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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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板，这是去哪儿呀？”
白洛刚出洛斋，便遇见了熟人，他驻足与之寒暄了两句：“许久不见呀陈老板，我正要出门去拜访一位故人。”
白洛在京都定居五年了，凭着吃苦耐劳的精神，从一穷二白的小兔精奋斗成了能在京都站稳脚跟的商户老板。一开始，白洛只是起早贪黑的胡萝卜小商贩，一年后，因为和两个友人开创了各种胡萝卜元素的精美周边产品，如萝卜玉糕/萝卜绣样的手帕/萝卜绣样的绣鞋……白洛的生意越做越大，时至今日，洛斋老板，兔子精白洛，在京都也算得上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于是今日，白洛收拾好自己，带上专程让人从青城运来的新鲜大萝卜，忐忑地敲开了苏首辅家的大门。
“冒昧打扰，我是洛斋老板白洛，求见府上二公子，就说他六年前在青城郊外救的那只兔子来报恩了。”
白洛虽只身一人，但衣着华贵，下人没敢轻视，说了声稍等，便进去通报了。
苏佩瑾昨日在红阁玩乐到天擦亮才归，此刻正坐在自己院子躺椅上补眠，听到下人的通报，瞌睡醒了大半。
“兔子精？报恩？”
本朝推崇人与妖皆是上天造物，地位无差，人与妖当融洽相处，因此苏佩瑾对于找上门的妖类并无恐惧之感，只对这妖精口中的报恩感到头疼。
报恩在妖族里，是以身相许的意思。
白洛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盼来大门重新开启，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六年的恩人执着把扇子，风度翩翩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苏二公子，我……”
苏佩瑾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圈后，没等他说完话便打断了他：“你可能认错人了，六年前救你的人是我大哥苏佩璋，不是我。”
本来正忐忑紧张的白洛闻言猛地抬头：“啊？”
傍晚，苏佩璋从军营回府，刚进门就被下人告知有只找自己报恩的兔子精等了自己一天。
和苏佩瑾轻浮浪荡的性子不同，苏佩璋一直都沉着稳重，听了下人的话，只轻皱了下眉，便一言不发进了花厅。
白洛在花厅等了一天人，屁股都快坐疼了，听到声响，抬头看去，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苏佩璋剑眉星目，面容严肃，身高腿长，腰佩长剑，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白洛见着他，只觉得腿脚发软，面红心跳，比起白天见那位自己以为的救命恩人更加呼吸紧张。
“大公子，我，我……”这样紧张之下，白洛开口便结巴，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
苏佩璋站在门口，没有走近，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等他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不知道大公子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曾在青城郊外救过一只白兔子？”白洛磕磕绊绊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就是当年被大公子救下的那只兔子，今日到府里来，是想报答大公子救命之恩。”
苏佩璋思索片刻，开口便是：“不记得。”
“呃？”白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说不记得六年前救过自己。
“六年前您应该去过青城的吧？我记得那天是上元节，我受了伤，被野狼抓住，生命危急，是……是您赶走野狼，救下了我。”白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经过。
苏佩璋却反问道：“你确定是我救了你？”
“这位……公子本来以为是二公子，但是二公子说是大公子您救的。”旁边的下人适时在苏佩璋身旁提醒道。
白洛不自觉捏了捏拳头，看着苏佩璋的眼里略带慌张，他没想到自己准备了六年，终于觉得自己稍微配得上苏家公子，够格上门报恩，恩人却不记得自己了。
苏佩璋一听下人的话便明白是苏佩瑾又不做人了，众所周知妖族报恩意味着什么，苏佩瑾虽然风流，却不愿因为这个原因就收下这只小兔精，所以便祸水东引，把锅扣到了自己头上。
他卸下佩剑，坐到主位，用眼神示意白洛坐下谈话。
白洛眼眶微红，期待一再落空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在心底安慰自己不慌不慌。
喝了口下人递上来的热茶，苏佩璋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捻，片刻后才开口道：“当年的事于我家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一句话，苏佩璋便将白洛口中苏佩璋个人对于自己的救命之恩，转移成为苏家对于白洛的救命之恩。
