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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热闹 ...

  •    “你先去,我找找这边。”

      原主朱宝第对何守约那过份的思慕,所以他所住的地方与何守约所住的地方离得并不算很远。

      郑往心眼实,捉着朱宝第的手并不松开:“不可能吧,这里离咱们要查的邻居也远多了,朱主薄还是这边请吧。”

        两人拉拉扯扯的前来,随即朱宝第撞到一个人,连忙跳开,对方手头不准地推向郑往,并厉喝一记:“滚你的蛋,没看到爷在这吗!”

        郑往就穿着一身衙役服饰,他还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不管怎样民不与官斗,普通的百姓还真没人敢这样粗鲁,又推又骂人的。

        再看这人,微熏,显然是喝了些酒的。

        “混账,你知道我是谁吗!”郑往治这些酒鬼别有一套,正欲再说……

        朱宝第替他说道:“他是县太爷澜大人的侄子,还不赶紧道歉?”

        酒鬼非但没吓着,醉眼朦胧地呵呵冷笑,“什么澜大人,不过一小小县令!本公子的家人在帝都做官,你小小小知县算什么东西?!”

        “你,你敢辱骂澜大人,你……”郑往怒了。

        朱宝第连忙揪住他,往旁边一扯,低声道:“好汉不跟酒鬼计较,就这么算了吧,让他走。”

        “可是刚才他骂澜大人了……”

        “算了算了,反正澜大人没听见。再说了人家在帝都有人,澜大人的官不是捐的么?”

        郑往:“……”

        那酒鬼见他二人不敢作声,当即发笑,哼哼唧唧道:“怂包!”

      目送酒鬼离开,郑往气呼呼地冲他背影“呸”了声,此后便去找那几个名册上的邻居。

        其中一人业已回家,听说衙门来人当即吓一跳,听说查问百花楼一事,那人先是把妻子轰进屋内,关起门来才说,并声称自己在汀菊受伤当晚的确在这里搂着老婆睡觉,并没有出去胡闹,最后还是妻子出来作证。

      朱宝第临离开时看到那妻子抹委屈地泪眼,饶是如此还被外出寻花的丈夫训斥。一时百感交集,多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遇到这种事,非但要替丈夫作证,还要忍受被丈夫责骂……

        另外的两家,朱宝第懒散地查看了番,没什么异常,只剩下最后一家

        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依然没什么回应。

      朱宝第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没关系了,自己就一游魂孤鬼,因此做起事也极不用心。

        只是此刻,郑往倒是把旁边邻居的门给敲开了,从对方口中得知这里的住客乃是位年轻公子,常常白日混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晚上便逛妓院喝浑酒,直到天将将亮才回来,还把打更的给吓一跳,闹出许多事端。

      随后说那年轻公子长相,郑往不淡定了,没想到之前他们遇到的“帝都有大官”的年轻公子便是。

        “你怎么了?”郑往抓抓头发,看到朱主薄皱着眉头,因问。

        “还不太确定,等找到这个叫做安言和的人再说。”

        当下两个人在城中找安言和,走了一半听见前方有人在叫,定晴看去竟是那小陈,“快去,汀菊姑娘醒了,而且何捕头还抓住了真凶!”

        一行人急匆匆前去,不多时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的大厅之中肃静冷酷,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何守约就在上首位置,居高临下地睥睨这里。

        见此,朱宝第心下嘀咕:这家伙拿了我的钱,真是人一有钱精神就爽啊。

        见何守约若有所觉地移来视线。

      朱宝第见之不屑地别过脸,不料何守约竟来到他近前:“你不是不肯来么。”

      “我来看热闹。”朱宝第抱臂哼一声,故意扬起雪白尖瘦的下巴。

      何守约黑眸璀璨:“本捕头的热闹不可无偿观看,这次你用甚偿?”

      “不看就不看好奇害死猫。”朱宝第没听清楚何守约话里的意思,听说是有偿的,当场转身就要走。

        “我素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杀了枫儿,现在又杀眠儿。你可知道,眠儿是我今后要培养起来的未来花魁!比杀了汀菊还要令我心痛呀,你这个杀千刀的!”老鸨花妈妈冲过来对着地上形容俊逸的男人拳打脚踢,她尖叱和打骂声响彻大厅。

        何守约道:“先后杀两人,又有一人未遂,来人,将这钱二带走!”

