长是谁,”陆秋双手插进裤兜里问她,“拉出来比比。”

      这会儿她们俩的章鱼小丸子好了,女生一人一个接过来,对摆了摆手,临走的时候还互相推搡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跑了。

      陆秋也跟着抬了下手,然后继续双手插兜,看大姨做章鱼小丸子。
      这东西做得很快,大部分都是已经熟了一半的,等有人来买把另一半填满,然后用根签子一个一个翻过去,再一个一个翻过来。翻个两三遍基本就好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烤冷面摊,陆秋在一群人的背影里找了找,看见喻白站在最前排。
      他没去找喻白,直接去了校门口等着。

      陆秋站在写着“第四高级中学”的竖牌子底下,掏出手机随意划了一遍消息,居然有条未读微信。

      金佳秋:“在干嘛?”

      陆秋最不想回的两种消息就是“在吗”和“在干嘛”。
      没用又浪费时间。
      他把消息点掉,没回。

      收起手机看见喻白拎着烤冷面过来。
      “刚才有两个二高的女生,”陆秋对他说,“说我特别帅。”
      “比我还帅吗?”喻白问。

      陆秋笑笑:“比你帅多了。”

      “哦……”喻白拖了个长音,提了提手上的烤冷面,“那不给你吃了。”
      还挺可爱的。
      “行了,还威胁我,”陆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最帅,行了吗?”
      “不行,要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帅。”喻白说。

      陆秋:“怎么才算发自内心?”
      喻白:“默写十遍并背诵。”
      陆秋:“?”

      “我帅不帅?”喻白扭头问他。
      他们俩本来就很近,喻白这一动凑得更近了,陆秋甚至感觉到有很细微的气流从自己脸边吹了过去。
      他放开喻白,认输了:“我抄还不行吗。”

      喻白笑了:“行啊,抄完我检查哦。”

      陆秋“嗯”了一声。
      抬手摸了摸脸。

      回教室之后俩人把烤冷面和章鱼小丸子分了,喻白还接了半杯热水半杯凉水,搀成了温水。
      他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看了眼陆秋,忽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没有杯?”
      “啊?”陆秋正在把烤冷面和里边的台肠戳在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才说话,“我不爱喝水。”

      喻白把他的保温杯放在书桌一角:“今天的烤冷面里有葱。”
      陆秋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不像什么好话。
      “你是嫌我说话要有葱味儿?”他问,“那你买的时候别放啊,这能怪我吗?”

      陆秋头一次觉得有点委屈,好像体验到了梁夏天平时的地位。

      喻白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什么放在了他的桌上:“我不嫌你。”
      陆秋低头看了一眼,是根棒棒糖,荔枝味的。
      “还有吗?”他问。

      喻白又掏出来两根给他,还是荔枝味:“就这些。”

      “不是,我不要这么多,”陆秋给他拿回去两根,“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别的味。”
      喻白又收起来:“你不爱吃荔枝的吗?”
      “也不是不爱吃,”陆秋说,扎了个章鱼小丸子,“我爱吃苹果和橙子的。”
      喻白点点头:“下次买的时候给你带。”

      陆秋又扎了个丸子:“你经常买吗?”
      “嗯,”喻白也扎了个丸子吃,“不然不吃饭会难受。”

      “你不是胃不好吗,”陆秋说,“为什么还不吃饭?”
      简直是瞎作,他在心里想。

      “不是我不想吃,”喻白说,“是胃不想吃,是病。”
      “是病得治,”陆秋说,“你再瘦可就不帅了。”
      喻白看着他:“要是治不好呢?”

      陆秋:“那就是治的方法不对。”

      喻白不再看他了:“不是所有事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没想的简单,我只是在说道理,”陆秋说,“又不是癌症,哪有治不好的。”

      喻白皱了下眉头,用竹签戳着烤冷面,没说话。

      “我说对吧?”陆秋没看见他的表情,只是以为同桌在吃饭,还特意问他,“有病不治对自己不负责啊。”
      喻白还在戳那块烤冷面,扎出了十几个小洞:“不用你管。”
      “闹脾气呢?”陆秋愣了一下。

      喻白“噌”一下站起来,扔下一句:“别管我。”
      抓起烤冷面的饭盒走了。

      陆秋:“……”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吧?
      干嘛反应这么大。

      喻白出了教室直接拐进了男厕所,烤冷面顺手扔进门口的垃圾桶,人直接冲进厕所隔间吐了。
      今天没吃什么,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胃酸。
      烧嗓子。

