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痴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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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第深深感到难又言喻，这个世界，他是真的，其他人也是真的。可是他不会承认他是这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落漆小楼，朱宝第正要下台阶，冷不丁地眼前一花，一脚踩空，直直跌了下去，与大地亲密接触，身体传来剧痛，疼得他都蜷缩了起来，尤其是脑袋，耳边响起一阵阵嗡嗡的长音，像是有无数只硕大的蜂王在他脑壳里面钻进钻出。
拨开这些纷乱，朱宝第听见有人埋怨自己
“朱宝第，看你开的车，你开到崖坡下面了，你想死吗！”
“别怪他，刚才有个人死在路上，朱宝第不是想避开这个人吗，车速又那么快，一时刹车不及。”
“朱宝第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咱们得上去，还有那个你避开的人，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啊！人死了没有啊。”
天旋地转，朱宝第感觉自己一时在高空俯身看下面，又高又晕；一时又化身雄鹰一路盘桓着从高空一路飞下，眼花缭乱，浑浑噩噩。经过崖坡下面，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再到崖坡上面，那个倒在地上闭眼的男人。对上这男人的脸，朱宝第突然觉得很熟悉，微微一思量，他“啊”地声惨叫，蓦地身子一颤，睁开了眼。
四下围着一些穿古代长袍的人，束发佩刀，还有莺莺燕燕的娇吟声音。
朱宝第眨了眨眼睛，从眩晕中走了数道急转弯，才理清楚今夕何夕，他现在是朱主薄，他还在这个古代世界里面。可是刚才看到的那男人的脸，怎么那么像钱二？还有刚才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居然与他之前做的梦联系起来了！
“还好，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温暖，朱宝第看见何守约俊美的脸透着庆幸之色，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处几缕血丝附着其上，乍一眼，挺可怕的。他从没见过这样“不修边幅”何捕头。
再看四下的风景，朱宝第断片的神智回归，知道自己是从落漆小楼出来时踩空才昏过去的。按理说时间不长，可何守约的眼怎么发红了。
“朱主薄，你没事吧？”郑往赶过来关切道。
这时就见押送犯人离开的小陈突然跑回来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
郑往看他，“怎么啦怎么啦？”
小陈面如死灰，望向何守约，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是钱二，他、他死了！”
“什么？”
朱宝第腾地站起来，身体跟着晃了两晃，勉强站稳，脑中回荡着的是醒来之前看到的那张男人的脸，是钱二的没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二死了，可是刚才他梦见的那个像钱二的男人也死了吗？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梦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即众人跟过去查看，但见钱二竟是吞金自杀的。
朱宝第在众人之后，远远看着钱二侧躺在地，半蜷缩着身体，露出一半的侧脸，样子很是安祥。与他昏迷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啧啧，他手里就仅剩这块黄金了，还是人家眠儿姑娘给的，真是到死也要把金子吞下去啊！”有人在旁边叹息一声说道。
其他围观的人小声议论：“可惜了，如果死前他再赌一把，指不定那金子就成我的了……”
小陈让人把看热闹的百姓都轰走，转头向何守约交差道：“正好钱二畏罪自杀，百花楼的这个案子可以了结啦。待回到衙门后，将这些事代何捕头禀报大人，如何？”
“钱二根本不是畏罪自杀，他是自证清白而死。如果案子了结，以后还会出现杀人案，到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因为真正的凶手根本没有被缉拿归案！”
朱宝第抚着额头，强自抑制住那股眩晕，嘴里说道。
他的话引来四下的人无数异样视线，众人瞧着这模样秀丽的男子，胀红了脸斥辩着，因为生气削瘦的身体都微微起伏，那样卖力的样子，顿时议论声起。
小陈顿时乍毛，冲过来就要揪朱宝第。
郑往赶忙拦住，一面对朱宝第道：“朱主薄真凶是谁重要吗，你就快挨打了呀。”
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弄得衙门里面都跟着吵起来吧，可以慢慢商量的啊。
“一定要找到真凶。”
朱宝第握紧拳头，一定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去。”
何守约说罢之后，转身重返回百花楼。
朱宝第踉啮着跟上，两人一同去见汀菊问话。
“你同意我的想法了？”
路上朱宝第问何守约，语声恳切。
何守约道：“我只好奇，你为何改变主意。”他话里有话。
