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只小白兔》鲸梦烟嚣

18、外乡人

　　楚天阔发现自己说出名字后，面前两个年轻人都陷入了极大的震惊。

　　“你们听说过我？”他疑惑问道。

　　苏佩璋回过神来，歉疚一笑：“不是，是你恰好和我们认识的一位长者同名，所以一时有些惊讶。”

　　“原来如此。”楚天阔理解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和我一起回村子里吧。”

　　苏佩璋道了声谢，伸手握住白洛小臂，紧了紧，两人跟在楚天阔身后朝林外炊烟袅袅的村落走去。

　　还没进村子，路边的村民看见陌生外乡人，下意识露出警惕的神情，转开眼看楚天阔时，目光中的敌意才稍稍减轻。

　　“楚大夫，这两个不是村里人啊。”有人搭话道。

　　楚天阔点头：“对，陈伯，他们是外乡人，迷路了，我看天快黑了，便带回来住一晚。您有没有遇见什么人来村里找人的，他们和家里人走丢了。”

　　“没听说今天有这事，楚大夫哦，现在外头不太平，您往回捡不认识的人可要注意些，谁知道是不是妖变的。”陈伯说道。

　　陈伯一说到这，周围人纷纷附和起来：“是啊，这两个不是妖吧？”

　　白洛被周围的目光盯得十分不适，刚想说自己是只兔子精怎么了，却被苏佩璋按住了。

　　“各位，我和我弟弟是行商路过的，不是妖，你们放心。”苏佩璋道。

　　村民们目光仍带着审视，但是楚天阔已经抬手保证道：“大家放心，他们两个不是坏人，晚上就只待在楚某家里，不乱走。”

　　“楚大夫，瞧您说的，可别误会了，我们当然是相信楚大夫的，就是怕楚大夫被骗了。”周围的村民听到楚天阔的保证，才稍稍减轻了顾虑。

　　“大家放心，放心……陈伯你头疼的症状这几天有减轻吗？回头来找我给你重新配些药。”

　　楚天阔笑意盈盈的，村民都十分信任他，见状便岔开了话题。

　　陈伯道：“吃了您开的药好多了，好多了。”

　　就这样，一路从村口打招呼行到村尾，白洛和苏佩璋终于来到了楚天阔的家中。

　　“家中简陋，二位不要嫌弃。”楚天阔边开门边道。

　　他们两个衣着的华贵与这村庄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而楚天阔居住的地方只是一间小茅草屋，周边用晒干的细竹竿隔了圈篱笆围了个小院子，确实简陋。

　　苏佩璋回道：“楚大夫客气了，我们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计较这些。”

　　白洛好笑地看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苏佩璋一眼，他自己吃过苦是真，苏佩璋作为首辅公子能吃过什么苦。

　　然而很快白洛就发现自己错了，眼前蹲在院子里土灶前熟练地帮楚天阔烧火做饭的人是谁……他认识吗？

　　“你怎么会做这些活？”白洛在楚天阔旁的木凳上坐下，边给他递柴禾边问道。

　　苏佩璋：“我还小的时候，祖父曾经被冤下狱，那段时间府里人心惶惶，父母亲为了保住家中血脉，将我秘密送到了乳母乡下家中，这些是在乡下的时候学会的。”

　　三言两语间，白洛似乎窥见了苏佩璋过往的一些碎片。

　　只他一人被送到乡下，说明与他仅相差一岁的苏佩瑾当时被留在了危险的京都。在乳母家中需要做这些粗活，说明乳母家中以为苏府失势是必然，并未继续将他当主子对待。

　　其他更多……白洛试着往深里想。

　　或许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苏府对苏佩瑾那么纵容，为什么苏见澈那么看重苏佩璋……

　　“挺厉害的。”白洛夸了他一句。

　　苏佩璋却偏过头来看他：“信了？”

　　白洛愣住：“嗯？”

　　“骗你的。”苏佩璋浅淡一笑，“这些是在军中学的。”

