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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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刑使司后堂，苏佩璋觉得刚刚断案过于草率，想与使司大人说两句，却没想到刚进后堂就被方才在堂上还十分威严的使司大人拉着手小心翼翼讨好道：“大公子，苏首辅的事下官一定尽力，洛斋这些年过得太顺遂，确实是该给他们一点苦果子尝尝的。”
苏佩璋皱着眉看了眼手，使司大人连忙笑着松开。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洛斋会和父亲牵扯上关系，苏佩璋有些意外，但依他看来，父亲不可能会故意为难一个小商贾，中间说不得是谁大惊小怪，曲解了父亲原意。
“此事到此为止即可。”苏佩璋眨眼间算好一切利害关系，下了决定。
妖刑使司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应道：“是，明白了。”
40杖对一只兔子精来说其实不算太重，因此出了妖刑使司大门，白洛便拒绝了自家伙计的搀扶，坚强地一瘸一拐回了洛斋。
伙计以为他在为白茯的事头疼，给他倒了杯胡萝卜汁，忧心忡忡道：“老板，今天看这样子，白茯竟然是攀上了使司大人，那以后我们岂不是奈何不了他了？”
白洛喝了口萝卜汁，长舒了口气后，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我今天就是太冲动了，下次半夜找个没人的地方套麻袋揍他丫的，使司大人能说什么？”
伙计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未待白洛再说些什么，洛斋二老板青织推门而入，一团手帕直直拍在白洛脸上，怒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白洛身子一僵，拿下手帕，扬起一抹无辜的笑：“没干嘛呀。”
青织两步上前将他从凳子上拔起来，绕着他转了一圈：“我刚回来就听说你找人揍白茯去了，结果被妖刑使司的人打了一顿，打哪儿了？妖刑使司白拿洛斋这么多年孝敬，没打那白眼兔打你了？我明天找使司夫人唠嗑去！还有你是傻吗？居然在大街上打架，不会找个角落套人麻袋？蠢成这样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白洛被这么一长串夺命唠叨震得耳朵轻抖，嘴角抽搐，一旁的伙计给了自家老板一个保重的眼神，悄悄退了出去。
“今天是我冲动了，一时气不过，下次不会了。”白洛坐回原位，把身旁的凳子拉到青织跟前，示意她坐下说话。
青织瞪了他一眼，这才说回自己最初的来意：“你今天不是说要去苏府报恩吗？回来就冲动找人干架，怎么，不顺利？”
青织是只蜘蛛精，身材婀娜，颜色艳丽，此刻歪着身子靠在桌旁斜眼看白洛，端的是魅惑诱人。
但白洛与她五年前识于微时，对她那身皮子早已习惯，因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只是思索怎么和青织说苏府的事：“嗯……我之前不是一直以为救我的是苏二公子吗？”
“我知道呀，那个每天跟开屏孔雀似的苏佩瑾。”
“咳……”白洛觉得青织说得还挺形象的，“我今天去找他，他说当年救我的是他大哥苏佩璋。”
“你连自己的恩人都记错了？”青织惊讶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白洛脸红，他被救的时候尚未开灵智，只记得有人喊了声苏公子，后来化形之后下山打听才知道那段时间只有苏首辅一家在青城郊外围猎场一带活动，又知道苏家大公子性情冷漠，二公子温柔多情，便一直以为会救自己的是苏二公子。
“我以为是二公子，但苏二公子说是大公子。”
“说不准是搪塞你呢，不过苏大公子比苏二公子靠谱多了，说实话，你说要找苏二公子报恩我一直都是不赞同的。”青织尝了口白洛喝了一半的萝卜汁，仍然不喜那味道，啧了一声便把杯子放了回去。
