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3212》蜡像馆

22、第22章 无人孤岛

　　自力更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就好比大户人家摆酒请客，满汉全席美味佳肴摆了一长条桌，你说要是自个儿不会使筷子吃不到嘴里，你能怨请客的主么。我急得在地上打转，看得到吃不着最是无趣，连搪塞的借口都没有，只能承认自己能力不行。

　　一二三四五，我一遍一遍给自己叫着口令，鼓起勇气抬脚，竖着劈叉都到头了，我的脚跟离AS手掌的边缘还差那么一大截。懊恼、气馁、悔不当初，你说考什么雅思GRE，现在统统过期。强身健体练武去！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在黑猫跟前耍一套农妇三拳，管保他刮目相看。

　　正怨天尤人呢，AS变掌为半拳，把我慢慢地包起来，然后迅速地用另一只手从下方托住。驾驶舱口放下软梯子，拳头在我能够得着梯子的地方停住，我要是连爬梯子都不会，那真的要去撞墙了。三步并两步，噌地上梯。您看过“奥运冲冲冲”栏目吗？那里头最后一关给女生设计的就是爬梯子，那一年我没赶上湖南台录制节目，今天正好在此过把瘾。

　　梯子因为我的动作而左右晃动，每爬一步离地面都远一步，我原来也会恐高，以前怎么不知道。或许是上次被AS伤过之后的后遗症，我咬牙我努力，我脚下一滑好悬没掉下去，我靠！ 我会记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快到舱门的时候，够得到黑猫的手，终于借着他的力道蹬开软梯最后两格爬了进去。我蹲在地上抱膝喘气，翻上去的死鱼白，好半天才翻下，这不是人干得活，所以归纳总结为黑猫不是人。
　　“我不是人？”黑猫玩味地摘下头盔就要回去，意思可能是既然我不记他好，那么就此结束，原路返回。

　　我怎么忘记他其实也会读心术就是不常用而已，这就跟变态boss在单位电脑装监控系统那般，把所有的聊天出口都死死堵住，就怕底下的阿猫阿狗上墙揭瓦。谁还敢上开心网去给朋友的车贴条哪，哪怕是开个网页都要斟酌，浏览一下晋江收藏夹都不可以。只得每天撕下几绺报纸边或者几张英语单词表放在手头。

　　我可怜兮兮拖住黑猫的手：“不干不干！不带这么玩的，你答应好的呢。”

　　然后以色相威迫：“攀上攀下我真的是爬不动了，不信给你看背后的伤口，一定又红又肿。”解开领口第一个扣子搭着黑猫的腰耍流氓，这是我祖传的拿手绝活，据说姥姥那时候对付姥爷用的就是这杀手锏，人家只是一时好奇看了看袜沿上的小细腿儿，就一辈子被我姥姥牵制。

　　这一招对纯情的小白猫耍过，当时他差一点点就尖叫着跑开。小脸涨成猪肝色，小腰一扭冲去出那叫风情万种。

　　我正等着黑猫一脸黑线地扭头，他小子一动不动翘着下巴暗示我脱衣服。这是什么新路数，黑猫同志向来是个好同志，插科打诨都与他无关，哪怕我骑到梅西背上他都视若无睹。难得几次的挑衅，都以他的漠然背身而告终。今天吃了壮骨粉还是牛胎素，怎么就犟上了。

　　可我也不是个好脾气好性子的人，我若肯逆来顺受叫几声好哥哥，能有几千年嫁不出去这事情么。生来一身的傲骨，也只有在茅坑边顶风迎臭。我甩脸：“不去，不去就不去。我自己爬下去，谢谢你噢。”

　　黑猫忙把驾驶舱的出口关闭：“回来。”

　　我还真使上性子了，用三千头摩托都拉不回来我这头骡子：“不！我要下去！开门！听到没？”
　　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本来就很平常，那S.H.E不是还唱么：“他还是不懂还是不懂，离开是想要被挽留，如果开口那只是我要来的温柔。”可黑猫先生温柔得很实诚。我一心拍打着驾驶舱门的时候，他给我从后头泄了气，这门呦地一声开了。我哪有那么快的应激反映，大头朝下，直接栽下去——吾小命休矣！！

　　还未曾想到第二句，就被黑猫拦腰抱住，三五下跃回舱内，大脑缺氧眼冒黑星。被冰冷的手毫不客气地按在他腿上，AS启动，100%准备——

　　飞蛾破茧而出完成它最后的使命便死去，我在屋子里观赏过AS踏着魔鬼鱼出去的情景，身临其境又是另一番味道。那些带刺的毒物扑面而来，甚至把前面的屏幕都遮蔽了，棕色的一片，撞击声细小却闷钝，让人不寒而栗。黑猫已经很熟悉这个了吧，他淡淡地坐着，只是拿下巴嗑住我的头顶，保持视线畅通。

