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愉亦余

20、新年快乐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入暖送屠苏。

　　也许是受新年新气象的感染，余栀子和舒心分手后阴霾的心情在新年的第一天里终于见到了日出。余怀民大清早就去银行将钱打到了她的卡上，美其名曰：“这是你的压岁钱。”有点受宠若惊的余栀子说了一声：“谢谢。”后拿出手机准备买机票。

　　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她还在纠结要去哪个城市的时候，雪月给她打来了电话。

　　“栀子，袁梦溪给我说新年快乐了。”电话那边雪月的声音特别激动，就好像她自己中了五百万一样的开心。

　　“噢，所以呢？”她将电话开了外放，手指在手机app里的风景图片不停划过切换，一边想着这个季节去哪个城市会比较好一点，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栀子，你说袁梦溪会喜欢我吗？”雪月的声音突然有点低落。

　　喜欢？余栀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内心震惊了一下,为什么雪月要问她这种问题？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等等，你是说哪种喜欢？”

　　“就你和你女朋友那种。”

　　“所以，你是喜欢袁梦溪？”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才回到：“嗯。我喜欢她，很喜欢。”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卧槽”，余栀子终于认真地回复：“珍爱生命，远离直女。”

　　“袁梦溪直吗？”

　　“她难道不直吗？”

　　“啊，我快要疯了。”方才还欣喜若狂的雪月好像被余栀子给拉回了现实的深渊里。本来昨晚跨年之后她接到一个省外的陌生号码，心里还纳闷是谁呢？结果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袁梦溪的声音对她说：“新年快乐”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像窗外的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的十分绚烂。现在被余栀子这么一提醒，顿时又跌回了谷底。

　　“你最好慎重考虑。”

　　“好吧，不管怎么说，祝你新年快乐。”说这话的时候，雪月的声音突然间就没了那种欢快的色彩在里面。

　　“嗯，新年快乐。”挂断了电话之后，余栀子想起刚才雪月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就你和你女朋友那种”，想起自己已经分手，再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有点唏嘘。更加觉得自己需要出去走走，不管去哪个城市都可以。于是她不再犹豫，马上买了一张飞往南隐的机票。

　　大年初三那天，江城的街道上还有一些商家没有开门。大街上看起来颇为冷清。余栀子下午四点被余怀民送到了机场，一路上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叮嘱的话语。等她过了安检后，在候机厅拿出手机连上无限网络找了一部日常番看着等待，抬起头休息片刻的间歇里看见坐在对面位置，左前方的女人竟然是她的钢琴老师——秦放。

　　“秦老师。”她喊道，心想她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和她去的是同一个城市？

　　“你也去南隐？”秦放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显然和余栀子有着相同的疑惑。她今天穿了一件中长款的双排扣风衣，下身一条九份牛仔裤搭配经典裸靴，左耳佩戴着缟玛瑙加珍珠贝母耳环，垂至颈部，十分雅致。整个人看起来简单随意中又充满了高级感。坐在她周围的那些人更是不时用目光频频打量她。

　　“是啊。”

　　“是去旅游吗？”秦放说着，将方才还在翻阅的杂志收进了一旁的包里。

　　“嗯。”

　　“那我们刚好可以一起，我也是去旅游的。”秦放说着，脸上泛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些疲倦。失眠还没好吗？

　　有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好，听了秦放的这话，余栀子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问：“秦老师订了酒店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先看一下。”说着余栀子就拿出了手机。

　　“嗯，可以。”于是两人就低头浏览图片开始认真挑选。不时说出自己的意见觉得还不满意又继续挑选。刚才还频频往秦放这个方向侧目的人们，现在看得更加起劲了。本来一个大美人就已经足够养眼，现在再来一个小美人。那画面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南隐的ZH7684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31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Dear passengers, please note that the ZH7684flight to Nanyin is already on board. Please bring your belongings to board 31and have a pleasant journey. Thank you。”登机的语音响起，旅客们也已经开始陆续登机。

