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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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暖踏进一楼的厅里，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两张陌生的面孔。
一个穿着长裙、肌肤晶莹看不出年纪的女人，身旁带着一个烫着卷发、打扮得精致洋气的女孩儿。女孩儿颇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手里摆弄着当下大热的某品牌最新款手机。似是注意到有人过来的动静，两人抬起眼接连望过来。
钟离暖：“……”她心中对于这两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那女人保养得当的脸上在见到钟离暖的第一时刻，闪过一丝错愕，随机很快便收敛起来，她扬起温柔和气的笑容，说道：“这是……离暖吧。”
旁边候着的佣人躬身道：“是的，小钟夫人。”
被称作小钟夫人的女人于是笑着抬手招呼道：“快过来坐，你爸爸他正在楼上跟大伯说话，过会儿就能见到了。”
钟离暖压了压心中翻涌的情绪，移开眼，不置一词。
这时，那个打扮精致洋气的女孩子忽然拖着嗓子撒娇道：“妈……坐什么坐，这边这么挤，等下爸和大伯还有大伯母他们都要下来，哪还有多余人的位置！”
“芸芸！”女人皱着眉唤道，“不可以这样没礼貌，回国前妈妈怎么教你的——”说罢，她又转头向钟离暖歉意一笑，“离暖，你妹妹在国外待久了，又被我宠得任性了些，你别介意。”
“什么妹妹姐姐的，妈你搞没搞错？想认女儿，也得看看人家会不会喊你。”那女孩儿翻了个白眼，说话百无禁忌，好像当真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这就是钟镇聿出轨多年、不惜与原配撕破脸皮也要娶回来的真爱母女？钟离暖心中冷笑，她爸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不、应该说，是根本没长眼吧。
钟离暖走了过去，在与这两人相对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再被夹枪带炮的话语攻击，她干脆当做没听见。这种人，大概只有无视才是最好的反击。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如此无动于衷，女孩子眉宇间闪过些许恼怒，倒是不再说话了。而原本温柔和气的女人，却是认真地打量了钟离暖一眼。
等了有小半会儿，二楼却毫无动静。不知钟家那二位年龄差了近两轮的兄弟究竟有什么要事商谈，钟离暖起身走进了厨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外头，陪在一旁的佣人瞧了眼茶几上，小钟夫人和芸小姐面前的茶杯，再看向暖小姐位置前空空如也的桌面，脸色不由讪讪。
钟韵芸见状，轻蔑地收回眼神。
看来在这个家里，钟离暖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了。
钟离暖回到客厅时，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没想到却是宋璟辰一个人跑了下来。她微有些讶异，这孩子在钟宅的表现简直乖得很，一贯没什么事就老实安静在房间里带着，甚少会单独出来。这会儿怎么会……
小少年几步来到钟离暖身旁，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轮廓分明、瞳仁清亮的眼睛里盛满担忧。
是因为她而来的吗？
钟离暖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宋璟辰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他当然也是听说过钟离暖这边的境况的，关于她的父母，还有她父亲回国后带来的变化……这些消息，只要有心留意，都能从家里的帮佣或者其他人口中零零碎碎得知。
“我……有作业不会做，你来教我好么？”怕她势单力薄在这儿受欺负，也只好用上这样的借口。
另一边，刚返家的小钟夫人，魏丽华，悄声从佣人口中得知了这个陌生少年的身份，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子同样听到了佣人的话。没想到，这个一出现就十分引人瞩目的漂亮少年，是这样的一个身份，而且仿佛还与钟离暖交好。
凭什么？凭他们俩都是身份尴尬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吗？
钟韵芸嗤笑一声：“以前中文老师教过个成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魏丽华皱眉，脸色为难，低斥道：“芸芸！”
钟离暖也是不懂，她爸这据说一家三口家庭幸福的小女儿，哪来这么大怨气？还是叛逆期到了，怎么见谁都要讽刺几句。
宋璟辰回头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女孩子，紧抿着唇，不知如果在这里回敬她，会不会给钟离暖招来麻烦。
钟离暖冷淡地回了一句：“说的没错，是这样，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毕竟再怎么样，她和宋璟辰也不是小三生的孩子。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却仿佛透露了一切。钟韵芸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站起来冲着钟离暖道：“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钟离暖垂下眼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所以别把人当软柿子捏，她现在是在钟家人微言轻，但还不至于连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还是踩着她妈妈上位的小三的孩子，都招架不得。
更何况……她爸的这位新妻子，既然打一照面就对她实行怀柔政策，那么想必在这么多人面前，绝不会给她难堪。
