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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车到山前必有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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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暗踏阴的个性,暗影,是在黑暗的环境下威力越强,但越难控制的类型。她之前在看运动会的转播时就发现了,最后那一战,对面白毛小鬼的个性几乎是全方位克制暗影。
在此时的环境下,无疑会极大增强其能力。但在不清楚敌人位置的情况下,白鸟昙认为不需要冒险。由她查探出地方位置在做打算才是更为保险的策略。
常暗踏阴争不过她的,便在她旁边望风。
她盘腿而坐,保持注意力的集中。无数看不见的线头从她脑后探出,向四面八方延伸,路过常暗踏阴时还悄悄戳了一下他的脸。
线头继续移动,它们经过粗糙的地底,穿过被火舌舔舐过的枯枝,最终在断垣另一侧发现了靠在墙上的青山惠子。她此时的情绪非常混乱,白鸟昙能分辨出的就有恐惧、喜悦、愤怒等等,更多的是杂糅在一起,有点像怪味豆。线头们犹豫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连接上少女,更强烈的情绪沿着线头传递回去,一方在暴力地宣泄,一方却在痛苦地承受。
白鸟昙忽然想到了什么,“这难道是融合?!”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黑雾一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漩涡中心的少女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任凭黑雾缠绕在她身上,很快吞没了她。黑雾最终化成一个黑色人影,两只通红的双眼让白鸟昙想起了少女A。
白鸟昙连线头都没有收回,她拦住蠢蠢欲动的常暗踏阴:“等等,她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它咆哮着人类听不懂的话语,但其中的愤怒和痛苦却能够毫无障碍地传达到每个人的心里。人影用力一击,那堵苟延残喘的墙立刻被摧毁,一个影子直直地砸进对面的墙壁中。
“这是窝里斗啊!”白鸟昙忽然激动了,“被打飞那个是她爸!”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哥哥想要留下少女A,而父亲想要留下惠子,于是两者开始争夺身体的主权,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少女A在挑衅啦。这是个鬼父加骨科的设定……
那个男人重新站起,他似乎瞥了这边一眼,但很快将注意力投入面前的黑色人影。他的个性似乎是射出光箭,每一根明亮的光箭落到黑雾上都会侵蚀掉一大块黑雾,但很快就会重新生出黑雾弥补之前的伤口。
白鸟昙立即反应过来,是惠子的【治愈】。
怎么回事,这个人的个性会什么会这么强!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男人动作敏捷,但人影的速度更快,尽管他的个性克制人影,可还是被人影压着暴打。速度、力量、反应力被全面压制,显然,血肉之躯的男人根本比不过虚体的人影,他呕出一口血,向后移动,试图摆脱人影如附骨之疽的攻击。
白鸟昙拉了拉常暗踏阴的裤腿,示意他弯下腰。但他没有反应,他紧紧盯着那个被黑雾吞没的人影,额角不由得流下汗珠。白鸟昙一愣,随后又拉了拉,这一次他才察觉到,困惑地望向她。
“我想最后还是要看我的必杀技了,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他们不小心揍到我了。”
“你的必杀技吗?”他俯身听她说话,声音正好在耳边响起。鸟喙在说话时动作很小,显得他有些冷漠,但白鸟昙知道他并非如此。
“是的,我在回想,回想能够成为我的武器的经历。”各种各样的画面从她脑海中划过,“你觉得是什么能够击败一个人?绝望?恐惧?压迫?愤怒?或者是……”
她没有听见他的回应,而是陷入自己的记忆中。昏暗的天光,鲜艳如血的晚霞显得无光的宫殿更加黑暗,她一路走过回廊,墙上挂着的画框中闪动着各种各样的记忆。有蔚蓝的天空,有喷薄而出的朝阳,有一望无际的海,也有漆黑阴冷的衣柜……不知不觉中,她的人生已经留存在那么多的回忆,最后,她走到回廊的末尾,闪着星光的深黑幔布虚掩,她慢慢掀开幔布。
记忆为画面里的黄昏涂抹了一层浓烈的橘黄色,她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街道上,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
“这样子影子也是会痛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立刻规规矩矩地站住,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乌鸦的头颅,人的身体。他穿着一身附近小学的校服,翘着二郎腿坐在对他来说很高的围墙上,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地上的她。
“乌鸦?”
“真是失礼!”他的声音一下变得严厉起来,“就算你看不出来我的真实身份,好歹也要看出来我人类的身份吧?”
“对不起……可是,都没有人陪我玩……”
“是吗?但是践踏朋友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会让人不愉快的吧?”