　　听到语音后，已经选了多时，却又有着选择犹豫症的两个人抬起头相视一笑。秦放先开口道：“这样吧，先登机，我们到了再看。”“好。”余栀子也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就和秦放一起走进了登机的队伍里。排队的时候，站在她们身后的一个中年啤酒肚大叔大约是瞧见秦放一副眸转流光，身段风流却气质清冷的模样，便忍不住向站在秦放身后的余栀子说：“小姑娘，你们家基因真好，你姐长得比现在的电影明星还好看呢。”听了这话的余栀子有点忍俊不禁，有点无奈地说：“不是，她是我的老师。”“这样子，不好意思啊，这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大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怪不得旁人将余栀子和秦放认成姐妹，秦放虽然气质比余栀子成熟，但是看起来也不过才她大六七岁的光景。再加上两人刚才坐在一起举止亲密地讨论着，又因为两人都长得好看，所以才引来了旁人这样的猜测。

　　啤酒肚的大叔继续搭话道：“你老师是教什么的？”

　　“钢琴。”

　　“怪不得，我就说咋看着那么有气质。是哪个琴行的？”现在的琴行都只招美女了吗？大叔寻思着哪天自己也去学一学。有美女教学，真的是再好不过了。那点小心思都写在眼睛里。

　　许是看出了这位啤酒肚大叔的想法，余栀子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说道：“我老师的学生已经收满了。”

　　“那挺好的，挺好的”大叔讪笑道，想起自己学钢琴的心愿落空不免有些遗憾。正想继续搭话时，看见小美女已经检票走了才终于闭嘴。

　　拿着登机牌找到自己的位置，放好行李坐下。余栀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很多座位空着。大概是因为是年初三的缘故，飞机上的人连平时的三分之一都没有。秦放坐在离余栀子右前方大概两排远的位置。而刚才那个向她搭话意欲认识秦放的中年油腻大叔此刻正和秦放坐在一排，热情洋溢地尬聊着呢。秦放出于礼貌的回应一两句。看起来不冷不热的。而那个中年油腻大叔仿若没察觉秦放的情绪，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说到兴起时，唾沫横飞。真的是教科书一般的尬撩现场。

　　看不下去的余栀子将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系好安全带，戴上眼罩准备入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身边传来一个声音说：“你好，方便换一下座位吗？”，醒来摘下眼罩的时候，秦放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正翻着那本刚才在候机厅时看的杂志。

　　“秦老师？”余栀子有些惊奇地问道.她正因为三个小时的旅途没人说话又不想和陌生人尬聊，更不想看飞机上的电影而觉得无聊呢！刚这么想着秦放就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的内心还是有一些惊喜的。

　　秦放伸出手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后，将声音压低了和她说道：“那个人在我耳边说个不停，烦得很，只好换个位置到你这边了。”

　　“嗯。我明白了。”余栀子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看她这幅模样，秦放拿杂志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问道：“你明白什么呀？”

　　“就是有些中年大叔吃相太难看了呗。”说这话的时候，余栀子将声音压低了许多，她理解那种作为一个弯的被异性搭讪时的尴尬。更何况，刚刚这个中年大叔挺着一个啤酒肚，说话唾沫横飞不会察言观色，已经不单单是尴尬的搭讪让人那样难堪了好吗？

　　“也还好，我只是想清净一下。”说这话的时候，秦放刻意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在她耳边一脸猥琐地问她：“我包养你，你开个价吧”的情节给避开不谈。自从她在关培南的心理诊所接受治疗到能踏入社会与陌生人交谈开始，这样话她真的听到过太多了。而说这些话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确实让人厌恶。但如果不是因为这副皮囊，她可能也不会和前任有着长达五年的纠葛。每次想到这里，就算是痛恨这副皮囊曾带给她的不幸，到最后她也只能慢慢接受它。

　　听到秦放说想清净一下，余栀子心想自己找人聊天打发时间的想法落空了。只好闷闷地说：“那秦老师你慢慢清净吧，我继续睡会儿。”

　　她戴上眼罩继续躺尸，秦放看了一会杂志见她穿得不多，担心她会着凉，就向空姐要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余栀子因为最近睡眠不佳，也确实累极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浅，迷迷瞪瞪中感觉到有人动作轻柔的给自己盖上毛毯，还以为是舒心，便喊出了“舒心”的名字。眉头轻蹙着的模样让人心疼。

　　秦放：“……”心想谁是舒心。但又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拿起杂志继续看了起来。偶尔抬头看一眼机舱外厚厚的云层，那些不该想起的往事就像看不见的深渊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并吞噬着她。到底怎样才能放下过去？她问自己。揉了一下发胀的太阳穴。从随身带的药包里拿出两片安眠药用水送服后也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浅浅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