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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接下来的几天,沈夏坚持深入到每一个学生家里做家访,但他们每次都会提前准备好食物,坚决不在学生家里吃饭了。
山路崎岖,短短几日,她的十根脚趾都起了水泡,戳破了又起,起了再挑破,很快就磨起了薄薄一层茧。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总是心事重重的,但眼底的坚定和决心却与日俱增,她开始更仔细地询问阿城关于支教,关于东山村的事情。
阿城似乎觉察了什么,更是事无巨细地讲解他所经历过的,耳闻目睹的。
辉哥跟着她一家一家,翻山越岭地走,离开前总会帮他们把院子里的水缸挑满水,或者到山上砍一担柴火——他已经练就一身砍柴的功夫。
娟子很快学会了用土灶烧饭,也认识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菜和菌子,能在大家回来的时候奉上简单却热腾腾的饭菜了。
晚上,她会让辉哥带她走到村子口,蹲在福利社旁的空地上,看着玻璃窗透出橘黄色的灯光,跟沈轩,跟家里,也偶尔跟李文姝通电话。
她没有说自己脚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也从不提泡面配榨菜已经成了他们的大餐。只是,在她避而不谈,即使再三追问也会避重就轻的闪烁的言辞里,沈轩心疼得不行,也担心得不行。
他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张助,还要了保镖李辉的号码随时地询问关于沈夏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
可是,山里的信号很不好,时有时无的,每每打不通电话或是发出的短讯没有回复的时候,沈轩就恨不得自己能有副翅膀插上就能飞。
他恨不得立刻把沈夏打包回华海。可面对难得执拗犯了犟劲的妹妹,他又无计可施,短短几日,就急得他嘴边冒了好几个水泡。
这天,当他听到沈夏跟他商量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帮到这些孩子的时候,沈轩着实松了口气。
家访,终于结束了。
“小沈姑娘,又给家里打电话啊?”
福利社的老大爷拿着长长的旱烟杆,坐在柜台里听收音机,柜台上放着全村唯一的一部电话机。听到屋外有脚步声,还没抬起头,爽朗的笑声就已经从喉咙里溢出来了。
这里,是全村信号最好的地方,沈夏每晚都会过来这里,和老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也笑着闲聊了几句。
老人指了指墙角根的小竹椅,凳面深黄里泛着红色,从她过来的第三天起就出现了。
沈夏道了谢,拎着小椅子到了避风处。辉哥则靠在店门口,一边留意着她的动静,一边和老大爷闲扯。
铃声一句歌词还没唱完,电话就被接起,传来哥哥温柔的话语:“忙完了?”
沈夏应了一声:“我打算回天府一趟,之前买的东西太少了,好多都不够用。”来之前,她也做了些准备,带了些书本文具和棉衣运动鞋。可她真的没想到,他们的日子竟然会这么艰苦,别说是吃点肉沾点油腥了,有几家连发青长芽的土豆都舍不得丢,还跟捧着宝贝似的用火烤熟了想要招待他们。
让她心酸之余,更琢磨着买一些营养品和食物给大家改善下伙食。
只是,她心里也有些迟疑,不确定地询问道,“我如果算是年礼,他们应该会收的吧?”
这里的孩子,就像是金黄的向日葵,扎根在贫瘠泥土,却向阳而生,内心充满了渴望。
她不想损伤他们的自尊和骄傲。
沈轩如何听不出她的顾虑,嘴角轻扬,颇有些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欣慰和自豪:“夏夏你,真的不一样了。”
沈夏揪了根泥地上残留的枯草根顺着手指绕,细细的草看似柔弱,却充满韧劲,她忍不住叹息一声:“我自己也没想到。”
她最初的设想,只是借着旅行之名,让自己的本性更合理地让大家接受,也彻底摆脱曾经的感情困扰。
没想到,竟会遇到阿城,来到东山村,让她有了强烈地想要改变想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的念头。
“哥,你说,如果能修一条路,把东山村和回梦乡连起来,是不是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想致富想修路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不知道盘亘了多少回,沈夏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我手里的钱,修条路应该没什么吧?”
沈轩叹气,从她不停嘀咕山路如何如何危险不好走时,他就猜到她会动这个念头了:“你是想让他们上学方便些,还是希望村子富起来?”
“当然是富起来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她也是懂的。更何况,这个村子,苦的可不止是学生。
沈轩循循善诱:“那村子里有什么特产,或是村民有什么特别的手艺?”