白洛脸色微微发白，一下子明白过来，对方是看不上自己，害怕自己赖上，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虽然这话让人听了心底难受，但白洛抿了抿唇，只善解人意应道：“大公子说得是，但于我而言毕竟是救命之恩，妖族有规矩，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府上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差人来洛斋使唤，白洛有求必应。今日天色已晚，不敢再叨扰府上，告辞了。”
说完这段话，白洛起身拱了拱手便扭头离开。
苏佩璋没有拦他，坐在原位看他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后，才转头吩咐下人：“让二公子到书房来见我。”
离开苏府，白洛的委屈不甘终于爆发，走到路边狠狠踹了两脚石墙，却不想用力过猛差点扭了脚趾，看了眼周围无人才尴尬地弯腰单脚蹦了两下。
五年前他之所以上京，便是为了到苏府报恩，只是知晓苏家地位显赫，自己小小一只兔子精说要报恩怕是惹人发笑，所以这五年来他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拼出一份不错的产业，觉得自己可能有那么一点点资格可以报恩了，却没想到恩人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一时间，他觉得失望透顶，仿佛自己这五年来的努力全部都没有意义，甚至连继续留在京都的理由都没有了。苏府，怎么可能有需要自己一个小商人帮忙的地方呢……
祸不单行，报恩的事没着落，刚回到洛斋白洛就听店里的伙计火烧火燎来报，说是白洛的老乡学徒白茯上个月谎称老家有事辞了活回去，却是抢了青城给洛斋供应萝卜的一批农户，在城里另开了家店，想和洛斋打擂台。
白洛一听，兔子毛都炸了，立马撩起袖子让伙计叫上人，连夜堵在了白茯新开的店门口。
“当初你来京都无依无靠是谁二话不说一文不收收留的你，现在兔子腿粗了就跑我后山上撒野，我今天就打死你这只不要脸的白眼兔！”
摸爬滚打这些年，白手起家，白洛真急了还是会咬人的，加上今日在苏府受的打击，此刻打起兔子来半点没手软，白茯的店新开没多久，店里伙计没有白洛带的人多，几个人被压在地上打得哎哎叫唤，没有还手之力。
周围看热闹的人和妖围成了一圈，大概听出来了两边是因为生意的事情闹上的，看到白茯被压在地上打，还忍不住瞎起哄。
“诶，底下这个没吃饭还是怎么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现在的兔子精都这么凶了吗，世风日下啊。”
“用力点，没见血打个屁呀。”
很快，这边的喧哗引来了巡逻的官兵，苏佩璋刚从苏府离开准备回军营值班，看到这边有人当街斗殴，便带着手下上前帮忙维持秩序。
小伙计们看到官爷过来拉架，慢慢都平静下来停了手，只有白洛和白茯打成一堆，妖气冲撞，普通官兵拉都拉不开。
见状，苏佩璋拧着眉，上前一把抓住占着优势毫不手软的那妖胳膊，一用力，将两只妖分开来。
白洛打红了眼，被拉开还不甘心地要扑上去揍白茯，却被身后的人拧过胳膊制服住。
“老实点。”
“老实你个……”白洛扭头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苏佩璋那张冷得要掉渣的脸时瞬间噤声。
他个萝卜呀，怎么是苏佩璋！
苏佩璋也没想到在街上闹事的人会是傍晚才见过的兔子精，两人对视片刻，苏佩璋松开了按着人的手。
白洛张了张嘴，想和苏佩璋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乱打人，但见苏佩璋看都没看他转身便上了马，只能悻悻闭嘴。一伙人和妖让官兵推攘着上了官府。
兔子打架的招式有哪些？蹬腿/上牙/甩爪子……
因此白茯顶着满脸指甲痕和满胸腹内伤，同满脸尴尬的白洛，跪在了京都妖刑使司的大堂上。
能在京都站稳脚跟，白洛当然不是五年前那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没点自己的门路是不可能的，仗着和妖刑使司大人一直以来的友好关系，白洛坦然说清双方恩怨，深恶痛绝地控诉白茯恩将仇报吃里扒外的行为。
在妖族，讲究一报还一报，也鼓励报复行为，因此白洛今日的举动在律法上都是没有错处的。
然而往日和白洛交好的使司大人听完白洛说辞后，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而伸手指了指白茯，问白茯有什么说法。
见状，白洛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
果然，白茯辩解说自己在洛斋学徒三年，白洛苛刻不公，所以自己才离开洛斋自立门户，却没想到白洛无缘无故上门闹事，自己实属无辜。
两边都是空口白牙，要往深里探究的话说不定得要妖刑使司的人出门查证一番。
坐在案桌后的使司大人看了眼坐在堂上一侧的苏佩璋，手指扣了扣桌子，断道：“一切具已明晰，洛斋老板白洛，成年白兔精，无故殴打同族白茯，罚40堂杖，以示警戒。”
这话一落地，白洛瞪圆了眼睛，咬牙不服，旁边的白茯则扶着酸痛胸腹冷笑了一声，大喊使司大人英明。
然而白洛知道在使司大人已经盖棺定论之后喊不服是让大人掉面子的事，为了以后长远发展，只能忍气吞声，咽下今夜这个苦果。
被按在长凳上打屁股的时候，白洛把头偏到苏佩璋看不见的方向，虽然知道苏佩璋全程没看自己，但私心里他还是不愿意在这人面前露出更加狼狈的样子。
哎，经过今天这件事，自己在这人心里的印象肯定一落千丈，不是只好兔子了，白洛沮丧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报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