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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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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从窗边透进来,沈盼兮幽幽转醒,有些热,沈淮木正搂着她,睡得正香,沈盼兮有些恼,昨夜她分明是在床边守着沈淮木,又怎会在床上,用力的推着沈淮木,将他推醒。
沈淮木一睁眼就看到沈盼兮,与平日不同的是,许是刚睡醒,沈盼兮的脸微微泛红,显得柔软极了,心中欢喜着,沈淮木快速坐起来,凑近沈盼兮,眼睛似是带着光,“姑姑。”
沈盼兮一把推开凑过来的沈淮木,起身下了床,板着脸,“昨夜我分明是在案桌前坐着的,为何会在床上?”
“我看姑姑睡着了,怕冻着了,所以·······”沈淮木理所当然的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不解。
看着沈淮木那双满是无辜的大眼,沈盼兮无力扶额,却是冷声道:“往后可不许如此了,男女之防不可无。”
“男女之防?”沈淮木眼中的无奈更甚,“徒儿记得宫中的嬷嬷曾提过,可姑姑与徒儿是至亲,何来的男女之防?”
察觉了沈淮木眼中更深的疑惑,沈盼兮加重了语气,“不管旁的,总之这话是我与你说的,听我的。”
“好。”听到沈盼兮的训斥,沈淮木的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去。
瞧着沈淮木这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沈盼兮又道,“快些收拾,我们还要去大焉,可不要忘了。”
果然,一提到大焉沈淮木又想起了皇后之事,脸上渐渐染上了悲伤的情绪,一旁看着的沈盼兮觉得的心中过瘾,继续道:“再不快些,你连你母后最后一程都送不了。”
沈淮木的面色变得灰白了,耷拉着脑袋,低着头,沈盼兮心中得意更甚,她就是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模样,却怕看到沈淮木哭,转身作势要走。
没想才抬起脚步,后背就贴上一副温热的身子,一双纤细却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身,悲伤中带着无限委屈的声音传来,“明明知道我悲伤至极,姑姑还说这些难听的伤人话。”
沈盼兮停住了,也没回头,面色冷了下来,冷笑两声,“我就是喜说伤人话,厌我恨我不就好了,我又从未求着你听。”
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沈淮木身子僵硬了一下,沈盼兮嘴角的冷笑更大了,他这小徒儿忍了她五年,终于是忍不住了么?
如此,倒不如撕破了脸皮,心中又隐隐兴奋着,届时她再将故意耽误了消息之事说出来,告诉沈淮木无论他如何都送不了皇后最后一程了,而害他如此的正是她这个姑姑,那时的沈淮木该有多崩溃呢?
他怕是要痛不欲生吧,想着,那种舒爽的感觉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快等不及了。
沈盼兮正思索着该如何将消息延误之事说出来,没想沈淮木却是松开了抱住她腰身的双手,快步走到她面前,那双湛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姑姑是我的至亲,我又怎会怨姑姑?”
那双眸子中含着光,如一汪春水,纯净至极,沈盼兮心中疑惑着,开口,“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姑姑,哪怕姑姑说些伤人的话,也是为了我好。”沈淮木拉着沈盼兮的手,笑笑。
“呵。”沈盼兮笑了,有些讽刺,“若是我从未想过对你好呢?”
“无碍的。”沈淮木走近了一步,“总的在这五年中,以血救我的是姑姑,教我蛊术的也是姑姑,在我伤心难过时陪伴我的也是姑姑,无论姑姑目的是何,于我而言姑姑都是极好的。”
也不知为何,沈盼兮觉得手心有些热,尤其是被沈淮木抓住的地方,热得发烫,心口也暖暖的,有点酸涩,沈盼兮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有点烫。
再看沈淮木,只见他目光灼灼,里面的光似乎是溢了出来,让她有些难堪,这是第一次沈盼兮觉得招教不住沈淮木,面上却不能显,摇了摇被沈淮木抓着的手,“放开,我要去看马车可否送来。”
沈淮木松了手,沈盼兮快步往前走着,落荒而逃,直至到了大厅,她悄悄的趴在门边,瞧着房中的沈淮木,脸上的表情又灰败了下去,伤心失落着,眼中的光全没了,双眼变得暗淡无光,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沈淮木。
也不知为何,想起皇后之事,沈盼兮心底竟生起丝丝不可遏止的愧疚,她喜欢看旁人伤心难过,也喜欢看旁人哭,可那个旁人好像不包括她的小徒弟。
暗暗叹了一口气,沈盼兮快步下了阁楼,她要找最快的马。
很快就备好了马,两人上路了,雇了两个南荒的壮汉给他们驾马,沈淮木又自然的黏着沈盼兮,仿佛已经完全不记得沈盼兮早上说的话。
