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愉亦余

14、比较想娶你

　　“秦老师，我想学D大调卡农。”爱乐琴行的教学隔间内，坐在琴凳上的余栀子这样和秦放说着。

　　秦放坐在一旁，低头拿着一只钢笔在余栀子的教学笔记上记录着。回应道：“想学可以，但是你会被我凶得很惨，而且只能算是弹出来了，确定还要学吗？”

　　“确定。”

　　“学钢琴呢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还是慢慢来吧。”秦放说完，将笔记递给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余栀子的错觉，过了大半年回到这家琴行，再见到的秦放，她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清瘦了。看着让人有些心疼。想到孙萌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余栀子心想：这个人这些日子一定也不好过吧！

　　“那什么时候可以学？”余栀子还不死心的问道。因为她还准备将这首曲子练下来，送给舒心当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三周年的礼物。

　　“学完现在的这本教材。”秦放说完，站起了身。今天这节课是她最后一节课。一想到家里的猫还没喂，就急不可耐的想赶紧下班回家。于是问了一句：“我要走了，你要一起吗？”

　　“要。”

　　坐在车里，秦放在认真地在开车。余栀子看向车窗外，偶尔转过头看一眼身旁的秦放。又很快将目光移开。车里放着广播，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你的心事我来听，我是主播小志。今天收到的心事是这样的：“小志你好。我是一名初中生。最近我的继父总是趁我在换衣服的时候跑到我的房间，然后对我动手动脚的，说帮我看看我的胸发育了没有，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这里，秦放伸手把广播给调频了。调到了音乐频道。

　　“不喜欢听负能量的新闻。”秦放说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又淡淡地问了句：“大学生活有趣吗？”

　　“还好，没高中那么累。但是每个人选择的不一样，做的事情也就不一样了。”余栀子如是总结，心里有点奇怪秦放怎么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我没读过大学。”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秦放如此回答她。

　　“可是秦老师的钢琴弹得很好啊。”这年代，读大学的人多，没读过大学的人也多。因此余栀子觉自己没必要少见多怪。

　　“嗯，我的钢琴是我姑姑教的，也只有周一迟不问学历会用我了吧。”秦放说着，打了一个浅浅的呵欠面露出了倦容。

　　“秦老师没休息好吗？”余栀子问，心想每次见到秦放都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如果是失眠的话，也太惨了。

　　“嗯，失眠。老问题了。”果然。这时，车子已经行驶到了小区的停车场，秦放将车倒进了车位里，不是特别顺利。又开了出去准备重新来一次。

　　“那一定要去看医生，我哥之前失眠，药一直没停过。治了大半年才好的。”余栀子说着。秦放竟然绽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语气颇有些自嘲地说道：“我的医生，和我已经是老朋友了。”说完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老朋友，便想着预约下个周六的时间去看一下。

　　听了秦放的话，余栀子觉得很惊讶，又不便再多过问。只好说：“坚持看总会好的。”

　　“嗯。”车倒进停车位里，也算停得稳稳当当的了。秦放拿上包，余栀子也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秦放锁上车门。想起家里的已经没了猫粮，说了一句：“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先走了。”

　　“那秦老师再见。”“嗯。再见。”极其生硬的回答。余栀子知道自己这位钢琴老师话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不算熟的原因还是本人就不擅长聊天。但一想到今天她突然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又觉得可能是不太擅长聊天吧。不再想多。余栀子也跟着走出了停车场。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站在门外的舒心，脸上满是开心地问：“来了怎么不给我电话。”

　　舒心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是坐你那个钢琴老师的车回来的？”

　　余栀子掏出钥匙，打开门，反问道：“是啊，怎么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舒心却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不喜欢她。感觉你对她的好奇，多过我的。”

　　这话让余栀子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叫她对秦放的好奇多过对舒心的？她有表现出来了什么了吗？顿时觉得舒心有点不可理喻。她不过是搭了趟顺风车回家而已。舒心都能想那么多。