钟离暖判断得没错，魏丽华是没打算在此时就和丈夫前头妻子的女儿闹僵。可是却没有预料到有别人，想要替钟韵芸出头。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众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可以看出，他相貌清俊，身材瘦高，面部轮廓与坐在楼下的钟离暖略有几分相似。
正是钟离暖的父亲，钟镇聿。
钟韵芸扁扁嘴，率先唤了一声：“爸爸……”
钟镇聿走下楼，来到钟韵芸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太严肃地道：“你又调皮了是不是？回到国内，不可以像在外边那么淘气了，知道么？”
一旁的魏丽华，笑道：“每次都是你最宠她，现在说这些她哪里会听？放心吧，我会看着这丫头的。”
真是外人眼里温馨和谐的一家子……钟离暖面上像是冻住了表情，看不出心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时钟董事长也从书房里出来了，看着屋子里或站或坐的几个人，他吩咐管家道：“让厨房去准备晚宴，另外通知昱霖夫妇俩今晚早点回来，给他小叔一家接风洗尘。”
说罢，他又转向弟弟一家，道：“舟车劳顿了一天，都先回去稍作休整吧。”
然后钟董事长对钟离暖说道：“阿暖，你跟你爸爸也好久没见了。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多待着点，你们父女好好说说话……”
因为自家大哥发话，钟镇聿才似乎注意到他还有个女儿在场一般，看向钟离暖，漫不经心道：“……嗯，既然回来钟家了，就安分点住着吧，不要给你大伯添麻烦了。”
什么叫做“安分点”、“不要添麻烦”？！这些话听在一旁的宋璟辰耳朵里，都觉得充满了不近人情的冷漠和距离。
钟离暖抬头，毫不示弱地与她的父亲对视：“当然，不会给大伯父添麻烦，只是恐怕现在就要给您添个麻烦了。”
她不冷不热的语气令钟镇聿皱起眉，“什么……”
钟离暖说：“麻烦您教教那位好好说话。”她眼神扫向钟韵芸，“别再来惹我。”相安无事最好，哪怕相安不了，至少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似是没想到一贯沉默寡言的钟离暖竟然也会有这样态度强硬的时候，其他几人愣住了片刻。钟镇聿也是措手不及地一滞，继而昂起怒气，道：“你说的什么话！你让谁别再来招惹你，你以为你算什么——”
“小聿！”钟董事长在一旁喊道，不想让这对父女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地吵下去。
钟离暖冷漠地仰起头，说道：“在您眼里我是不算什么，我本也不愿意过来叨扰你们的生活。只要你们表个态，我可以立刻搬走，就是要辜负大伯父一番好意了。不过，想必大伯父让我回到钟宅的初衷，也不见得是为了让我受气来的吧。”
她还敢搬出钟家的一家之主来威胁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钟镇聿被气了个够呛，如果不是事先才与兄长在书房里谈过话，他大概已经直接让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臭丫头滚出去了。
在那么多人、尤其是还有佣人在的情况下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钟离暖自知是已经跟这一家人撕破脸皮了，她隐忍无争了近一年，终是在钟镇聿一家归来时破功。可是她并不后悔……
因为钟镇聿不知缘由的噤声，其他人只能跟着装聋作哑沉默着，钟韵芸本想站出来再嚷嚷点什么，这一回却被她母亲魏丽华眼疾手快地扯住了。
钟董事长只好出面一锤定音：“好了，都不要说了。小聿你带着你妻女回去休息，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阿暖你多想想伯父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再提搬不搬走的事情……”
说罢他又看了看随弟弟在国外旅居多年的弟媳和另一个侄女，钟镇茂收起了在家中一贯的和蔼长者的形象，叱咤商场的老者眼中浮起冷淡睥睨的气势，客气却疏离道：“这些年小聿一直忙于打理钟家驻外的产业，小聿媳妇你辛苦一下，要多费心照顾着点孩子了。”
魏丽华听懂了一家之主话里的敲打之意，顿时明白先前钟韵芸和钟离暖两个在大厅对峙的这一出，谁是谁非，钟镇茂心中有数。她面上不自然，干笑应道：“好，应该、应该的。”
钟镇茂说：“好了，都散了吧，其他人，各忙各的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一茬是过去了。
钟离暖向宋璟辰示意，转头往外走去。宋璟辰连忙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庭院里。
钟离暖在庭院一旁的木雕矮凳上坐下，深深呼吸，把胸中憋着的一口浊气给呼出。
今天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冲突，原本在钟镇聿出现的时候，钟离暖已经做好了不被偏帮、孤身奋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大伯钟镇茂竟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钟董事长表面上看来不偏不倚的几句话，其实透露出来的态度无疑是在为钟离暖撑腰的。看来她这个人的价值要比之前想象的还高一些呢！
宋璟辰在她身旁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小少年还不太能藏得住心事，一会儿会儿拿眼睛瞟她一下，钟离暖不由问道：“辰辰，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随即她就有点后悔，自己这个问题问的，真傻。自从钟昱霖一家搬回来，苏如霏就三天两头地跟着丈夫在外应酬交际，几乎就是把宋璟辰当个摆设一样丢在家里一个人待着。所以他怎么会觉得开心呢？
谁知宋璟辰却给了她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挺好的，阿暖姐姐看得见我，我就觉得挺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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