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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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第一次听到那人要成亲的消息时，是丝毫不敢相信的。
至少叶言在魔教的三年中，那人无论面对谁，都始终是沉默寡言。更何况，那人除了偶尔离教办事，其余多数时间都深居简出，叶言看在眼中，更是没发现有哪个姑娘与他走得近了。
这样的人，当初能将叶言带回来，也多半是靠着叶言自己穷追猛打。做到这般已经实属不易，以那人冷淡的性格，又怎么会与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定亲呢？
可即便叶言不敢、也不愿相信，之后数日，那人谈及此事沉默不语的态度，女子半靠在他怀中巧笑倩兮的模样，好友欲言又止最后只剩同情的眼神，都在清楚地告诉着叶言，他确是要成亲了。
但叶言身为一个旁观者，又能如何呢？
本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倾慕，也是他自愿为魔教铸造兵器，那人待他就如待任何一个常人一样，从未有过哪怕一星半点超出友谊的表现。
三年中，叶言也曾不无悲哀的想到，如果他没有这铸造的才能，那人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会就他，会不会根本不愿接纳他，会不会早就连目光都不肯施舍给他了？
可更悲哀的是，即使叶言隐约猜到了答案，却仍无法自控的在这泥潭中挣扎、深陷。
叶言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总有一天，他能在那人眼中看到不一样的光芒。
而那人定亲的消息，就像是一把刀，戳碎了叶言死死握住的最后一点幻想。
在得知消息的最初半个月中，叶言从不愿相信到不得不信，却也在失落和痛苦后，做出了最后一件与那人有关的决定。
既然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叶言也无权责备任何人。是那人救了自己一命，才让自己借着报恩的名头，把自己圈在这方天地中，为他铸了三年的兵器。而如今，那人就要成婚，叶言也没了再留下去的理由，最后替他铸一把剑，就当是把这恩情一并还清。
也放自己自由。
只简单告知了好友一人后，叶言便独自去了鲜为人知的那处剑庐，闭关整整两月，不问世事。
这次，他所铸的剑与往昔不同。曾经那些由系统批量生产的兵器，使用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材料，只是凭着技能的加成，才显得尤为珍贵。
但这柄剑，既是叶言要还的恩情，也是他最后赠与那人的新婚贺礼。
叶言头一次放开了系统的限制，只凭着自己这三年来隐隐摸到边的心得感慨，亲手为他铸上一柄剑。
可撇开系统，全部自己动手又谈何容易？即使叶言对铸造已经颇有见解，可仅仅实验就耗费了叶言极大心力，更别提最后将身上仅有的一块沉沙玄晶投入炉中后，叶言生怕出了不可回头的差错，守在炉边整日不眠不休。
神剑出炉之时，叶言见到了此生最难忘却的光华，至为灿烂，而又至为宝贵。
看着明晃晃的橙色装备名称，叶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没有分毫力气。
可叶言也不过是得了片刻轻松，便又提起精神，匆匆赶了回去。
幸好，回来的不算晚。
往日冷清阴沉的魔教总坛，已经被红色装点了个遍。木匾上挂了大红缎花，高低院墙上都扯了红绸，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教众们，此时都多多少少在身上坠了些艳红的物件，更是难得一见的人人露出笑容。
在这热闹喜庆的人群中，叶言只能苦涩的低下头，静悄悄的去做他要办的事。