朱宝第立即住口，说多错多，眼下这个案子，他不能放手不管。尤其是刚才昏迷中做的那个梦……不，那不是梦，那才是现实！
汀菊靠在刺绣香菊绘彩鱼纹枕上，虚弱地抿了口丫鬟送来的药汤。抬起眼皮，看到朱宝第和何守约站在自己榻边，她失力地闭了闭眼，吐出一串字：“我累了，请恕罪。”
“有个问题想请问汀菊姑娘，为什么要送匕首给我？”朱宝第重新振作精神快语问道。
汀菊这才张开眼，美丽的眼睛望着朱宝第，接着两颊晕染起绯红之色，仿佛是害羞般：“听闻是朱主薄救了贱妾的性命，贱妾想……”
“以身相许就不必了，毕竟你刚刚小产过了。”何守约冷脸夺过话茬儿。
汀菊听到这话脸上血色尽褪，他这样的话未免太打击人了，好歹汀菊是个美女。朱宝第不赞成地望了眼何守约，继续开口：“汀菊姑娘怀了曹简博孩子的事情，衙门已经帮你送信给曹府了，虽然现在你肚子里孩子不在，但进曹府做个妾也是行的吧，听说曹妇很宽厚，她一定会照养好你的身体，再怀上的。”
朱宝第说罢这番话，汀菊的脸色可谓如调色板似的，由白转青再转紫最后黑得彻底。
显然朱宝第这话，比何守约的还伤人。
发现这个兆头后，朱宝第轻轻点头，他是故意这样说的。看来传言没错，曹简博与汀菊关系，自从汀菊怀了孩子之后就不好了。那汀菊被捅与曹简博究竟有没有关系，采花贼的案子是不是也与曹简博有关系。
“姑娘病还没好，两位大人能不能……”旁边的丫鬟为汀菊说情。
何守约接过话，冷道：“她若不说，本捕头便一直在此。”直到她肯说话为止。
小丫鬟脸白了几分，无助地回望汀菊。
汀菊幽幽轻叹一声，说道：“两位大人今日势必要从妾身这里打听事情了，只是妾身已说过，伤了我贼人乃是钱二，与他人无关，其他的妾身再无可说的了。”
“你怎么与曹简博认识的？”朱宝第紧快发问。
这话题转得很快，汀菊愣了愣，抬眸望着朱宝第。就见对方脸色转得飞快，竟对自己露出一抹欢快和善的微笑来，“你们一定是知音吧。”
之前就看到汀菊房间里面有些书和有琴谱，朱宝第现在又见她举止斯文，应该是个读过书的人。
能让她怀孩子的男人，应该与她心意相通吧。
这样一想，那个曹简博可能也不是一无是处，应该也是个高雅的人，再者虽然做上门女婿有点那个，可事实上如果没点本事，哪个大户人家会招赘一个废物为女婿呢。
就算曹简博的风评是花天酒地，可能事实也将会有出处。
再加上汀菊醒来拖着受伤的身体就去指证钱二，总让朱宝第觉得不太对劲。
随后汀菊说出与曹简博的相识，原来两人是以琴相识，从曲中听懂彼此心意，进而有了身体接触。曹简博还说待她生下儿子，一定会娶她过门。
听到这朱宝第心下扬起一丢丢不屑，这曹简博自己都是上门女婿，自己家的正室还在呢，他就满口胡诌要娶汀菊过门，真是千穿万穿唯有情话不穿。
“嘤嘤嘤，谁想到这孩子还没出生，妾身竟被钱二给害了，我可怜的孩子……”汀菊哭了起来。
朱宝第挑挑眉，扭头朝何守约瞧去，却见对方板着张俊脸，正直勾勾地望自己，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你查案子啊。
朱宝第翻白眼，继续对汀菊道：“这些日子孩子的父亲应该来看看他的孩子吧，还有，如果他真有心，理应为你赎身，并找个安静的地方安胎。”
“曹郎说此事一定要掩人耳目，若是大动干戈，必会引起麻烦。何况我腹未显，也还能在这里呆上些日子。”汀菊答。
朱宝第点头，冷不丁突然问：“你跟曹简博相知，为什么送匕首给我，难道你也恋我？”
“这……”汀菊垂着头，答不出。
不等朱宝第再问，汀菊直接翻白眼昏死过去。
无奈他只得与何守约退出来。
“你觉得汀菊说的是事实吗？”朱宝第走在街头问身畔的何守约。
“你已心中有数，何需问我？”何守约淡冷道。
朱宝第晃晃脑袋，说道，“这个案子绕不过曹家去，何捕头还得再去曹家问案。我总觉得这个曹简博有问题。”
“你看，曹简博花言巧语哄骗汀菊给他生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他人影却不见。这个结果足够让汀菊看清楚曹简博的真面目了吧，可汀菊依然没有多说曹简博半点不是。”
何守约瞥了他一眼，凉凉道：“痴情女子。”
“错。”
朱宝第立即打断他，朗声道：“汀菊如果真的痴情，就不会谎言让人送匕首给我做定情信物了。前头她说谎，后头她又答不上为什么送匕首给我，而且那匕首与伤她的凶器，形状一模一样。”
后面，朱宝第没有说的是，从始至终，汀菊只说过一次“我可怜的孩子”。
这不是一个快要当妈的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他们，朱宝第回头，这便看到汀菊的丫鬟奔过来，手中还捧着一样小点心，“这个是姑娘之前就吩咐过的，姑娘亲手做的柿饼，请朱主薄品尝一番吧！”
“是吗？”
朱宝第双眼放光，看到那柿饼红通通的，外嫩柔鲜，还沾了一点薄薄的白色甜沫儿，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连忙捧过来，朱宝第夹一个就往嘴里填，冷不丁想到上回在百花楼花梦给他端茶水的情景，他张了张嘴，面色一滞，又恋恋不舍地放下，抬头正好对上何守约的眼神。
“哈哈，多谢你家姑娘的好意。不过我最近拉肚子，还是不吃了，这礼物我心领啦！”朱宝第打着哈哈，把那盒柿饼又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无妨，待主薄大人您病好之后一样吃嘛，给……”
“这个，拉肚子一时半会好不了的。还是等下次吧……”
朱宝第推辞，不待他说完，何守约拽着他手臂不由分说给带走了，“你告诉汀菊姑娘，我还会再来的。”朱宝第扬声冲那小丫鬟大呼。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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