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6 ...
-
“别担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旺达说，红发女孩说得很果断，认真且没有半分敷衍，“我们约好也是以你没下定决心为前提啊，如果你想好做什么了，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她说这话发自内心。
卡洛琳的变化细微，但经年积累已经和从前形成了巨大的对比，旁人只道她是长大了，亲眼见过卡洛琳和那个神秘朋友相处的旺达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完全不清楚那位超龄朋友的来历，追问时卡洛琳很诚实地说自己需要为此保守秘密，她噎了噎，把所有的疑问吞进肚子里，只问对方是否会带来危险？
卡洛琳答非所问，只要他还会再一次出现，她知道自己会没事的。
旺达张了张嘴，几乎是对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产生了嫉妒。于是她们不再谈论这个。
后来皮特罗抱怨那个来历不明的大学生社工，旺达莫名有种预感：那或许跟卡洛琳的“新朋友”有关。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这次卡洛琳给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回答：“也许？但我想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感觉听上去有点自大……但我在努力哦。”
“毕竟我也不想被你们落下太远嘛。”
这算是撒娇，还算是有效回答呢……可惜旺达当时很轻易地被岔了过去，怀揣着莫名其妙的冲劲当天又独自多练习了半个小时，躺床上了回忆着卡洛琳从头到尾说的话，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好像什么也没说。
后来旺达没忍住问皮特罗她现在说话已经变成这种调调了么？
皮特罗心有余悸地说对对，你懂我的感觉吧？不是不行，就是好别扭，她现在开始对跆拳道感兴趣了！你敢信么？虽然在他面前还能看出几分从前的影子……那个社工……
旺达含糊着带过，被皮特罗本能地察觉到了异样，还没等她想出搪塞的理由，对方已经自说自话着圆完了整个故事……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的与秘密无缘。
想到这旺达几乎对还被蒙在鼓里的皮特罗产生了一点怜爱之情，但嘴上还是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家独自闹着别扭的弟弟：
“彼得这个笨蛋只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双胞胎半身的默契让她轻易读懂了皮特罗的想法，她顿了一下，“毕竟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我明白的……是我没有考虑到皮特罗的心情，我已经向他道歉了。”
卡洛琳在那头慢吞吞地扯了个软垫靠着柜子坐下来，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旺达静下来只是听着，几乎能想象出她在做些什么的场景。
旺达以为他们还将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卡洛琳却在下一秒用她轻柔的、甜蜜的声线敏锐地问道：“但是，旺达，你感到寂寞了么？”
噢——
旺达无声地笑了起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脚尖，半晌才叹了口气承认：“……有一点吧。那你呢？”
卡洛琳坦率地说：“每天都累加一点，现在变成了非常寂寞……”
“需要我的哄睡服务么？”
“你认真的么？”
“开玩笑的。不过你知道我可以做到一切。”
“听上去像个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那你什么时候能学会闪现？要是你说周五回来，我从周一就会开始期待。”
过去一年她们差不多是见了四次，电话每周都会打，也时常写信，但到底不比每天一起上学的日子。
虽然是寄宿学校的性质，实际上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并没有限制学生周末和假期也呆在学校。只是大部分学生都难觅归处，要展开说每个人背后的故事，比惨大会估计能开到第十季，这里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
旺达在那里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明白了自己所拥有的来自家庭和朋友的支持和理解有多可贵。
正是因为如此，她更是减少了回家的频率，只是保持着通信——在她能彻底控制自己的能力前，她没有勇气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
在被带离匡提科后旺达连着做了一周的噩梦，梦见失控的能力抹去了她拥有的一切！而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又一个可怕的预言。
我很害怕。旺达在给卡洛琳的信里如此写道，大多数时间她们都是无话不说的。
因为你爱我们。卡洛琳的回信中写着。她在下一行又诚诚恳恳地补充道，我们也爱你。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字，突然心中就放下了部分重担。
寂寞是没办法避免的事。她在新学校过得很好，逐渐掌握自己的能力，认识了新的老师和同学，也交到了关系不错的朋友，被热情地接纳进他们的社交圈。
可旺达在夜深的时候，在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在眺望极远的时候，还是会恍惚间回到那个弥漫着灰尘与雾气的小镇上。
