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淑瑜》浅墨微弦

9、索相心思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御书房。屋子里，玄烨坐在桌案前，下面跪着一个将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却有着属于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一双眼时常透出精明而睿智的光，然而面对帝王时却恭敬万分。
　　“你明白该怎么办了？”此时的玄烨才是真正的帝王，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威严。
　　“奴才明白。”索额图答道。
　　“嗯。”听到满意的答复，玄烨点点头，“你是保成的叔公，以后也可多进宫，替着朕教导他。”
　　索额图心里一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奴才谢皇上隆恩。”
　　玄烨又道:“仁孝逝去，朕便将保成养在身边，想亲自教养他，可惜最近三藩事急，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朕也不想去打扰皇妈嬷和皇额娘的清静，故而朕想将保成托付给一位嫔妃，你以为呢？”
　　索额图不知皇帝的心思，在他看来，皇贵妃固然是最可能的人选，但佟妃是皇上的表姐，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要索额图自己说，他倒希望甥孙可以养在平贵人身边，毕竟清仪也姓赫舍里，是保成的姨母，总比别人要更靠谱。可惜清仪是庶女，位份太低，皇帝注定不可能将寄予厚望的嫡子养在她那儿。
　　“但凭皇上安排，奴才没有异议。”索额图在没有摸透玄烨心思前，如是答道。
　　说这么一句等于没说，玄烨只得说出自己的想法:“皇贵妃如何？”
　　知道了玄烨的意思，索额图便有底了:“皇贵妃娘娘与仁孝皇后家世相当，气质能力不差分毫，又素与先皇后交好，是极佳的人选。”
　　要说索额图对淑瑜的印象，那是极模糊了。当初外甥女待字闺中的时候，淑瑜倒是一直来赫舍里府，但没和作为好友叔父的索额图见过几次面。在索额图的印象中，淑瑜容貌明丽，端庄优雅，其实比起自家那个性野的四全姑娘更有大家闺秀模样，也更能胜任皇后。
　　既然皇帝有意让她抚养甥孙，倒也是还算不错的选择，只是有一点可惜，就是钮祜禄家势力与赫舍里氏不相上下，以后若是支持太子，他索额图就不是太子唯一可依靠的了，若是皇贵妃诞下亲子，而太子又已对皇贵妃有了感情，足以对太子造成巨大打击和威胁。
　　玄烨满意点头:“此事再容朕想想。”

　　承乾宫
　　准太子殿下吃着奶糕，满脸疑惑地抬起头:“皇贵母妃，太子是什么东西啊？可以吃吗？”
　　淑瑜得到玄烨要她告诉保成他要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是有点疑惑的。这事玄烨也能做，用得着她吗？现在她是知道了，敢情玄烨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幕了，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她的。
　　等到淑瑜费劲办法终于让保成明白什么是太子后，保成已经是满脸兴奋了。
　　“保成一定会为皇阿玛分忧的！”保成说得信誓旦旦，配上他严肃认真却肉嘟嘟的团子脸，囧萌囧萌的。
　　淑瑜还忍着笑，就被保成拉住了袖子:“皇贵母妃，保成想去找皇阿玛。”
　　“皇上还在忙呢，现在去了要打扰他的。”淑瑜说道。
　　保成也一向是个乖孩子，哪知今日却是出奇的倔:“不要嘛，现在就去。”说着便拉着淑瑜往外走，但因为人太小，拉不住，这个动作便非常滑稽了。淑瑜拗不过他，想想这也是保成难得一次坚持，便带他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索额图还没走，他与玄烨刚刚说完事，梁九功便过来说皇贵妃与七阿哥到了。
　　“奴才告退。”索额图表现得很识相，尽管他巴不得留下多见见甥孙，也知道这时不该杵在这里当电灯泡。
　　谁知玄烨摆摆手:“爱卿不必退下。”
　　“嗻。”
　　淑瑜拉着保成走进御书房，先给玄烨请了安，看到了一旁的索额图，微微一愣，随即颔首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保成熟练地爬上玄烨的大腿:“皇阿玛，皇贵母妃说你要让保成当太子，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了。”玄烨刮了下保成的鼻子，他倒是很好奇这孩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保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皇阿玛放心，保成肯定会努力的，要为皇阿玛分忧！”
　　玄烨听了万分欣喜:“好，皇阿玛等保成来分忧。”转而指着索额图道，“保成，过来见过你叔公。”
　　保成看向索额图，有些陌生，虽说他的母族是赫舍里氏，却和如今赫舍里家最大的支柱索额图没见过几次。保成年纪尚小，忘记了也是有的，不过这陌生的目光倒让索额图眼中闪过暗芒。
　　“叔公？”保成歪着脑袋，略有疑惑地叫道。
　　索额图对着保成微笑:“七阿哥好。”
　　说完这句话，保成便不知要干什么了。他扭头，先看向玄烨，却见玄烨含笑看着自己，又转头看淑瑜。
　　淑瑜被他看得没法，只得替保成化解他无话可说的尴尬:“索相，听说令福晋前阵子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索额图顺势接着淑瑜的台阶而下:“谢娘娘关心，内子这几日已痊愈，娘娘要是不嫌打扰的话，该当递牌子进宫，给各位娘娘请安了。”

　　索额图一回府，没去书房，径直来了福晋佟佳氏的正院。
　　“爷回来了。”佟佳氏一听动静便迎了出来，“是有……”
　　“进屋再说。”索额图说着便进了屋，屏退了左右。
　　“爷，出什么事了吗？”佟佳氏问道。
　　索额图落座，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道:“你过几日进宫一趟，去见见皇贵妃。”
　　“爷的意思是？”佟佳氏可不认为，自家爷真的只是让她与皇贵妃叙旧。
　　索额图继续说道:“今日主子爷透了点口风，似要把七阿哥交给皇贵妃抚养。”
　　“这？”佟佳氏有些吃惊，“可之前不是都放在跟前养的吗？怎么突然就想养在皇贵妃那儿？再说，七阿哥不是嫡子吗？”
　　“你过几日进宫一趟，探探皇贵妃的口风，看她什么态度。”索额图道，“最近朝上事忙，主子爷怕照顾不周，有这个心思也不奇怪。”
　　“妾身知道了。”佟佳氏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