心中带着内疚,又怕沈淮木哭,沈盼兮就由着沈淮木,虽然觉得如此太过黏糊,却能稍稍缓解心中的不适。
两个马夫轮流值班,日夜兼程,终于在八天后达到大焉,只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没能赶上皇后的葬礼。
沈盼兮回了公主府,虽说她多年不在大焉,但府内的下人都在,不过,沈盼兮枕着柔软的被褥,通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外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沈淮木得知皇后的葬礼已经结束时的崩溃神情,心口堵得慌,有些难受。
这是沈盼兮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那样做,她的小徒儿和旁人是不同的。
正想着,门外敲门声突然响起,侍女的声音传来,“公主,太子来访。”
“知道了。”沈盼兮起了身,心中却有些忐忑,她的小徒儿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穿了外衣,跟着候在门口的侍女往阁间走着,才到门口,沈盼兮就看到了孤零零的坐在座椅上的沈淮木,消瘦的脸苍白着,可怜极了。
“姑姑。”见来人是沈盼兮,沈淮木起身,迎了上来。
沈盼兮自然的躲开了他的手,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侍女,吩咐道:“下去吧。”
“是。”侍女恭敬的退下了。
见侍女不在了,沈淮木又伸手作势要拉沈盼兮,沈盼兮倒也没躲,让沈淮木握住了手,温热从手心传来,沈盼兮的不安少了许多,却是冷着脸,“夜深了还来寻我作何?”
“姑姑·······”沈淮木犹豫着,接着抬眼定定的看着沈盼兮,“父皇说,我母后崩逝的消息早早就命人传入南荒。”
“那又如何?”沈盼兮回视着,果然,她这小徒弟是来兴师问罪的,内疚是一回事,可想到沈淮木的目的,她的态度又强硬起来了,“我就是故意瞒下消息,就是让你来不及赶回大焉。”
“果然如此······”沈淮木的声音更沮丧了,“之前我就知道姑姑是不喜欢我的,本以为相处多年,姑姑会喜欢我,可好像姑姑还是不喜欢我。
莫不然,也不会故意让我误了时间,来不及送我母后一程。”
此刻的沈淮木失落极了,暗淡无光的双眸中竟带着绝望,沈盼兮心底的内疚又上来了,动了动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沈淮木说的没错,她就是不太喜欢他,就是故意让他来不及送皇后。
没有得到沈盼兮的回答,沈淮木心中更绝望了,他觉得沈盼兮反驳一句就好,哪怕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只是她没有。
沈淮木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势必要沈盼兮给他个答案,沈盼兮叹息了一声,“罢了,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那克制蛊毒之法我已几全传于你了,这师徒之情就止于此吧。”
说着,沈盼兮挣开了被沈淮木握住的手,转身要离开,她觉得有些难过,原本她是极期待看到得知沈淮木得知真相时的情景的,甚至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只是现在见到了,她却没有丝毫的开心,甚至连肆虐旁人而得的快感都没了。
“姑姑就那么不喜欢我么,恨不得早早甩开我?”沈淮木压抑着声音嘶吼着,“在南荒的五年,我日日念着姑姑的好,可姑姑却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沈盼兮停了脚步,转身看着沈淮木,冷声道:“倒是怪起我来了,莫非不是你因着你母后之事恨毒了我么?”
沈淮木紧紧咬着嘴唇,鼻尖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让自己哭出来,委屈而倔强的看着沈盼兮,接着冲上来如往常那般抱住沈盼兮,小声的说着:“姑姑,我早就知道了母后生了九弟的事。”
沈盼兮一僵,“什么时候知道的?”
“才到南荒半年我就知道了,是舅父命人传信与我,他让我别回大焉,至少母后还在时不能回。”
沈淮木将头搭在沈盼兮的肩膀上,沈盼兮听到他说:“所以啊,姑姑,父皇不要我了,母后也想除了我,除了你,我没有旁人了,你别不要我,哪怕你不喜欢我。”
沈淮木的语气无助极了,沈盼兮只觉得心口疼着,愧疚的感觉在心口肆虐着,她想她该对沈淮木好一点的,就伸手回抱住沈淮木,轻声应着:“不过是气话,我没有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就不会救你了。”
沈淮木却没有应,沈盼兮能感觉抱着她的双手又紧了些,就放缓了声音,“他们不要你,我要,日后我会待你好的,真正的待你好。”
“好。”
沈淮木的声音带着哭腔,温热的泪水落在了沈盼兮的肩膀上,深秋寒意袭来,手脚几乎被冻僵了,心口却微微泛着热,这是她第一次想待旁人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