“但是苏大公子又说，我欠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恩情，是他们苏府的恩情。”白洛回想起苏佩璋说这话时的模样，心头又涌起一阵沮丧。
“怎么的，还要你分身术嫁给他们苏府所有人呐？”
“……胡说什么呢你，他是看不上我，不想个人承我的情，让我要报恩算苏府头上，不需要以身相许他们兄弟任何一个。”
“算苏府头上的话，那其实你以身相许给苏首辅也可以。”青织抠了抠自己的长指甲，替白洛出主意道。
“……你可以滚回去刺新品绣样了。”白洛明白和这女妖精是没法好好说话了。
青织起身就要走人，临出门前回头说道：“你难道没想过，被拒绝或许是因为你是男妖而非女妖？”
白洛：“……我这个月都不想见到你了。”
青织嗤笑了一声，扭头就要下楼，却被白洛叫住。
“明天记得去找使司夫人一趟，白茯身后应该有人，不然不可能这么和我们硬碰硬。”
“知道了，我办事还需要你操心？”
苏首辅身为内阁首辅，虽然日理万机，但每月还是会抽出一段空闲见一下自己的两个儿子。
苏府主宅书房，苏见澈照例敲打了一番小儿子后，才和大儿子谈起正事。
“佩璋，宫内有消息说陛下有意让你尚公主，你怎么想？”
闻言，苏佩璋还没回答，苏佩瑾便好奇问道：“哪个公主？”
苏见澈看了他一眼：“没问你。”
苏佩瑾摊开手上的扇子摇了两下，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挪开目光，暗道没劲。
苏佩璋心下对这消息有些惊讶，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直言道：“儿子不愿。”
苏见澈对他的态度早有所料，因此只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听闻前阵子有只兔子精来府里说要报恩？”
这件事在府里闹的动静不小，那天苏佩璋还在书房打了随意扣锅的苏佩瑾一顿，苏见澈知道也不意外。
苏佩璋答道：“是六年前佩瑾在青城救下的。”
“是佩瑾救的？”苏见澈看向小儿子。
听见问自己，苏佩瑾才开口，话却说得十分光棍：“不太清楚，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你又为什么说是你大哥救的？”
“……”苏佩瑾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苏见澈还知道这个细节，“反正不是我救的。”
他对男妖可没有性趣。
“一直以来，虽然并非有意，但我们家族始终只与同类通婚，如今陛下鼓励凡人与妖族和谐相处，本朝与妖通婚也并非异事……”
话说到这里，苏佩璋和苏佩瑾都听懂了，他们家一直只和凡人通婚，在如今形势下，有点扎眼了。
“所以这次陛下有意指给大哥的是四公主？”苏佩瑾用扇子遮住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大哥，你有福了。”
众所周知，四公主生母是备受宠爱的狐狸精容妃，虽因为陛下的原因只有一半妖族血脉，但某些方面的本事定是尽得自己母妃真传。
苏佩璋一眼就看出自己兄弟的幸灾乐祸，冷冷道：“陛下或许只是一时没想到佩瑾，我看佩瑾挺愿意尚公主的，父亲不如适当运作……”
“不不不大哥，我可没这意思。”苏佩瑾连连摆手。
苏见澈却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不用急，宫里还看不太上你。”
虽被嫌弃，苏佩瑾却没半分失落，反而拍手笑道：“正好，正好。”
苏佩璋不太愉快地瞥了他一眼。
被两个儿子打岔，苏见澈悠悠缕了缕胡子，才重新开口接着刚刚的话题：“所以佩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苏佩璋点头：“儿子明白了。”
话说到这里，今天谈话的目的已经完成，于是苏见澈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们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苏佩瑾立刻起身想走人，但临走前还是不甘心地问了自家大哥一句：“你明白什么了？”
苏佩璋压根不想理他：“与你无关。”
“呵！”苏佩瑾收起摊开的扇子，转身扬长而去。稀罕！
“对了父亲，还有一件事。”苏佩璋忽然开口。
