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天下》大秦巫女

19、青蛇(上)

　　一切都如历史的发展，阮梦梦注定难逃一死，唯一有力量改变命运的人却不愿这么做。阮梦梦躺在手术台上，身体冰冷，已无声息。况天佑暗中输入的尸气引起了求叔的注意，但魂魄不齐的阮梦梦让他暂时放下了好奇心。
　　求叔一手舞动桃木剑，一首拈起黄符，符纸燃烧，照亮阮梦梦苍白的脸庞。马小玲弹指射出幸运星，里面包裹着刚刚招回的阮梦梦的一魂二魄。如果魂魄不能归位，阮梦梦连走完黄泉路的力气都没有，说惨点连鬼都做不成。南毛北马两家连手，凝魂聚魄自然不在话下。
　　忙碌了一夜的马小玲并没有放松，害死梦梦的凶手已经激起了她极大的愤怒，在叮嘱珍珍注意安全好好照顾梦梦妈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找况天佑了，这种时候最好和警方通通气。求叔揉揉太阳穴，梦梦尸气莫名其妙回升一直困扰他，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可是一夜的高度紧张让已经上了年纪的他有些力不从心。
　　想当年同马丹娜走南闯北追杀僵尸王将臣，曾经三天三夜没合眼，现在人老了不复当年用了，求叔感叹了一下，一说到僵尸王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些线索。
　　精密的电子仪器嘀嗒走着，如实反映着阮梦梦的魂体状况，朱砂书写的黄幡画满了符咒，阻挡外界的阳气侵入手术室。
　　身形闪烁，幽绿的灯光中况恋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术室，医院走廊上的人都昏昏入睡。明知道阮梦梦会死，也清楚明白自己绝不会插手扰乱她的生死，但切切实实看见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消亡，这种眼睁睁有力不为的违心感比无能为力更扯痛人心。
　　手指抚过阮梦梦的脸颊，触手冰凉，脑中闪现的却是她开朗乐观的笑容，一种似曾相识的悲伤从灵魂深处被翻出来，况恋昔隐隐感到有个东西正从体内慢慢苏醒。
　　“宁神！”五个声音同时响起，神智逐渐缓散的况恋昔猛地惊醒，蠢蠢欲动的感觉被压制下去。
　　况恋昔清晰地感应到，刚才的几个声音中有一个是来自眼前的willex，其余的分明是直接在脑中响起的。想到那不时出现的幻影自从回到过去就不再现身，况恋昔情绪莫名沉重，自己背负了太多秘密，甚至连本人都不能全弄清楚。
　　“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先过去看看阮梦梦吧。”willex拍拍况恋昔的脸庞，想了想吧唧一口亲了下去，况恋昔愣了一下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覆住阮梦梦的小腹，况恋昔按照willex的指示向丹田中输入水属性元力。温和的先天水力源源不断地滋润着阮梦梦已成僵化状态的丹田，强制性地带起气场，在她体内形成灵气的漩涡。
　　“无色无相，着一皮囊，三千众生，受轮回之苦，如是地藏闻，舍我度人，受红莲业火……”况恋昔吟唱着从舅舅那里学来的独门密咒，这算是地藏王马小虎为况恋昔量身定做，方便她随时借用自己力量的咒语。马小虎可算是马家最疼爱况恋昔的人之一，老好人的性格完全被况恋昔吃得死死的。
　　一朵小小的红色莲花出现在况恋昔掌中，莲瓣是纯净的火焰，层层簇拥着金色的莲蕊。青光盈盈的水波从阮梦梦身体中散出，红莲在其上载波载浮，水火交融，却浑然天成。
　　“今生缘尽，万念俱往，前尘旧梦，尽皆虚无。”况恋昔双臂虚抬，指尖所及之处笼住扩散的波纹，手臂缓慢收拢的同时将青波逼向忠心的红莲。红莲轻轻颤抖，阮梦梦前生业力所化的青波承载了庞大的能量，冲击着况恋昔引导着阮梦梦重生的结界。
　　况恋昔脸色一凝，阮梦梦前生或许真是个杀孽深重的狠角色，连能消尽业障的业火红莲都不能燃尽她的罪孽。况恋昔孤注一掷，调动体内仅存的所有先天葵水精华去净化阮梦梦的前生纠葛。
　　此举并未如想象中那么顺利，骤然加强的灵力在触碰到阮梦梦紫府之际陡然一滞，反震而回的劲道打得况恋昔脸色苍白。喉咙一甜，况恋昔硬生生按捺住精血喷出的欲望，这一口血喷出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个金色的符号从阮梦梦的额头浮出，伴随着轰鸣而至的直击人心的念佛声。况恋昔看着佛祖精神力实质化现出的“卍”字，无语凝噎，这些该死的秃驴！
　　我和你们杠上了。
　　况恋昔肆意滋长的灵力充斥着手术室，僵尸的獠牙露出了尖角，一如之前在英国那般，身体悬空，脱离了大地的束缚。况恋昔如同抚琴一般，手指流过的地方拨出数根金弦，其中最粗大的一根正连接在那个“卍”字上。
　　金弦从虚无中流出，流向虚无之处。拨弦，弹出的不是音符，而是一段段回忆，若有若无的奇妙旋律萦绕在况恋昔周围，撷取一缕青色的光芒，聆听被轮回湮没的过往。
　　万年叩听如来讲法，蓦然心动，坠落凡尘，化作溪中青蛇，修行千载方于竹林得道，随白蛇游历红尘，水漫金山，牵连僧侣百姓，因果报应，须混迹俗世百世。
　　“以命运之名，汝斩断前缘，化胎重生。”况恋昔挥手切断金弦与“卍”字的连系，只手抹过，佛祖的印记化为碎片吸附在金弦之上，一同流向虚无。
　　一条青色的蛇影从阮梦梦的身体上飞出，盘旋在如星空般深邃的天幕上，不知何时手术室的天花板变成了一片星云旋转的夜空。纵声长吟，灵动飞舞数转的青蛇朝况恋昔托在掌中的金丹冲去，身体一点一点没入其中。
　　况恋昔了然一笑，收起金丹，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阮梦梦。
　　Willex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眼中止不住的激动，又或是慌慌张张掩去的思恋，最后都化为了满眼的担忧。
　　果然事情还没有结束，况恋昔敛去属于少女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狂霸阴狠的神情，细长的眼睛凛然生威，娇小的躯体透露出无穷的爆发力。
　　“缘法即是命运，”况恋昔虚握拳头，七彩光芒在手中流转，“命运是归附，是朝拜，是臣服，是不可抗拒。”像是在宣告什么，妖异的金色映照着况恋昔的双瞳。
　　“况恋昔！”willex大喝一声，似一道闪电劈中况恋昔，轰然雷鸣后况恋昔身心皆是安然，脑海中欲吞并万物的滔天巨浪归于平静。
　　“缘法即是命运，”况恋昔喃喃低语，金色的眸光柔和漠然，“命运是偶然，是随心，是领悟，是冷眼旁观。”膨胀的气息随着道出的话语慢慢消弭，况恋昔眼中的光芒也散去恢复为原来的黑色。
　　“走吧。”况恋昔似乎极为虚弱，拉着willex离开，小兔子你又帮了我一次。
　　医院的长廊上依然安静，靠着墙打盹的守卫，不小心撞到了头，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察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