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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命与运 ...

  •   蔷薇园这头相安无事,倒是张婉柔回了荣华院吐了两回,丫鬟伺候着喝了解酒汤,沐浴后又躺了会儿人才清醒了些,她坐在妆台前呆呆地瞧着自己依然年轻漂亮的脸。

      “二少爷。”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张婉柔回过神来,神色淡淡地梳理着自己的发。

      夏峥盛进了门瞧着给他脸色的张婉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等了片刻见她依旧没有理睬的意思,又想起今日父亲训斥他修身齐家都做不好,怎敢让他去平天下。他强忍着不快,主动与张婉柔说起了话:“听说你这些日子常去蔷薇园?梅氏人可好?”

      张婉柔将他不甘不愿的示弱纳入眼中,不免出声讽刺道:“不是你让我亲近她的吗?”

      夏峥盛见她不阴不阳的态度,气就不顺了:“你现在什么态度?”

      张婉柔借着残余的酒劲儿,道:“怎的又想拿我撒气?”她冷笑一声,又道:“现在我肚子里可没有你的孩儿,你若想再踹掉一个可就不行了。”

      提起孩子,夏峥盛心虚了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得有错吗?”张婉柔嘲讽道:“要不是你,我那还尚未成型的孩子会死?而我也不会为了替你遮掩丑事伤了身子。”

      夏峥盛面对她的质问,有些怂,语气弱了下来:“当时,我也不知道你怀孕了。”

      张婉柔道:“我现在没有怀孕,你可以随便撒气动手了。”

      夏峥盛被她一讥讽,怒道:“张婉柔,你……无理取闹。”

      张婉柔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夏峥盛瞪了她一眼,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

      张婉柔望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也那么可怕!
      ……

      会试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待到第四日日落西山红霞飞时,接梅承宗的轿子才抬回了夏府,夏维明摆了家宴,一家人齐聚在一起用膳,大圆红木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最为经典的一道菜名为:魁首,乃是虎肉做成。为着这道魁首的鸡鸭鱼肉,清蒸的,红烧的,熬炖的,爆炒的,糖醋的……做成不同的款式花样摆在玉盘,银盘里,点缀着红花绿叶,让人目不暇接。

      夏维明着梅承宗动了筷,让他先尝了魁首,寓意他能一举夺魁。待梅承宗尝过之后,其余人才依着主次品尝。

      夏维明定下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除了规定的三六八日全家人必须一起用膳外,其余时间都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私下里如何胡闹,但在这几日大家都会自觉遵守规矩。

      梅盈因这几日胃口不甚好,只了了尝了几道清淡的菜,饮了些汤。不知是否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今日似乎有人在暗自窥探她,让她生出诸多不适,细细瞧去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待一家人和和气气地用完膳,净手,净口,饮茶闲聊时,夏维明问起了话:“承宗,对于此次会试可有信心?”

      梅承宗道:“若无其他变数,我自是信心十足。”

      这所谓的其他变数,夏维明也知,他道:“你放心,我已经使人打听过了这次会试的考官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定然不会出纰漏。”

      梅承宗道:“那我自然欢喜之至。”

      夏维明呷了口茶,道:“我给你置办了个宅子就在离夏府不远的北边,临河,安静风景又好,改日带你去瞧瞧。”

      梅承宗没有拒绝,只起身抱拳谢道:“夏伯父费心了。”

      夏维明就喜欢和通透的人打交道,脸色有了笑意:“这是我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梅承宗在贡院里呆了四日天着实累着了,便早早就告了退。

      “夏梅氏,你家弟是个好样的。”夏维明突然唤她名,梅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抬起头望着夏维明,这倒是让夏维明看清了她的模样,肤白赛雪,眉目精致……少顷,她垂首,道:“谢父亲谬赞。”中规中矩,古板无趣,他磕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再无下话。

      待全家人散去后,张氏主动凑近了些,酸言酸语道:“恭喜大少奶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盼望着千万莫落了空才好。”

      梅盈只笑笑,不与她计较。

      张氏见她不为所动,不屑地撇撇嘴,瞧不上她故作清高的模样。

      “父亲也真是的,这贡士的名单都还没有出来父亲就急着讨好梅承宗,我看到时候万一落了空,宅子不就白给了。”夏峥盛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夜里安静还是能清楚的听见。

      夏启荣不爱听这话,反驳道:“二哥,父亲送承宗宅子跟会试没关系,就是怕他在府里住不习惯罢了。”

      夏峥盛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夏启荣向来与夏峥盛说不到一块儿去,便对一旁沉默不言的夏立恒说道:“四弟,你觉着呢?”