　　“哦……”白洛对苏佩璋的否认有些意外，一时竟然觉得自己看不清苏佩璋了，他不认为苏佩璋刚刚的话是谎话。

　　初识的时候，苏佩璋进退有度，求亲的时候，苏佩璋那句谢谢让白洛窥见这个人心底的那丝善意，成亲后，苏佩璋主动说想与他以友相待……

　　苏佩璋似乎很善于在与所有人的相处中找到平衡，不让人觉得他可随意亲近，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距离感。
　　白洛忽然明白过来，苏佩璋一直与他保持的这种距离感，从两人相识到现在，只在不久前东院那个吻里，以及刚刚，让他察觉到了轻微的失控。

　　相比较于明显被宠坏了的苏佩瑾，苏佩璋行事间的克制理性又不乏善良，是最吸引白洛的地方，曾经白洛不知道是怎样的过往才塑就了这样吸引他的苏佩璋。

　　而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今夜，在苏佩璋刚刚那句不经意得仿佛是讲述别人过往的话语中，白洛觉得自己似乎更靠近了他一些。

　　许是白洛眼神太过专注，盯得苏佩璋有些不解，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白洛嘴角扬起笑容：“没事啊。”

　　“你说玄武让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这个国师是真的国师吗？这里和传承玄武印又有什么关系？”白洛另起话题。

　　苏佩璋摇头：“我也不知，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反正有你在这，我很安心。”白洛忽然说道。

　　苏佩璋闻言，添柴的手顿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便轻声道：“嗯，我会帮你的。”

　　白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我去看看楚大夫在干嘛。”

　　待白洛走远，苏佩璋回头看着柴火，火光映衬着他深邃的眼，里头却有些透不出光来。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的苏府主宅，苏见澈与他谈起这次进入秘境的事，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他不是苏家人，我们摸不清他的品性。”

　　“太后会争取他。”

　　“他是妖族。”

　　“或者，让他爱上你，唯你是从。”

　　“若不然，秘境中但凡有机会，你必须杀之夺印。”

　　对于从自己敬佩了二十几年，或许有时手段并不光彩，但始终兢兢业业的父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苏佩璋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但直到那刻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内心一直是明白的，这便是他的父亲，内阁首辅，谦和睿智的外表下跳动着的是勃勃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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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大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白洛进到屋里，见楚天阔正在收拾今天在山里采的草药，便出声询问道。

　　楚天阔抬头见是他，忙道：“不用不用，你们是客人，让你们帮忙生火烧饭已经十分失礼了，稍等，我这边收拾一下出去炒几个菜，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不忙不忙，炒菜是吧，这个我会，我来就好，您忙您的。”白洛说道。

　　“你会？”

　　“不仅会，手艺还很好。”白洛自信一笑。

　　晚上，三人围坐在小木桌前，楚天阔尝了口白洛的手艺，赞道：“太好吃了！”

　　虽都是平常楚天阔吃惯了的食材，但白洛却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比他曾经吃过的所有人的手艺都妙。

　　“哈哈，您喜欢就好。”白洛得意一笑。

　　虽然莫名被玄武选中，成为什么玄武印传承人，但是白洛从前并未见过执掌玄武印的楚天阔真人，只在画像中见过。

　　对于国师其人，作为在京都生活得很好的妖族，白洛心中自然是敬重多于畏惧的。无论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国师，能被称赞手艺，白洛都十分开心。

　　饭桌上难免谈起一些从哪儿来往哪里去的事。

　　毕竟是在秘境中遇见的名为楚天阔的人，虽然不确定，但苏佩璋认为对方是年轻国师的可能性极大。

　　他学过王朝史录，便通过楚天阔现在的年岁推测出这段时期王朝大概的形势，交谈中没有露馅。

　　“你们从京都来的？”楚天阔扬眉，“难怪，气质一看就和我们这些乡里人不一样。”

　　白洛咬着筷子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哈哈哈，白洛兄弟说的有道理。你们明日便要上路吗？若是不急可以在这里小住几日。”楚天阔热情道，“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白洛正想答应，楚天阔又说道：“不过你们家里人找不到你们肯定很着急，还是要尽快上路打听消息才好。”

　　白洛叹了口气后才接道：“是呀，真可惜。”他为什么要撒谎说是和家人走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