她说不出话了,对方严厉的声音让她感到更加委屈,“可是它又不能真的和我一起玩啊!”
“对它说话,像交朋友一样对它,有一天他就会和你一起玩了。”
她不信,影子怎么可能会跟人一起玩呢?影子只是依附在光下的附带品。
“你不相信吗?好吧,那就告诉你我的秘密吧。”
他从围墙上跳下来,身手利落得不像个小学生。他走到她面前,大概只到她胸前,一直以来都是抬头看人的白鸟昙有点小心翼翼地,低头。
“伸手。”
白鸟昙伸出手,从他身上探出一个漆黑的鸟形黑影,颇有点不满地叫了一声。
年幼的她被这个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想要摸摸它,但是却被影子凶狠的表情吓到了。对方训斥了影子一句,影子露出【QAQ】的表情乖乖地停在她手掌下。
她试探性地摸了摸,有点粗糙的触感,但是……摸到了。
浓烈的橘黄色沉淀成更暗的赭红,她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是回头再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的陌生人,虽然她的影子也一直没有动起来,她却始终记得那天的夕阳。她曾经重返旧地,试图寻找他,最终都无功而返。
也许人会被绝望击沉,被恐惧打倒,因为愤怒失去理智,因为压迫而弯下膝盖,可是,在她内心深处,最强大的能量,永远是绝境里的援手、一个笑容、以及暖呼呼的和风。
站起来,然后,继续走下去!
——惠子,快醒醒!
与此同时,黑色人影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男人虚弱地躺在地上,再次呕出一口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虚幻的笑容。危机暂时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要看惠子能不能战胜自己,拯救大家了!
用去极大体力的白鸟昙向后仰躺,努力恢复体力。
常暗踏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刚刚突然的感觉到底是……”
“啊,忘了解释。我的个性可以通过将频率调到能与他人产生共鸣的地步从而影响他人的情绪,不过根据对象不同,效果也不大一样,没怎么用过,所以控制不好范围。”
“不,我是指,刚刚我好像看到了自己?”
“什么?”她顿时紧张起来,“没可能啊,我的个性是影响人的情绪,又不会影响人的视觉,说不定你就是突然回忆起了以前某件事情而已!没错,一定是这样!”
常暗踏阴歪头审视她,“你为何如此紧张?”
“没有!怎么可能!啊!你看!惠子好像醒了诶!”
黑雾剧烈颤抖,而在它痛苦地挣扎时,一只手从它的胸口处探出来。接下来是另一只手,被黑雾紧紧束缚着的惠子拼命地从人影内部爬出来。
男人猛然坐起,用尽全力射出最后一支光箭,那只光箭贯穿了人影的头颅,黑雾在光下几乎化成蒸汽。在光与暗交织的那一霎那,惠子高高地扬起了她的脖颈,短发跟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在她探出上半身后,白光和黑雾抵消完毕,而她背后的阳光毫无阻拦地射入她的眼底。
惠子落到地上,她身上黑雾也随之挥散。
她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睁着纯净而又无辜的眼眸,观察着这个世界,眼里仅有最为纯粹的好奇,对这个亦善亦恶的世界,他们还没有留下人类社会的偏见。见到光便是光,见到暗便是暗。
“惠子!”男人跑上前,想要抱住他的女儿,可一个影子阻挡了他的脚步。
是暗影。白鸟昙悠闲的嗓音也随之响起,“等一等大叔,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女儿控,但是在你的身份确认之前,请你先不要靠近惠子。”
他眯起眼,危险的目光锁定住眼前的两人,“你们是……刚刚躲在暗处的那两只小虫子?”
“喂喂,我们可没有躲起来好吧!”白鸟昙不满地抗议。
他此时伤势未愈,强压着心头的愤怒,“我是惠子的父亲,我想要确认我女儿的安危,你们管不着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惠子的父亲?请你和我一同前往警局,确认身份之后再——”
“暗影!挡住!”
“好嘞!”暗影挡下一只光箭,那箭的力度之大几乎要把他蹦飞了。他泫然欲泣,委屈地缩到常暗身后。白鸟昙未曾预料到眼前的男人居然在动手之前毫无征兆,是真的毫无征兆,他的内心连攻击的欲望都没有兴起,抬手就是致命一击。她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
“爸爸,你不许这么做!”惠子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大声制止了男人的行为,还将手放到了暗影头上,萎靡不振的暗影竟然一下恢复了元气。
“惠子,乖。”男人笑了笑,“等爸爸办完了事情,再和你玩。”
他好像也不想听惠子的话啊……白鸟昙和常暗踏阴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不能退,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