        “他为什么要杀人?”朱宝第插口道,本来想离开的,但杀人总该有动机,难道这就是抓到的凶手?

        这时就听到一记袅袅的女音送来:“这钱二初时与枫儿乃是一对相好,枫儿被卖入百花楼,钱二也随之找来,可是钱二好赌,每每输了银子都找枫儿要钱,最终枫儿没给,钱二便想出利用那右侧的那栋剥落了皮的小楼有恶鬼传说,这才把枫儿给杀死在这里。至于眠儿,大约也是这样吧。”

        朱宝第连忙冲声音的主人看去,但见她容貌如娇花照水,步履蹒跚又似弱柳扶风,只是小脸很是苍白,这不是汀菊吗,她醒了!

        “朱公子。”

        汀菊看到朱宝第之后,有礼地盈盈一拜,朱宝第定定地望着她,声音都结巴了:“汀、汀姑娘……”

        “行了,把钱二拖下去!”

        半途响起何守约不悦的哼声,衙役们见状七手八脚去拖钱二。

        谁料到就听见钱二大声呼冤:“杀了枫儿那小贱货,我自是认了。可是眠儿,我并没有啊,她给我银子让我赌又陪我睡让我快活……”

        “狡辩。”何守约目光阴沉得骇人。

        那一厢花妈妈听说自己未来的花魁居然做出这等事,当即气得脸歪,她还打算把眠儿的处夜拍卖,可现在居然让钱才得了便宜。

        “带走!”

      何守约不在意,让人直接把钱二拖走。

        “慢著。”

        朱宝第阻止,何守约道,“怎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朱宝第道,说到最后“钱”字时,他略有所指:“钱二,你为什么要伤汀菊姑娘?”

        “我也没伤汀菊姑娘呀!”钱二满脸吃惊,“我就杀了枫儿那小浪蹄子,怎么又说我伤汀菊?”

        他话落场内所有人俱是一怔。

      “你这狗东西,方才还承认,现在竟然反口,莫非是有人暗中纵容于你?” 小陈先不干了,指着钱二鼻子喝骂,他说着视线却在朱宝第身上来回扫落。

        的确如此,朱宝第来之前钱二还老实乖巧地交待,可是朱宝第来了之后钱二立即反水,变脸比翻书还快。

        朱宝第看了小陈一眼,没吱声,只是朝何守约望去:看看,这就是你抓到的凶手,人家都不承认杀人!

        “眠儿死在哪里?”

        花妈妈不情不愿地指指身后不远处的落漆小楼,嘴里吐出一个字:“那。”

        那落漆小楼,此前朱宝第曾经来过,因为枫儿死在这里,说是这里是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姑娘所用,十分凶戾。

       眠儿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起来,地上有几只小小的脚印,因为是石头地面,因而看不出脚印的深浅。

        耳边听到宣纸“哗啦”之音,朱宝第循声望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守约来到他跟前,并打开了一张宣纸,只见上面水墨画起,竟是眠儿之死的现场图画。一纸墨画,比密密麻麻的写上无数字还要一目了然。

        朱宝第取过来看了眼,注意到那小脚印在画中格外墨染,仿佛暗示着什么。

        就听何守约道:“这落漆小楼眠儿死亡现场,钱二操控来到这里,并赋予恶鬼之名,说眠儿是被鬼害死的。”

        点点头,朱宝第仔细看画纸上所画,随后又对比了下现场的痕迹。不待他说话,何守约仿佛早料到他有未尽之言,率先道:“本捕头所画俱是与此处无异,并无偏颇半分。”

        画现场必须还原现场,不能有半点个人观点遗留在画中。

        只不过朱宝第还是觉得这拖行的墨迹有些画重了,为免何守约说他鸡蛋里挑骨头,他轻咳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在画上的上方还有一种类似于横梁的,上面有一圈若有似无的勒痕,应该是套上的绳子痕迹,意指钱二先将绳子套到横梁,踩着着死了的眠儿的鞋子走两步之后将尸体扔在这里,然后再架着绳子荡出屋去。