　　“可是她是我的钢琴老师，和自己的老师搞好关系有错吗？”不想向舒心发脾气的余栀子只能这么说道。

　　“没错，我就不明白琴行那么多，你非得去那一家？”进了房子，关上门。舒心的声音便比之前提高了许多。那语气里有着强烈的醋意。

　　“我之前跟的就是她，她教的也还不错，这个理由你满意吗？”话出口，满满的枪药味。

　　“你是想和我吵架对吗？”舒心大步走到余栀子的跟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情绪难以自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但是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不想，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无理取闹。在学校的时候，你整天和我提起洛遥，我有说过什么了吗？”是啊，早在学校听舒心提起洛遥的时候余栀子就心中隐隐不快。然而因为两个人隔得远，所以她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人吃醋或者吵架，远距离的争吵最是无奈和伤心，因此她将那份不快丢在脑后，并且告诉自己要大度一点。不曾想，舒心居然会为了她搭秦放的顺风车回家就和她吵了起来。两个人，如果一个在爱情里完全信任对方，而另一个却不是，这是不公平的，也会是争吵的开端。

　　“我和洛遥只是朋友。”舒心一字一句地强调着，仿佛听到的话是她和洛遥是情侣一般。语气里有种被怀疑的愤怒在里面。

　　“我和秦放也只是师生。”余栀子将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舒心。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吵架。场面一度有点难堪。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好吧，是我无理取闹。”舒心的语气放软了一些，余栀子不理会，走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现在她想冷静一会儿，看看新闻联播也许是不错的选择。总之，她就是不想听到舒心说任何话。然而舒心也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她们两个人，一人坐在一边。电视里的新闻联播放到了一半的时候，余栀子将余光往舒心的那边瞥了下。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割了一下，生疼，火辣辣地疼。只见一向在她面前都是笑着舒心，满脸泪痕。

　　“怎么了？不哭好不好。”余栀子快速走到舒心面前，她抽出纸巾给舒心轻轻地擦去眼泪。

　　舒心的鼻子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一米七五的人，流完眼泪的样子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舒心也不说怎么了。只是盯着余栀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吻上了她唇。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就这样在沙发上缠绵起来。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还在继续播放着。云雨之后，舒心紧紧地抱着她。开口道：“今天我和我爸吵架了？”

　　“干嘛吵架？能好好沟通就沟通啊。”余栀子脸上情欲过后的潮红还没有退去，给那张白皙光洁的脸凭空增添了一些妩媚。声音更是带着一些性感的沙哑。

　　“他出轨了，被我在街上撞见。回家后我和他聊了会儿，他说让我别管他和我妈之间的事情。”一直以来，舒国盛在舒心心目都是一个好爸爸的形象。属于就算工作再忙也会抽空回家陪家人那一类人，而且对舒心这个唯一的女儿更是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舒心也没想到今天在街上撞见了舒国盛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咖啡馆喝咖啡，行为举止亲密无间，霎时间，舒国盛的这个好爸爸形象在舒心心里轰然倒塌。

　　“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她在外地出差还没回来。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是发现我爸出轨之后，我仔细想了想他和我妈相处的过程中发现我妈其实没那么爱我爸。”有点后知后觉的舒心说道，从前她还以为自己的父母感情很好。原来只是她太迟钝而已。而父母也不过是演戏给她看,伪装出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样子。想到这里，舒心的鼻子有点酸：“我记得小时候，他们感情还是很好的。那个时候，我爸带我出去春游，我妈再忙都会准备好春游的便当给我们，然后我们一家开开心心的去玩。”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滑落了。

　　余栀子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小哭包一个。”

　　“才不是小哭包。”

　　“那就别哭了。父母的感情他们肯定会自己解决好的。不管怎样，至少你爸妈还是爱你的不是吗？”

　　“嗯。”舒心把头埋进她的胸前，蹭了蹭。

　　“饿不饿，我去做饭吧？”余栀子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时间大概是九点的样子，也不知道舒心有没有吃东西，看这幅模样估计是没有吃的可能性比较大。

　　“有点。”果然。不过舒心想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可是我没胃口。”

　　余栀子伸手拍了下舒心的脑袋：“你本来就肠胃不好，还不按时吃饭。这么大的人了，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语气里有点无奈又有点担忧。

　　舒心却避开这个过话题说道：“你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我要赶紧把你娶回家，不然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嗯，除了唱歌不好听。当然，这话她没说口。

　　“不会被抢走，也不嫁给你。”

　　“为什么不嫁？”

　　“因为我比较想娶你。”

　　听到这话后，舒心终于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