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淑瑜》浅墨微弦

10、册立太子

　　“产婆什么的，还有其他东西，都准备好送过去了吗？”淑瑜问采菱道。
　　“主子放心，都安排好了，钟粹宫那位，也不是头一次有了，清楚着呢。”采菱答道。
　　说来钟粹宫的荣贵人马佳氏，当真是极易孕的。先前生过承瑞，赛音察浑，荣宪，长华，除了荣宪，其他都夭折了，如今又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
　　马佳氏怀孕得很寻常，孩子夭折得也很平常，以致于，现在她怀孕已经激不起任何风浪了。
　　淑瑜听采菱如此说，也没有再提此事。“主子，索相福晋来了。”
　　淑瑜坐了起来，喃喃道:“到承乾宫来？早晨不是在慈宁宫碰过面了吗？”
　　“快让她进来。”
　　“嗻。”
　　淑瑜觉得奇怪，要说她和芳仪感情好，和赫舍里家的其他人却都不熟。与索额图和佟佳氏，不过是面子上的事。今日这佟佳氏进宫，倒像是特地来找她的？
　　正这么想着，佟佳氏便走了进来:“奴婢给娘娘请安。”
　　“福晋快请起。”淑瑜虚扶一把，“采菱，赐座。”
　　“嗻。”采菱应声道，然后取来板凳，让佟佳氏坐了下来。
　　淑瑜也知佟佳氏大概有话要说，屏退了左右，道:“自上次保成生辰，倒是有个把月没见福晋了。”
　　“承蒙娘娘记挂了。”佟佳氏恭敬答道。
　　一番寒暄过后，佟佳氏终于切入了正题:“奴婢在七阿哥的生辰宴见过一面，瞧咱们七阿哥粉粉嫩嫩的，那圆嘟嘟的脸蛋，一看就知将来定然是个有福之人。”
　　淑瑜答道:“左右皇阿哥哪个不是有福之人？何况保成还是皇上的嫡子，荣华富贵自然非常人能比。”
　　佟佳氏见淑瑜口风把得极紧，却仍不肯放弃:“可怜七阿哥出生即丧母，幸而有娘娘照顾着，不然……”
　　“福晋这说的哪里话，保成有皇上这个阿玛，谁敢欺负他呢？本宫担不得如此大恩。”
　　佟佳氏见旁敲侧击无用，犹豫了一下，便咬咬牙打算直接问，却没想到淑瑜抢先说道:“前几天保成见过索相，就一直嚷嚷着想去看叔公，不但对本宫唠叨，对着皇上也说。本宫想着，过一阵子索相生辰，怕是要叨扰你们了。”
　　佟佳氏眼底闪过一抹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和小阿哥能驾临府里，是奴婢与爷的荣幸。”
　　正事差不多谈完了，佟佳氏与淑瑜本也不熟，闲聊两句便回府了。

　　索相府。
　　“这是皇贵妃的原话？”索额图手指轻叩桌面，缓声道。
　　佟佳氏坐在一旁，道:“是啊，一字不差。”
　　索额图琢磨半晌，最后道:“也罢，福晋，以后皇贵妃就算是七阿哥的养母了。”
　　佟佳氏一愣，随即道:“爷说的是。”
　　六月二十一，荣贵人诞下八阿哥，生下来就瘦瘦小小的，一直丧子的玄烨看到也只是叹了口气，为之取名长生。
　　八月，桂花飘香。钦天监算了一个好日子，正式举行淑瑜的册封大典。
　　十月初八，那拉氏诞下九阿哥万黼。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初，这几天保成一直在玄烨与淑瑜的逼迫下练习册立太子大典的过程。
　　“保成，记住了吗，不要出错。”玄烨叮嘱道。
　　保成可劲地点头:“皇阿玛放心，保成都记住了。”
　　玄烨摸了摸保成的头:“乖儿子。”