      夏立恒望着道路尽头摇曳的星点烛光,道:“父亲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儿再此争论。”

      夏峥盛冷哼一声:“就你会做好人。”

      夏启荣望着怒走的夏峥盛无奈地摇摇头,道:“二哥这性子……哎!”

      “二哥怎么了?”忽然黑暗中跳出来一人,吓了夏启荣一跳,见是夏梦竹不免板着脸教训道:“女孩子家家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儿,没事儿多跟着你二嫂学学贞静贤良。”

      夏梦竹哼哼了两声,道:“我才不要跟二嫂学了,将来再找个像二哥那样性子的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夏启荣就呵斥出声了:“夏梦竹,你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的妇言、服容、妇德都学到哪里去了?”

      夏梦竹被夏启荣这么一吼,红了眼眶,委屈声道:“三哥哥你凶我,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夏启荣无奈道:“三哥哥没有不喜欢你,三哥哥只是怕你年纪小,犯了错不自知,将来吃了大亏。”

      夏立恒也跟着劝道:“三妹妹如此乖巧,哥哥们怎可能不喜欢你,上次我送你的琥珀棋子可还喜欢?”

      提起琥珀棋子,夏梦竹就来了劲儿,得意地说道:“喜欢,很喜欢,四哥哥你不知道她们有多羡慕我的琥珀棋子,特别是棋子里的小动物图案,就是嫂嫂也夸赞来着。”

      “嫂嫂?”夏启荣不知她口中的嫂嫂是……

      夏梦竹道:“就是大嫂,三哥哥你不知道大嫂棋艺有多多高,就是兰姐姐都在手里走不过十步。”

      夏芷兰的棋艺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就是和他对弈,她也能打个平手,没想到大嫂还是个中高手。夏启荣回想了下大嫂的模样,只记得她弱不禁风的瘦弱和捂嘴咳嗽的模样,其余的倒是一点都没印象。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歇息吧!”夏立恒出言提醒,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绕过蔷薇园的外墙回崇志院,身旁提灯跟着的冷子习以为常地往烛火朦胧一处的阁楼望上一眼,见窗台前立着一抹的窈窕身影,心中暗自叹息。

      央央见立在窗前望月的梅盈不解道:“外头有什么好瞧的?黑漆漆,怪渗人的。”

      梅盈笑着掩了窗户,道:“把今日张妹妹送来的玫瑰香点上。”

      央央道:“夜里不宜点浓香。”

      梅盈任性道:“我喜欢闻。”

      央央拗不过她只能换了香炉的安神香,染上了浓郁的玫瑰香,又怕味道太浓,就半支了窗户,不其然见窗户外似有个黑影飘过,吓了央央一跳,细看去只有摇晃的树影。央央拍拍胸脯,伺候着梅盈上了床,熄了灯去了外间休息。

      第二日,梅盈没有等来与她约好了的张婉柔,倒是迎来了夏梦竹,自她口中得知原是张婉柔病了,今天一早请了大夫,说是不知怎的半夜突然发起了热,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到清晨才发现,发现时人都热得人事不知了。

      闻言,梅盈甚是担心,便跟着夏梦竹一同前往荣华院去瞧瞧,在荣华院外遇到了勾肩搭背的夏峥盛和夏书墨,两人身上都带着酒气,内里领子上还沾着胭脂,一看就是胡闹了一夜未归家。

      两人猛然瞧见梅盈俱是一愣,尤其是夏书墨一双眼都快落到了梅盈的身上,夏梦竹知道她哥的老毛病又犯了,身子往前一挡,冷着脸道:“五哥,这是大哥哥院里的少奶奶。”
      这话一出,两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皆见礼道:“原是大嫂,失礼失礼。”两人这般说着,却是毫无诚意。

      梅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进了荣华院,院子里忙碌的奴仆丫鬟纷纷行礼,梅盈进了内屋,见张婉柔昏睡在床上,汗水已经湿了单衣,她上前接过丫鬟的毛巾亲自为张婉柔擦拭脸颊额头,边擦拭边问道:“昨夜伺候的丫鬟都哪里去了?二少奶奶都热成这样竟没个人发现?”

