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之魂》湛然

4、红鸢之优

　　一只红色的纸鸢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像它那样自由呢？而我只能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蔚蓝的天空。

　　“你不能出去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后，我回过头，是姐姐。

　　“我知道，医生说过我的心脏受不了太激烈的运动”

　　“知道就好”姐姐将手中的桔子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拉开椅子坐好。

　　接过她手中的剥好的桔子，我问道：“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跷课，为了我心爱的孪生弟弟我可背负了跷课的不孝的罪名哟！”

　　“不孝？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是老爸的课哟！”

　　“那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没关系的，他知道我是来看你的就不会说我了，爸妈这么疼你，要不是你和我长得那么象我真怀疑我和你是不是亲生兄妹，”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默默放下手中的桔子。姐姐也察觉到我的沉默，关切的注视着我。
　　半晌，我开口了：“姐姐你是不是很恨我”

　　“嗯？”姐姐显然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提问吓着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从小到大我的身体就不好，老在医院里，可以说我占据了爸妈所有的时间。记得小的时候你还说过，要是没有我这个人就好了。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说什么傻话呢！”姐姐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当初我会说这种话也是因为年纪小呀！怎么，这么记仇呀！”

　　看着姐姐气鼓鼓的脸，我笑了。

　　和姐姐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姐姐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好了，我该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哟！还有，不许在胡思乱想了。”

　　我点点头，姐姐轻轻的把门关好。

　　我重新把已经有些疲倦的身体放回靠枕上，再看向透明玻璃窗外的天空，那只红色的风筝已经不见了。

　　什么时候我能够像那只红鸢一样自由呢？不必担心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脏。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即使牺牲生命我也愿意。

　　“那如果是你姐姐的生命呢？”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从屋子的天花板上传来，无机质的振动敲击着我的耳膜。

　　是谁？我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绿色的，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好冷的绿呀，就像是冰封的千年的绿之大陆。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想去碰触拥有着双眼瞳的主人，但双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用纤长的手指比了比上方：“我是从上面来的？”

　　“上面？你是在开玩笑吧，先生。上面是天花板。”

　　“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优？”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天使。”

　　“天使？”我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说自己是天使，“你说的是圣经中那些张着翅膀，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天使？”

　　“对！”

　　“哈哈哈！笑死人了，我可不是姐姐。我从来不相信有天使。”

　　“为什么不相信呢？”冰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他是认真的。

　　“那我问你，为什么在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别的孩子却在外面自由的奔跑；在我和痛苦、绝望僵持的时候，他们却在开心的大笑；我每天想着能不能见到明早的太阳、害怕时间的流逝，别的孩子却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天使不是拯救世人的吗？为什么不来救救我呢，天使？”我轻蔑地一笑，“你说，为什么我要相信世界上有天使呢？” 刚才一连串的质问隐隐扯动了胸腔的疼痛，我低下头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热潮。

　　冰绿色眼睛的主人伸出他略凉的手托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天使是存在的。只不过世界上的幸福与痛苦是保持在一定比例上的，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必须牺牲掉另一个人的幸福。怎么样，优，我可以让你象别的孩子一样，但任何的事都要付出代价，你知道吗？”

　　蛊惑的话语渐渐渗入我的心灵。

　　“是我的生命吗啊？如果是的话，我愿意。”
　　冰绿色的眼睛露出了一丝笑意：“不，不是你的。我已经说过了，难道你忘了吗？那我就再说一次好了—— 是你姐姐的，如何，用你姐姐的生命来交换你终生的幸福。”

　　我愣住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

　　“不可能，我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姐姐的错，为什么要让姐姐为我的幸福而失去生命。”更可恶的是，这个人竟然用这种谈交易似的口气谈论着姐姐的生命，“我没有这个权力！”

　　“是吗？”一声冷笑从他的嘴角溢出，“你还有时间考虑一下，别这么快就拒绝。”
　　我别过头：“没什么好考虑的。天使先生请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我要休息了。”

　　“这么肯定？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渐渐地变得透明。只剩下水晶相互敲击而发出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病房里：“人的心是很容易改变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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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我躺在那似乎会永远洁白下去的病床上无聊地看着窗外。天很蓝，是一种很纯粹的蓝。

　　忽然，那只红鸢飘入了我的视线。那个声音又再次回响在我的耳畔——“ 用你姐姐的生命来换你的幸福。”我拼命地摇头，想把这讨厌的声音赶出我的脑海。

　　“我没有这个权力”我提醒自己、告诫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每当我看见那只红鸢这个声音就会出现，如附骨之蛆紧紧缠住我的思绪。

　　“优，在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自我的世界唤醒。

　　抬起头，就看见姐姐担心的脸。我微微一笑，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正常。

　　“怎么来得那么晚？又有社团活动吗？”

　　“不是”姐姐摇了摇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快到校运会了，体育委员要我参加越野跑。我好说歹说也不肯松手。他要累死我呀！”姐姐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看向姐姐那充满朝气的脸，“怎么不说下去，我很想听呢！”

　　“优——”姐姐起身一把抱住了我：“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和你换过来。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我笑了，有点无奈：“姐姐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你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呢！”

　　姐姐松开手有点惊讶地望着我：“我？！你确定不是麦克乔丹或是亚历山大大帝之类的？”

　　这个姐姐呀！我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那些离我太远也太不实际了。我只希望像姐姐那样就好。”注意到姐姐担心的眼神我接着说道：“所以姐姐要努力活下去呀！连同我的那份。”

　　“ 优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姐姐握住我的手，“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我苦笑了一下：“但我不相信自己呀！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我想我不在了的话爸妈一定会很伤心的。请你陪着他们好吗？就算是为了我。”

　　“优！”

　　我抬了抬手止住了姐姐的话：“好了姐姐，我想自己静一下。你也快回去吧，晚点的话会碰上色狼的哟！”

　　姐姐沉默了一会，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包，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好吧，晚安。好好休息。”随着轻轻的关门声，苦闷再一次充斥了整个房间。

　　就这样吧！只要姐姐过得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