        仵作验尸,眠儿是被活活吓死的,死在这落漆小楼似乎正好应景。

        现场所留下的眠儿脚印还在,步距也正常。钱二要么荡着绳子离开或者是跃窗。

        他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外面地上,草未折,地皮未陷。

      回头再打量钱二,是个被赌噬了心性,被女色埋了傲骨的市井无赖之躯,虽然这张脸长得有点耐看,可身体已经坏了,就凭这个不留痕迹地离开现场么,有点难。

      再有,朱宝第没有说出口的是,早在之前这里就留有何守约的脚印,仅有一只,而现在一直存在,但他悄悄观察何守约时,对方脸上没有半点异样。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留心。

        外头小陈催促:“眠儿肯定是钱二杀的,现在连汀菊姑娘也这么说,跑不了他的。这案子就结了吧?”

        “案子不能结。”

        “嘿,人家汀菊姑娘都这么说了。汀菊可是死里逃生,活活的人证,还要什么证据,这个大活人口红白牙地一说就足!够!了!”

      朱宝第见小陈语气夹枪带炮的,他心下虽然不悦,可依然按捺着道:“小陈哥这样说的话,那这件案子就更复杂了。钱二有眠儿养着,为什么要杀汀菊?而且偏偏捅了汀菊的小腹,致使她小产。还有汀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她自己也有许多问题没拎清楚。”

        “第一,钱二杀汀菊是为了争花魁,你没听老鸨说要把眠儿做下一年的花魁来养吗;第二,捅了汀菊根本是失手,也是巧合,汀菊姑娘也是她运气不好,进不了曹家门!再者,如果汀菊说的话都不能当真了,难道要听你的?”

        被小陈一阵反诘,朱宝第无语极了。

        小陈以为他被自己给辩倒,当下心里舒坦了,冲身后的其他衙役道:“走,把钱二带回去!”

        何守约也跟着离开。

        朱宝第拽住他衣袖:“何捕头,你也认为眠儿是被钱二杀死的吗?”

        “否则呢?”何守约微笑,仿佛在说,这场热闹你掺合得很积极嘛。

        朱宝第深吸口气,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如果是你的话,杀一个人与杀二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罪过相等。可你有没有想过,钱二也是这样的,可他为什么就不承认杀了眠儿呢,因为他根本没有杀眠儿,也不愿意替别人背锅!”

        “你是指,杀眠儿的另有其人?就像……披着别人的身子故意装扮成别人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话,朱宝第握着何守约的袖口猛地撒开,对方前一刻还温温而笑,后一刻就亮出雪白的刀子,朱宝第被刺得措手不及,眼中露出真切的慌乱。半晌,他咬牙:“何捕头这话说的是,凶犯利用了钱二,掩藏了自己,从而逃脱被惩罚。所以,要找出真凶!”

        何守约垂眸定定地望着朱宝第,逼近一步,仿佛审视仿佛思索,话语深沉:“找到了真凶,那装扮成别人的又该如何?”

        “你……”

        朱宝第背脊一凉,探进他那双幽深的寒眸之中,可朱宝第本能觉得,他应该是被何守约识破了。

      今天这些话,是何守约借着案子在说他。

        见何守约又走,朱宝第本能地上前一抓,心里竟奇异地平静,他感到何守约动作微滞,见对方被他咬的伤口有些往外殷血:

      “疼么?”朱宝第问。

        何守约扬目望着外面,微微抿唇,不语。

        “疼?你为什么要撒谎呢,疼就疼,不疼就不疼,你向来不习惯说实话吗?”朱宝第连连皱眉,他打小陈那一下,小陈疼得眦牙裂嘴。如果不是这样,他会认为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除了他以外,都不过是假的感受不到疼,真实的只有他一个而已。他被这个世界一个个的巧合打击得晕头胀脑,他已不够理智了。

        “嗯。”

        何守约半晌叹息般地应了声:再疼也不能当着你的面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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