某种程度上她完全能理解皮特罗的想法，但她想像卡洛琳支持自己一样支持她的全部决定。
距离改变了很多东西，他们依旧会是彼此成长中的一部分。
“我们仍然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对吧？”旺达心中一片柔软，她向卡洛琳求证。
再一次的，卡洛琳很喜欢旺达说话时笃定的感觉……“当然，永远不会变的。”
卡洛琳说完之后有点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她手指绕着头发转圈，努力回想，才从皮特罗先前与自己的对话中找到了那份错位的熟悉感。
他们每个人都在一次次确认这份友情的重量，又一次次从彼此身上得到肯定的回答。
金发女孩靠着柜壁望向窗外，这真值得是个好天气，就连灰压压的云层都看着可爱无比。卡洛琳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轻快地笑出了声 。
在旺达迷茫的发问中，卡洛琳回答得很顺畅：“你和皮特罗真不愧是姐弟嘛。”
旺达默了下，总觉得这种语境下的感叹铁定是彼得又做了什么傻事，连带着自己也一起犯了傻。
卡洛琳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止住笑意，郑重其事地说：“喔喔。你就算犯傻也是我心目中最酷的那一个。”
旺达，旺达也是真的很吃这一套。高兴又不好意思地扯开了话题。
……
第二天的下午，布鲁斯又在安全屋门口准时捡到了小女孩，像是定点刷新的npc忠实地守在老地方。
他有很多种可以避免这一场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方式，包括且不限于转移到另一个安全屋，但他没有那么做——在他给出这个地方的地址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一天了。
杰森还以为这脆弱的联系不会持续太久，老蝙蝠不可能会放着人不管，但他单方面合作的对象多了去了，监控摄像和定位器套餐省时省力，他又不必靠太近。
提姆倒是秉持着完全相反的意见。黑发蓝眼的青年抬眼投来一瞥，撇撇嘴摇头在反面投注。这个故事的开头发生过一遍又一遍，尽管并非本意，卡洛琳身上已经不知不觉烙下了蝙蝠家族的印记，布鲁斯又怎么不会在意？
这个道理杰森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纯纯嘴硬，他就笑纳对方的赌资了。
卡洛琳看上去心情松快了很多。
她礼貌问候完布鲁斯之后，自以为隐蔽地扫了眼男人有没有受伤——前后遇见了三个义警之后，卡洛琳对于伤势和血的味道比之前要敏感得多，她也明白了去掉滤镜之后，不是大人就代表着能够照顾好自己……
这种程度的打量布鲁斯放松肢体就当做不知道，心知她大概是做出决定了。小女孩的心思并不难猜，提姆似乎有教过她保持poker face，不过她完全无意隐藏。
说起来很微妙。可能是教导者与被教导者的缘故，布鲁斯总能从卡洛琳身上看见他儿子……们的影子。
她的年龄，她脱口而出的话，她有时露出的狡黠表情，她试图展现出的沉稳一面。
还有她白纸般的底色。
有时候卡洛琳不由自主地望过来的眼神，让布鲁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场无名大赛的评委，而哥谭王子半路出家暂时还没摸到打分标准，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被推到这个位置上去。
她想要得到肯定，来自“父亲”的。布鲁斯想，也许这就是他被选中的理由。
提姆临走前狠抓了卡洛琳实战的进度，那段时间她顶着高温强加外套。提姆其实是教了她怎么灵活运用粉底液、遮瑕和定妆散粉遮挡痕迹的，但她太容易出汗弄花了，不留神被天天都在一起的皮特罗发现了的话他会急得跳脚，还是物理遮挡来得比较靠谱，就是会被热心的邻居抓住明里暗里地盘问家里情况是否有异……
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她虽然学的时间短，但很快就赶上了最优秀的那波学生，跆拳道老师认为她是一个“进步飞速的小天才”，甚至想推荐她去参赛。
卡洛琳觉得认领天才的名头实在有愧，但实战还是挺有意思的。找老师要来了比赛录像——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够看，但还是期期艾艾地抱回去说自己周末参加了比赛……
“这几个动作多余了，如果他动作太快一点，被掀翻的人会是你。再如果按照……的标准来说，这还不够。”布鲁斯客观地评价她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别着急，孩子。”
卡洛琳以为布鲁斯没空看呢，得到这几句评价还挺高兴的：“谢谢你，布鲁斯。我还在努力呢。可以帮我把这个带给杰森和提姆么？”
那是个谈不上多正式的比赛，拿了头奖就发了张奖状，有多个老师的苦恼就是很难做到完全端水，她总不能把奖状复印了人手一份吧？——那太、太……太羞耻了。这本来也不是多值得庆祝的事啊！她只想分享那心情而已。
于是变成了金币巧克力。
“然后这是你的那份。你会收下的吧？”
金色的、甜蜜的星星落在男人的手心里。布鲁斯没预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
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呢？卡洛琳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就算是体型看上去相对不是那么壮硕的提姆，轻描淡写透露出的那点滴细节就足以宣告自身超出常人的武力值。
看起来一拳能打飞两个人的布鲁斯作为他们的父亲可能会更上一层楼吧……
实际上一拳能打飞不止两个成年人的布鲁斯收起了那颗星星，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小女孩的头上：“——当然。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