沈夏愣了下,大别山绵延数百里,不知有多少个回梦乡,东山村只是其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个,哪有什么特产手艺啊。
“不合适吗?”
“不是不合适,而是意义不大。”一个几十家村民,还都是老幼孤寡,附近既没有特别的景致也没有特别的地产的小山村,整个回梦乡又地处群山环抱之间,修条路连接乡里,充其量让大家出行方便一些。
只是,对东山村的村民而言,他们自耕自足靠山吃饭,一年到头又需要出几次山呢?
“……没有用吗?”沈夏咬着唇,她还计划了好久呢。
“你要是实在想修,倒不如把校舍修一修,除了教室也可以修个宿舍食堂什么的。”第一次听说她们的住宿条件时,沈轩心疼得好几宿没睡好,差点没杀过去直接把人接回来。
“这个我也想过的。”沈夏皱眉沉吟着,“只是学校就二十几个学生,还有好几个跟朵朵一样得照顾家里老小,没办法住校的。”
“总是用得上的。”沈轩笑着宽解道,“你呀,只需要想想你想建个什么样的,这些枝末细节的东西,有哥哥在呢,哪需要你操心?”
“才不要!这都是我的事,哪能都让你做了?”沈夏脑中顿时拉响了警报,不放心地警告他,“你最多只是个参谋,其他的都不许插手!还有,不许偷偷替我出钱!”
沈轩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他的妹妹呀,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不好骗了。几句话功夫,就把他的打算都猜出来了。
“怎么,担心我忙不过来?”
沈夏哼哼了两声,含糊道:“反正,这是我的事。”
“那让张助理帮你吧。”
“不要。”人好好一个公司高层,怎么好意思给整成包工头?
“我就是问问你这事能不能做,会不会影响不好而已。而且,我以后还想去其他村子看看,听村长大叔说了,回梦乡还有好多这样的村子呢……”
听她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沈轩的脸都青了:敢情她这是家访访上瘾了,打算长期驻扎在那了吗?
沈轩忍不住打断她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夏夏,再十几天就过年了。”
“我知道啊,我这不先计划好了,等过完年再去嘛。那时候他们就开学了,我还可以帮忙讲课呢,我可是S大中文系毕业的,当个语文老师应该没问题吧……”
这是你能不能胜任的问题吗?
沈轩头疼道:“你觉得,爸妈会同意你当什么支教老师?”
“那不是有哥嘛。”沈夏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朝着手机那头讨好地笑笑。
沈轩被噎了个半死,没好气道:“你哥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怎么会呢?如果我也叫阿拉丁,那我的神灯一定是哥哥。”沈夏一脸认真。
那甜甜的撒娇又软又酥,让你就是再大的气也撒不出火来,沈轩无奈道:“你灌再多的迷魂汤也没用,这事没得商量。”
因着这回她进山的事,他可没少挨家里的骂,尤其是得知他是事先知道的,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什么“夏夏还小,你也不知道轻重分寸吗”,“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好像他是把妹妹往火坑里推的恶人似的。
沈夏气闷:“阿城都做了九年了,我怎么就不可以?”
“你和他能一样么?”沈轩头疼极了,这回他匆匆之下只安排了两个人在她身边,就被父亲指责轻率妄为,如果她真的去当什么支教老师,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可当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他又忍不住担心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伤到了她的积极性,想了想,又建议道,“你可以帮学校招几个老师过去,我看那里缺的不止一个老师吧?”
听到那头闷闷地“哦”了一声,沈轩又柔声劝她:“你也早些回来。其他的,我给你安排个助理,无论是送物资还是建学校,你想做什么,安排他帮你做就好了。”
沈夏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所带来的约束,但如果只是吩咐助理,她又着实不甘心:“那我偶尔过来看看大家,总可以的吧?”
挂下电话,沈夏有点怏怏不乐,抿着嘴闷头往回走。
辉哥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以前每次和沈总通完电话,她都是眉飞色舞心情很好的样子。
难道是兄妹俩吵架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死了。这些天,他已经深刻体会到沈总是个多么妹控的生物。
沈夏也知道自己有点矫情了,其实真的让她留下来支教,她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可做不到,和不能做,还是很不一样的。
听到她的抱怨,辉哥忍不住大笑:“这有什么啊,你能做的可咱们做不来的事,不是更多吗?”
这几天懒花在床上趴了好几天动不了,简直了,好久没这么疼过了。
今天赶紧撸一章,改了好几遍,过渡章,实在写得心累。希望明天我能活蹦乱跳,然后加更把之前缺的尽量补上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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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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