　　AS就像是水中的喷气飞机，一溜烟把那些魔鬼鱼甩在身后。我们在海中漫步，是不是眼前会有大型鱼类游过，鲨鱼没露面，赛跑能手旗鱼倒是见了几条。

　　我问：“你的AS有名字吗？”

　　“你自己问它。”黑猫把话权pass给了人形机动兵器。

　　白色的AS这才招呼我：“小姐，你好。我是啊鲁！”

　　“啊鲁，我们这是去哪里？”

　　“军事机密。”

　　我懵了，这AS还会打官腔：“莱因咱以后换个机器，啊鲁一点都不可爱。”

　　黑猫戏谑道：“怎么？你不是夸过它有情趣么。”

　　“收回！前话全部收回！”我愤愤不平。

　　“小姐，惊喜和浪漫是孪生的，所以要保持神秘性。”

　　不理它不理他们了，我要看风景，看大螃蟹横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不能抓点海货回去吃？”

　　“海货？”黑猫不解。

　　“就是鱼啊螃蟹啊贝壳啊，啊鲁你有没有带网兜出来？”

　　“小姐！我是专职兵器，没有捕鱼功能。”啊鲁很不给人面子。

　　“再说，我们不吃那些。”黑猫在我的新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于是我看出去的，都是菜都是菜，有烤大虾，有糖醋鱼、有葱爆螃蟹，还有拌海蜇。海洋这块瑰宝历经亿年基本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构造。我眼巴巴地看着一道一道菜从我眼皮底下游走。我的眼睛尾随着一只大海龟从我们头顶上慢悠悠地爬过去，要是拿这个做成鳖精是不是会很有效果。黑猫是坏人！啊鲁是坏人！

　　黑猫恼我乱动，惩罚性地用下巴压我。这位祖宗哪是带我出来玩，考我辨别海洋生物还差不离。好在这种刺激味蕾的漫步没有持续很久，啊鲁在一个水下洞口处扭腰，缓缓游进去。
　　这以前也应该是一处基地吧，否则怎么能容纳庞大的啊鲁，越往上走越干，这是一个螺旋式的山，黑猫把啊鲁泊在一块平整的地方，牵着我就下去。
　　我忽然觉得很上当，这么个石头嶙峋的破地方还能有ATM之类的机器？

　　出了山洞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沙滩绿林、美味的寄居蟹、数不尽的五彩贝壳。脱去鞋袜在无人的海滩边小跑，这其中的妙滋味真是不言而喻。我用脚在金色的细沙上按下组合不同的串串脚印，索性蹲下来写几个字：林一一&莱因到此一游。

　　黑猫说：“这是为什么？”

　　我说：“你不知道爬埃菲尔铁塔的人都喜欢刻字吗？只是现在连塔都不存在了，那些字也就无从提起。”

　　一个微浪打过来，瞬间覆盖掉我方才所有的印记。

　　我跟黑猫较真：“出钱的机器呢?”

　　他说了声走，就前头带路。我半信半疑地踮脚小跑跟上，这么个荒岛上哪里有出钱的东西？
　　绕过一小片绿林还真有一个类似度假村的建筑，只是破旧两字不必再提，就好像几百年来无人居住。黑猫弯腰走过倒塌下来的铁锈门圈，上面似乎还写有英文，welcome 什么什么的，路边停着辆废弃了的旅游巴士。度假村里面的设施还挺全，有快餐厅、网球场、淡水游泳池、篮球架子，果然在一个建筑物的角落里找到了ATM。我近乎崇拜地看着黑猫，他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呢。

　　然后我说：“你要怎么让它变钱？”

　　他一激光枪射掉半个机器，里面那些花花绿绿的美金，真的就井喷而出，这几百年没用的纸片，虽然暗淡但并不破损。可能还是这个机器的关系，它们好好地躺在里面与外界隔离。

　　黑猫得意地问：“怎么样？”

　　我总觉得不对：“这东西现在能用吗？”

　　“不能。”他回答得很干脆。

　　“。。。。。。”

　　“我们早就取消了纸币。。”他还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我转忧为喜，这东西虽然没有兑换的价值，可这也是古钱币啊，拿回去让梅西论张卖保准能有好价钱。我很有耐心地一张一张捡起来，拍掉灰尘叠好，笑呵呵地哼着小曲儿，高兴高兴真高兴，今儿真高兴。

　　黑猫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悠闲地翘着腿，近距离观看我丰收的大场面，他不来帮忙也正好，这些卖了钱就都是我的了：再见了破棉袄，再见了七孔被、再见了二手鞋、再见了盗版缺字书。我发达之后会学黛玉挖坑把你们都埋葬的，再见了，没有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