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只小白兔》鲸梦烟嚣

21、你是妖

　　田里，李家村的男人们汗流浃背地锄着地，直到午间家里人带着饭汤馒头过来才坐到树荫下暂歇。

　　李财吃完饭正喝着白水的时候，表弟李辉从隔壁田里过来：“哥，和你说个事。”

　　李财：“什么？”

　　“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和李山，李勇在青云山围的那窝狼崽吗？”李辉道。

　　“记得啊，怎的？”

　　李辉：“是李山剖了那几只小崽……”

　　李财本来漫不经心，闻言皱眉：“你在说什么？”

　　“会不会是那几只狼崽子……”李辉说话声越来越小。

　　李财啐了一口道：“你成天想什么有的没的？怎么可能！我们兄弟几个打猎这么长时间，就这么刚巧那几只狼崽子成精，更不用说都死得透透的了，你有没有脑子？”

　　李辉：“……我就是那么一想。”

　　“滚回去犁你家的地，过几天还要进山里，你最好麻利点这两天就把地里的活儿干完，不然你老子骂不死你。”李财踹了他屁股一脚，将人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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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洛和苏佩璋在山里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给楚天阔做晚饭。

　　“你们今天没什么发现？”楚天阔吃着白洛亲手做的饭菜，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白洛摇头：“没有，我们打算晚上出去看看。”

　　楚天阔闻言抬眼：“晚上外面很危险。”

　　白洛：“没事，有苏佩璋在。”

　　楚天阔看了苏佩璋一眼，眯起眼问白洛道：“你们俩真是兄弟？”

　　猝不及防被这样问，白洛噎了一下，眼神不自觉乱飞，拖着音答道：“当……然……是……啊。”

　　楚天阔了然点头：“明白了。”

　　白洛愣住，明白什么了就明白了？

　　然而楚天阔没有再说什么，白洛也不好意思追问，显得自己心虚似的。

　　吃完饭天也黑透了，白洛和苏佩璋一起往山里去。

　　夜晚的青云山和白天的青云山完全两样，树影仿若鬼影重重，偶尔有风吹过，山林呼啸如同鬼哭。

　　白洛不自觉贴着苏佩璋走路，手上捏紧了妖雷。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差点被白洛绊倒后，苏佩璋终于停下脚步，朝白洛伸出手：“这里危险，拉着我。”

　　白洛抿嘴眨眼，听话地牵住他的手，轻低下去的脸上带着隐秘笑意。

　　明明身处阴森诡异的山林，白洛却精神振奋，心情雀跃。

　　“那些妖好像藏得有点深。”白洛偏头看向苏佩璋道。

　　昏暗的视线中，他能看到苏佩璋刀削般的下颌骨，让白洛心里不禁生出想咬一口的想法。

　　……他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白洛把杂念踢开。

　　苏佩璋听到他的话，轻轻点头：“他们白天还是要避开村民，应该会选在较为隐蔽的……”

　　他话未说完，便停下了脚步，牵着白洛的手稍稍紧了紧。

　　有异响。

　　白洛跟着放轻脚步，在他身旁停下，耳朵微/颤，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在风声中分辨不出从哪个方向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背靠背，警惕着身遭的动静。

　　疾风从身旁掠过，吹熄了苏佩璋手中用来照明的灯。

　　“嗬嗬，嗬嗬嗬……”

　　腥臭的呼吸由远及近，白洛毫不犹豫扔出一颗妖雷。

　　强大妖气极速膨胀又收缩，眨眼间地上便躺了一具妖尸，那只妖变回了原型，借着月亮洒下的光，白洛认出是只黄鼠狼。

　　他刚舒了口气，稍稍松懈一些，却见原本死去的黄鼠狼被蛮力从里剥开，一只白骨鸡带着血肉狰狞地朝着白洛眼睛啄来。

　　白洛来不及反应，身后苏佩璋及时挥出一剑，利落地砍碎了那只剩一副骨架支撑着的鸡妖。

　　“天呐，这也太吓人了。”白洛第一次见长这样的同族，完全不想承认这些东西也算妖。

　　“不要松懈！”苏佩璋语气严肃。

　　白洛也不敢再松懈了，他不常碰到这样涉及生死的打斗，和在军中训练过的苏佩璋当然比不得，刚刚一颗妖雷已经用掉，而妖雷数量有限，白洛只能从袖子里抽出一根大白萝卜，举在跟前，准备谁来抡谁。

　　苏佩璋见状，语气稍稍有些不稳：“这是你的武器？”

　　白洛点头：“你别看它只是一根萝卜。”

　　突然树丛后窜出一只已经初步妖变的野狗，白洛边说着边把萝卜往那野狗头上砸。

　　“嗷——”

　　一击即中，野狗被他砸得退了回去。

　　“它实际就是一根萝卜。”

　　那虽然确实是根萝卜，但是苏佩璋发现它似乎能够十分迅速判断向白洛攻击的人来的方向，然后在白洛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拖着白洛的手朝攻击者锤去。

　　苏佩璋顿了一下：“……你小心些。”

　　躲在暗处的妖族看出两人不好对付，但又不愿放过主动送上门的食物，因此前赴后继，跟疯了一样。

　　没完没了的攻击让白洛有些疲惫，这样下去，除非天亮或者他们把林子里的妖屠尽，否则简直不死不休啊。

　　而且他注意到，就算是本体和他一样无害的妖，此刻也都跟疯了一样充满攻击性，对着他两下手毫不犹豫，这让他感到有些费解。

　　血腥味在林中散逸开来，白洛不小心被一只藤蔓缠住了脚，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被倒挂了起来。

　　本能的，他变回本体兔子摆脱藤蔓后再次变回人型，回到苏佩璋身边，与他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话刚落，极远处传来一声狼嚎，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骤然止住，白洛和苏佩璋警惕地看着那些妖往后退去。

　　“怎么回事？”白洛不解。他刚想说不打了这些妖就停了，这是看他累了善解人意让他喘口气不成？

　　苏佩璋皱眉沉默，目光越过外围那些形状丑陋的妖，向更深处凝望。

　　嗦，嗦——

　　树丛中行走的声音由远及近，白洛竖起耳朵，心跳骤然加速。

　　如果他没听错，向他们靠近的应该就是刚刚发出狼嚎的那只妖。

　　不出白洛所料，前排的低级妖族往旁边让出了一条道，一只母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了他们对面。

　　双方对峙着。

　　那只母狼的目光直直落在白洛身上：“你是妖，为何与人为伍？”

　　白洛反问道：“妖与人同是上天造物，为何不可为伍？”

　　母狼龇牙一笑，摇头叹道：“人天生便受上天厚爱，生而享有智慧。而我们呢？需要多少因缘造化才能化形生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躲过猎人的捕器？他们霸占了最美好的山水，驱离了我们，砌成了最厚实的城墙来阻隔我们，让我们只能生存在偏僻险峻的地方，你说妖与人同是上天造物，倒让我疑惑，你是心盲还是眼瞎？”

　　“……”

　　恍惚间，白洛突然回想起燕回曾与自己争辩过类似的话题。

　　“呵，‘人与人相犯，按王朝律法论处，妖与妖相犯，按妖刑疏议论处，人与妖相犯，按王朝律法论处’。为何人与妖之间的纠纷，要按照人法论处？单凭这条旨意，皇族说再多人与妖皆是上天造物，应一视同仁，在我这里都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