      一旁的丫鬟跪了下来道:“二少奶奶一直不喜有人守夜,因此常让奴婢们各自回屋,奴婢也没成想会这样……”

      这丫鬟还没有辩解完被突然飞来的一脚踹到在地,原是新换了衣衫的夏峥盛不知何时入了房,怒道:“自个儿不用心,还敢在这里狡辩。”

      这一脚可是吓住了夏梦竹,她直愣愣地看着夏峥盛,不自觉地靠近了梅盈。

      梅盈早闻夏峥盛脾气暴躁,今日瞧见了倒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夏峥盛脸色浮着虚假的笑:“这事儿让嫂嫂笑话了。”

      梅盈没有理睬只问道:“大夫瞧了之后怎么说?”

      一旁伺候的丫鬟惨白着一张脸,哆嗦道:“大夫说需得降下热来,若降不下来就……凶险了。”

      梅盈想了会儿道:“我记得府里有个引入活水的泉池,若去那里泡一泡效果会更好一些。”

      “不行。”夏峥盛突然出声反对。

      夏梦竹道:“二哥哥可是担心大伯父不同意?我去与大伯父说说,大伯父定然不会反对的。”

      夏峥盛冷着脸,道:“多谢大嫂和夏妹妹关心,这是我房内事由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夏梦竹惊愕地反驳道:“可是这关乎到二嫂的性命啊!”

      夏峥盛一个冷眼瞧过来,夏梦竹就不敢再言,她不由得求助地看向了梅盈,梅盈道:“二弟可是害怕这事儿传到父亲耳里?”

      夏峥盛被人戳破了心思,脸色青红交接。

      “荣华院今日一早就请了大夫,二弟以为这事儿瞒得住。若二弟妹在出个什么事情,只怕……”梅盈言尽于此。

      夏峥盛犹豫片刻,道:“我亲自去与父亲说。”

      待夏峥盛离开后,夏梦竹抚着胸口说:“这二哥哥好生吓人,真是可怜了二嫂。”

      梅盈吩咐着房间里伺候的丫鬟道:“都别再这里愣着,你去准备些换洗的衣衫,你去让厨房将药汤随时准备着。”

      少许,夏峥盛便黑着一张脸回来了,二话不说连人带被抱起张婉柔就往外走。夏梦竹本想跟去就被梅盈拉住了手,对着她摇摇头。

      遭遇了此事,两人心情都不佳,各自回了各院。不成想在途中遇到了夏书墨,只见他穿了身月白色的锦衣,手里拿着把折扇,端得一副君子模样。见了她也不知避讳,反而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拱手行礼:“弟弟见过嫂嫂。”

      梅盈用团扇掩了半面,只露出一双半含笑的眼,问道:“五弟何故再此?”

      夏书墨道:“往昔见着嫂嫂,嫂嫂都是薄纱遮面,今日得见嫂嫂真容惊为天人。”

      梅盈笑道:“五弟嘴真甜。”

      夏书墨也笑了起来:“再甜也不如嫂嫂笑容甜美。”

      这话轻佻得很,央央上前立在了夏书墨跟前,挡了他乱瞧的眼,道:“主子,喝药的时间到了。”

      夏书墨挪了位置,面露关切:“嫂嫂快些回去吧,莫要耽误了用药,坏了身子,让弟弟忧心。”

      “谢谢五弟关心。”梅盈移了团扇搁在胸前,露出一张羞红的姣好面容,引得夏书墨看直了眼。

      夏书墨痴迷地瞧着梅盈姿态曼妙自他面前远去,香风阵阵,引人细嗅。

      入了蔷薇园,央央忍不住道:“主子,您理睬那色胚作何?”

      梅盈道:“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央央道:“他手段下作着呢,奴婢是怕主子吃了暗亏。”

      梅盈道:“我知道。”

      央央知她主意大,没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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