　　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在太和殿举行册立大典，授予保成皇太子册、宝，正位东宫，十四日正式颁诏天下。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嫡子保成，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授其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大典告成，洪恩宜霈，所有合行事宜，开列于后。于戏。主器得人，益笃灵长之祜。纶音式涣，用昭浩荡之仁。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伴着四九城①的一场瑞雪，新的一年悄然而至，康熙十五年到了。
　　这次的宫宴是淑瑜问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意思后，一手安排的。宫宴都是千篇一律的，淑瑜安排得分毫不差。
　　大过年，寄养在宫外的保清也回了宫，惠贵人十分激动，拉着保清就一起回了延禧宫。
　　第二天一早，淑瑜早早起来，便去慈宁宫请安。大年初一，可得去早些。
　　没成想却有人比她更早，淑瑜到的时候，就见惠贵人跪在中间，好像在哀求什么。
　　皇太后坐在一旁，倒是如坐针毡，她也不怎么会打圆场，正愁着呢。眼睛一尖，就看到了淑瑜，可算是见着了救星。
　　“呀，皇贵妃来了。”皇太后笑眯眯的，虽说她平日里也是如此，可淑瑜就是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
　　皇太后这么一叫，太皇太后还没说什么，惠贵人就转而看向淑瑜来了:“皇贵妃姐姐，妹妹素来没有得罪过您，保清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一定得帮帮忙啊！”
　　淑瑜也不好先说什么，看了一眼太皇太后，似乎有看戏的样子，一点也不打算插手，于是道:“惠妹妹快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惠贵人本来不打算起来，被淑瑜再三要求，也只得站了起来，坐在她的位子上，又把先前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惠贵人就是很久没见着儿子了，昨天晚上见了一面，便舍不得儿子再出宫，但又不敢跟玄烨说，只好来找太皇太后。
　　淑瑜心想，你来求我，我答应你吧，谁知道玄烨怎么想的？不答应你吧，又显得太冷血了，肯定会被人骂。
　　怎么办嘛。
　　淑瑜想了老半天，还是答应了替惠贵人给玄烨说说:“惠妹妹放心，我一定替妹妹跟皇上说，不过皇上答不答应就不晓得了。”
　　惠贵人眉开眼笑:“姐姐肯帮忙就是最好的了，妹妹不好忘记姐姐的恩情的。”
　　得，去了一趟慈宁宫，又多了一件事情。不过嘛，人要乐观，往好里想，这也是多结一份善缘。惠贵人生的保清是长子，虽比不得保成是太子，也是挺有身份的阿哥了。
　　玄烨希望保清和保成能如同他和二哥福全那样，一个明君，一个贤王，淑瑜又何尝猜不到呢？只是，这样的组合要培养，得从小开始。
　　回到承乾宫，采薇就禀报说，刚才乾清宫梁公公派人来说，中午皇上过来用膳，淑瑜就知道，她不用特地跑一趟。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想想措辞。
　　中午的时候，来的人却不只玄烨一个，外加包子版小太子一枚。“皇贵母妃，不介意保成也来蹭饭的吧？”
　　虽说玄烨教过保成，当了太子就要称孤，以示自己的尊贵。按律例里说，皇宫中，除了皇帝皇后，太皇太后和太后，最大的就是太子了，皇贵妃再怎么接近皇后也还是不可比拟的，然而保成坚持不在淑瑜面前称孤，玄烨本就有让两人凑对的心思，也就不再逼他。
　　“当然不介意啦。”淑瑜笑说，“采菱，摆膳。”
　　“嗻。”采菱答，随后宫女们鱼贯而入，整整一大桌子的菜。淑瑜也有猜到保成可能会来，而且保成不喜欢别人喂饭，非得自己吃，故而连他专用的碗筷都提前备好了。
　　玄烨也为淑瑜的心细感到搞笑，一见他心情好，淑瑜心里也有了底，就玄烨现在的心情，这件事情成与不成，最起码不会连累到自己了！
　　“爱妃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玄烨最是会察言观色，一见淑瑜这样便问。
　　淑瑜道:“皇上，昨日里见到保清，眨眼间那孩子也有四岁了，看着虎气的很，看来被养得极好。惠妹妹也想保清了，不如……”
　　玄烨是什么人呐，一听就明白了淑瑜的意思，他不置可否，道:“这是呐喇氏的意思？”
　　淑瑜只得点头。
　　“那你认为呢？”玄烨又问淑瑜。
　　淑瑜早已有了措辞:“臣妾认为还是把保清接回来好。现在保清身体那么健康，想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而且……”淑瑜顿了顿，又道，“宫里头现在就保成.、长生和万黼三个阿哥，长生和万黼又刚出生没几月，没有玩伴，保成难免寂寞，保清比保成大两岁，正合适呢。”
　　淑瑜就是摸准了玄烨的心思，才说的如此笃定。玄烨也正有此意，不过却没有立即表态。他又问保成:“保成觉得怎么样？”
　　保成自然很想要一个玩伴，玄烨与淑瑜疼他，但到底不是同龄人:“要哥哥……”
　　“好，好。”玄烨爽快答应，“明日朕便下旨，叫保清搬回宫里，就住延禧宫。”
　　“咯咯，皇阿玛最好了！”
　　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注解:
①四九城:即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