      有病要治,治不好就是因为你不吃药。那个人在国外一年见不上两次的妈也是这么说的。
      说得轻巧,就好像他不想治好一样。
      得病难道是自己的错么。

      吐完冲了厕所,出来想漱口的时候看见杨秋实正站在水池前放水。
      出水口被堵上了,水积了很高。

      喻白看了他一眼:“让让。”

      “小宋不在,你过得不错啊,”杨秋实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了出来,“中午跟你你对象一起吃饭?”
      喻白没理他,直接走到水池前,用手去接水。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有人进来,好像跟杨秋实打了个招呼,声音很小。

      喻白正要漱口,忽然有人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压进了面前的水里。

      他的脸浸在水里,毫无防备地呛了一口,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掰那只手。
      但不止一个人。
      有人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还按着背后,把他压在水池前动弹不得。

      喻白很用力地想要抬起头,但只是抬起了一点点,或许只有一毫米,立刻又被按得更深。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让他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他拼命地反手去抓,但只抓着校服的一角,对人毫无威胁。

      他憋着气,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别输。”

      痛苦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可能只是一分钟而已,但喻白好像渡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他身体紧绷着,撑着最后一口气。

      有人抓着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脱离了水面,水顺着脸流下去。喻白大口喘着气,甚至顾不上吸进去的水珠让鼻腔生疼。

      杨秋实把一只手机举到他面前,摄像头对着他:“告诉老师算什么本事,跟小宋哥道个歉,我们这次就原谅你。”
      喻白看了看镜子里,他身后还有三个人,都是跟宋豪一个班的。
      他把原句式还了回去:“找人算什么本事?”

      杨秋实往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他按回去:“反正我有事的时候有人帮忙,你对象怎么没来啊?他要是不来,你就又是一个人了。”

      喻白的脸又浸入到了水里。
      这次他有了点心理准备,没呛水,但绝不比上次好受。
      痛苦这种事,向来都是时间越长,忍耐性就越差。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水正在往鼻腔里涌入。
      但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然后听见有人在敲门。

      杨秋实喊了一声:“这间有人用,去别的楼。”
      敲门的人没停。

      厕所老旧的木板门发出“嘎”的一声,随后又是很沉闷的一声撞击。
      能听见杨秋实骂了一声“操”。
      像是什么东西撞在玻璃上,很清脆,甚至还有碎裂声。

      身上的压力立刻减轻了。
      喻白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模糊地看见陆秋站在身后,抬脚把一个人踹在了地上。

      镜子的一角碎了,裂出一片蜘蛛网状的花纹。

      杨秋实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水池,另一只手接在下巴下边。
      浓稠的血从他的额头淌下来,又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在积水中晕出大片的粉红色。
      他本人好像吓傻了,或者疼傻了,甚至喻白看过去的时候都没有反应。

      三个“帮手”这时候还挺团结,一起从陆秋身边跑了,其中两个还拽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一把。

      喻白脱下校服外套擦了擦脸。
      陆秋还在看他。

      不再有滴水之后喻白放下拿着外套的手,看着地上的血渍问:“不是说了别管我吗?”

      “我就是来扔个垃圾,”陆秋把躺在脚边的方便饭盒捡起来,向着垃圾桶抛出一条弧线,“没管你。”

      走廊上传来一串很急的脚步声,一个女老师冲进来,看了杨秋实一眼立刻拿起了手机:“喂?李大夫,你在学校吗?我们班有个学生头磕了,是,血流得挺多的,你来送他到医院去行吗?”
      她的语速很快,讲完之后拿着手机,目光在喻白和陆秋之间转了转:“你们俩是六班的吧?”

      没等陆秋和喻白说话,她又打起了电话:“喂?侯老师?你们班学生打人了,在男厕所呢,赶紧过来吧。”
      说的时候甚至还伸手带上了门,生怕他们俩趁机跑了似的。

      喻白盯着她:“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打人?”

      女老师皱了皱眉头:“用不着在我这讲理,等你们班主任来。”
      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抽出一摞纸巾按在杨秋实的头上,还扶着他的手压了上去:“按住了,别让血这么流,你爸妈哪个有时间吗?”
      杨秋实按着纸巾,嘟囔了一句:“我妈。”

      女老师又开始打电话了:“喂?杨秋实的妈妈是吗?对,我是杨老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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