“你说。”
“洛斋是否犯了父亲什么忌讳？前些日子妖刑使司说是听从父亲的意思给了些教训。”也是今天谈及那只兔子精，苏佩璋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
“洛斋？”苏见澈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中书省那边几个老家伙拿这家商铺的小玩意讨到了太后的好，截了内阁一个推荐，底下人同我说的时候，我随口说了句不太喜欢那些小玩意，兴许是因为这个，他们就瞎折腾了吧。”
苏佩璋皱了皱眉：“儿子觉得中书省那边和洛斋老板应该无关。”
“我并不在意这个，怎么，洛斋老板与你相识？”
“洛斋老板，就是那只上门说要报恩的兔子精。”
“竟然有这种巧合？这确实是个误会。”
“儿子已经让他们不再为难洛斋了。”
“你办得对，我原先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那儿子回军营了。”
“去吧。”
苏佩璋离开书房，原本想回军营，但脚步一顿，却是往内宅自己的母亲苏夫人那边去了。
再说洛斋这边，原先被苏佩璋拒绝，白洛虽然失落，但并没有想就此放弃，直到青织从妖刑使司夫人那里探听得知他得罪的是苏首辅，才死了心，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苏首辅。
“咱两小老百姓的，还能凑他跟前问那老家伙我们怎么得罪他了吗，算了，夫人说这事已经结束了，白茯应该不敢嚣张，咱日子还是照旧过吧。”青织安慰他。
白洛觉得青织说的很有道理，虽然自己是个还算成功的商人，但是苏府和洛斋仍然是云泥之别，苏府主人一句话，洛斋可能就得关门歇业，二者之间的地位差距是横越不了的鸿沟。
于是白洛默默将原先准备送去苏府给苏佩璋的新品糕点塞进肚子里，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收拾白茯搞出来的烂摊子，以暂时忘记报恩这件事。
有权有势之人，用得上你的时候平易近人，用不上你的时候高门难进，没了身后一些人的支持，白茯新店根本无法与洛斋相比，被白洛抢回青城那批农户的萝卜后，便彻底败落下去，刚开不久就关了门。
这天白洛正在后院仓库看着佣工清点货物，前头的伙计忽然火烧火燎喊他，白洛嘱咐清点的人仔细些，才往前院去。
“怎么了？那白眼兔打上门来了？”
说话间，白洛掀开帘子，看到门外的架势，立刻僵在原地。
平时人来人往的洛斋门口此刻堵着几十口大红箱子，一列穿着统一制式护卫服的人马整整齐齐站在箱子两边。
“什么情况？”白洛侧头问自家伙计。
伙计皱脸摇头：“不知道呀，他们只说找您。”
白洛咳了一声，走到门口，拱了拱手客气问道：“各位……兄弟，不知这是何意？”
“白老板吗？”其中一位穿着褐色长袍，看着像个管事的人闻声站了出来，同白洛见礼道。
“在下正是。”
“白老板，小的是苏府管事，今天是替我们大公子来下聘礼的。”管事的脸上堆满笑容，开口就劈下一道天雷。
“……你走错门了吧？”白洛一脸茫然。
“您是洛斋老板白洛吗？”
“我是。”
“那就没错。”管事的十分确定地答道。
周遭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沸腾，苏首辅家大公子——都尉苏佩璋，向洛斋老板白洛提亲了！
围观人群的惊呼八卦声让白洛稍稍回过神来，他抬手让伙计赶走看热闹的人，把苏府的人让进后院，才拉起管事细问。
“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小的怎么敢。”
“苏佩璋要娶我？”白洛声音微颤。
“是夫人让小人前来下聘的。”
“苏夫人？那大公子不知道你来下聘的事？”白洛冷静下来。
“小的不知，但应该是知道的。”
白洛深吸了口气：“我不信。”
始终应答如流的管事此刻嘴巴终于磕绊了一下：“……您可以不信我，但是这几十口箱子的聘礼总不可能是假的。”
白洛喝了口伙计呈上来的萝卜汁，心跳一下比一下快，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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