寻了几个教众打探，叶言才知道，那人近些时间都不在教中。这倒也方便了叶言，免得要当面辞别，最后还要在那人面前失态一次。
在那人房间留下了剑和一封信，叶言合上门，再无留恋。
与好友告别时，好友出言挽留，希望叶言不要一时冲动，留在魔教中再好好想想。
叶言却摇了摇头：“我意已决。”
好友面带惋惜，问叶言离开后要去哪。
叶言却如释重负的笑了：“天南地北，何处不可去。”
叶言是静悄悄离开的，下山的时候甚至未见到任何人影。
那时叶言以为，教中上下都在为教主大婚张罗，这才冷落了山下布防，加上他走的小路偏僻，这才避开了所有人。
可没想到，此时的寂静，却是因为催命符已送在了路上。
叶言被自己亲手铸的剑穿胸而过时，甚至来不及防范。
他只能睁大双眼，从嘴缝中挤出一句：“为什么……”
娇俏的少女轻轻一笑，毫无留恋的将剑拔出，眼中却写满了与面容不相符的狠毒：“为什么？因为你碍到我的路了！”
胸口被洞穿，鲜血浸润了整个胸腔，叶言徒劳的张了张嘴，却只有大片的血沫涌出。
“我姓白，他也姓白。他与他自幼相识，我自然也与他青梅竹马。懂了吗？”
叶言睁大双眼，最后模糊可见的，是少女不屑的笑容。
胸口又是一阵钝痛，叶言勉力压下抽气的冲动，只是按着旧伤的手微微加了三分力道。
这般细微的声音却还是没瞒过去，叶英轻声叹了口气，轻轻拢了拢叶言的肩膀，似是保护者般的姿态：“不说这些了，你在另一个世界有什么奇遇吗？”
叶言也努力将自己从过往的情绪中抽离，慢慢讲起这几天的经历。
从刻意刁难如意阁掌柜，到惩治意图不轨的地痞，再到山亭中见到的那个奇怪却格外友善的幕后东家。一口气讲下来，叶言也不自觉带起一抹笑容。回忆过后，叶言又补充道：“明日，徒儿想再去那边走一遭。”
叶英轻柔的摸了摸叶言发顶：“好，别忘了带上孙医圣配的方子，再生了病。”见叶言乖顺的点了点头，叶英又笑着补充道：“既是为了破除心魔，便不要有所顾虑，若能保自身安全，随心而动即可。”
叶言将旧疤揭起，慢慢回忆后，心中的郁结之气已经散去了许多，再想到另一个世界的事，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弟子明白，不会再畏手畏脚了。”
叶雪大婚之后，藏剑山庄的人手也总算够用了，桩桩事情都有条不紊的重回正轨。叶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神行到了大周。
呼吸着晨间森林的空气，叶言只觉胸中浊气都去了三分，一时意动，索性直接几步寻了个空旷些的地方，就着斑驳的晨光舞起了剑。
藏剑弟子需要修习许多武功招式，问水决、山居剑意两种心法，君子风、西子情、灵峰剑式、秀水剑法四种套路，可有一招却是跳脱于心法套路之外的。
那就是藏剑入门便要学会的最基础的四季剑法。
四季剑法可谓是最简单的一招，就练刚入门没几个月的弟子也能给你比划的有模有样，可这四季剑法亦是最难参悟的一招，这难就难在如何发挥它的威力。
叶言教导师弟师妹时会告诉他们，四季剑法的威力来自你的武器。初入门的弟子都会去学着打造更好的剑，而真正体悟了藏剑之道的人，才会放下了手中之剑，转而去寻心中之剑。
可这手中的武器提升起来容易，心中的武器磨砺起来就太过困难了。叶言悟剑二十年，心中那柄剑也不过初露锋芒而已。
唯有以心伴剑，看透那四季的轮回之道，将心神放归于自然，方才能将心中之剑打磨的愈加锋利内敛。
叶言于招法上可谓已是融会贯通，但往日的心结却似一块沉重的巨石，牢牢堵在进境的道路上。
这二十年来，叶言始终将它苦苦压抑在内心深处，不肯对任何人诉说，而他的这些过往，也正成为心境轮回的一处阻塞。
可就在今日，渐渐开始直面曾经的死亡的叶言，竟忽然觉得，原本那块看似不可撼动的巨石，也悄悄露出了缝隙。
四季的轮回，终于有了圆满的趋势。
再起招时，明明还是相同的动作，却在叶言一遍一遍的重复中，隐约多了些不同。
春之生机演化出夏，夏之繁茂演化出秋，秋之凋落衍生出冬。
今日，在至为肃杀的冬日中，终于生出一抹春的嫩芽。
而叶言眼中的光华，也越来越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