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计划》喜欢做梦的冷小姐

2、源计划·二 起源（上）

　　瓦罗兰政府，会议室。
　　宽阔的空间，毫无多余的装饰。暗蓝色的合金墙壁，天花板上的粒子光合灯，屋子中间一张宽大的会议桌，两边分别摆放九张从地板里折放出来的椅子，桌子的尽头另外放着一张。现在九张椅子全部被坐满，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海蓝色的瓦罗兰政府官员制服，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脸色凝重。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户溜进来，屋里的气氛却有些阴沉。
　　“我想这是个坏消息。”足足五分钟的沉默后，桌子尽头的人声音低沉地开口。他身穿着与其他人不同的黑色制服，袖口烫着金边，乌黑的脸庞此时像是铁打出来的。“在‘雷’和‘火’的觉醒逃跑后，‘林’在两人的帮助下也逃出了实验室。
　　“一大早开启的紧急会议，我想每个人也都该清楚事件的严重性。‘源计划’项目刚刚开启一周，‘超限’组的三人就已失控。计划并不像我们预料的那样，上古时代的英雄们的记忆被完全清除。虽然‘阴’已经通过测试期可以使用，但‘雷’、‘火’和‘林’的情况我们不能忽视。计划为什么没有达到如期的效果，我觉得应该有人能够站出来向我解释一下。”他的眼睛扫过两边的每一个人，瞳孔中带着冷漠，仿佛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被目光扫到的人都不安地正了正了身体。
　　目光最终停在了左边第二个人的身上，“康维斯博士。”
　　“到。”被点到的人站了起来，眼神平静。
　　“你是‘源计划’项目的首席执行官，所有的项目动作都经过你的推算与检验，也许你能够向我说明一下三人的逃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早就说过，‘源计划’是一个不该被执行的项目，总统大人。”康维斯博士目视前方，不卑不亢。
　　瓦罗兰政府总统皱了皱眉，“我知道，当时整个会议室里只有你一个人投了反对票。”
　　“死去的人就该沉寂，不管是谁都不该打扰他们的长眠，这是对于英雄的尊重。”康维斯淡淡地说。
　　“我今天把你叫到会议室不是来和你讨论你那‘高尚’的品质！”总统大吼，额头两侧的青筋像是小蛇一样凸起，原本因为计划失败就已经很恼怒的他现在因为康维斯的漠视更加暴躁，“我是在问你‘源计划’项目的执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敬爱的总统大人。”康维斯回答，“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或者说，普通人能做的我们都做了。”
　　“普通人？”总统愣了一下。
　　“你真的觉得消除英雄的记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康维斯缓缓看向总统，“我当时就说过，您不要把他们当成普通人类来看待，他们是拥有符文这种强大力量的英雄，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比拟的。想要用现在的科技完全去除他们的记忆——我打个比方，就像想用一根树枝去斩断钢铁一样。也许不是不可能，但我做不到。”
　　“那‘阴’的成功你怎么解释？”总统直视着金丝眼镜后那对特殊的白瞳，近乎咆哮。这位年轻博士淡淡的语气很让他气愤。这位暴君的吼声像是响雷，所有会议室的人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
　　除了康维斯。
　　“运气好罢了。”语气像是微风拂过的水面，康维斯转过头看着前方的墙壁。
　　总统使劲攥着自己颤抖的手，努力地抑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我不懂你的科学，但既然不能消除记忆，直接把他们的大脑去除不可以吗？”总统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
　　“当然可以，只不过那样‘复活’出来的不过就是一副空空的躯壳，里面什么都没有，与普通的机器人没什么两样。您完全没必要在这种项目上花费那么多的资金，直接用这些钱去建造几千倍几万倍数量的机器人来组成军队好了。”康维斯面无表情。
　　总统刚要说些什么，被刺耳的警报打断了他的思路。
　　“‘源计划’项目所属‘瓦解’列‘自由’实验室遭到入侵，请求支援！重复：‘源计划’项目所属‘瓦解’列‘自由’实验室遭……”机械的女声冲撞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总统抓起旁边的对讲机：“马上启动a3小队支援实验室！”
　　警报声停止，会议室的大门隔住了门外整齐划一的机器奔跑声。
　　“不派‘阴’去吗？”康维斯说。
　　“目前只有他一个成功的样品，在所有测试完成前不会让他过多地参与战斗。”总统瞪了他一眼，“回来再收拾你！散会！”他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冲向长长的通道，一边跑一边向对讲机里大吼。其余七个人抓起自己的文件夹都跑出会议室，康维斯仍然在那里站着，负手而立，腰直得像一把长枪。
　　所有测试？他的嘴角轻蔑地勾起了一个细不可见的弧度。
　　如果我告诉你对于‘阴’的掌控只是暂时的呢？
　　康维斯的白瞳仍然是淡淡的。

　　四年前，瓦罗兰政府会议室。
　　桌子的尽头总统大人看着手中的文件狠狠地皱着眉头，一旁的副总统在帮他整理文件。两侧官员们的身子挺得笔直，神色都有些许的紧张。总统已经看着手里那张纸半个小时了。
　　总统的手里是战斗数据单，测评结果以圆柱形统计图的形式表现出来。其中左边的圆柱明显高于右边的圆柱整整一倍。总统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这两个样品分别是厄沃尔和瓦罗兰政府的机器人士兵的能力值，显然厄沃尔的战士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能量储备都要比瓦罗兰强一个等级。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总统将数据单收了起来，清清嗓子：“咳咳，会议正式开始。”
　　“这张数据单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看过了，很显然，我们的兵力比敌人差了很多。而且从前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我们也能够看出得以击退他们的不是技术而是人海战术，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总统的语气十分严肃。“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保持下去，我不知道我们能够在他们的进攻下坚持多长时间，也许十年，也许五年。
　　“这五十年前还是个不起眼的小组织如今已经成为了足以以一当万甚至威胁整个大陆和瓦罗兰政府的存在，这不得不令人惊叹，也令人惊恐。”他刀锋般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今天召集来的各位都是瓦罗兰学术界精英中的精英，我不懂有关科技的知识，所以我想请问，有没有一位科学家能够向我解释为何我们与敌人的兵力实力如此悬殊？”
　　“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禁止讨论。”
　　在座的精英们面面相觑，有的面露羞愧之色，有的在与旁边的人比划着方程式，还有的欲言又止，但没有一个站起来的。科学家们一个个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总统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钟，等到的却只有不绝的低语。
　　他微微皱眉，这不是他心中精英该有的样子。也许等到厄沃尔的事情解决后，他要好好地管理一下这些所谓的高级干部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瓦罗兰的政府变得有些懒散，甚至是腐败了。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琼斯。”总统侧过头小声说。
　　一旁的副总统忠诚地笑了笑，点点头。他三十岁左右，面容俊朗，梳着短发。
　　詹姆斯·琼斯，瓦罗兰政府副总统，追随总统多年，是与总统出生入死的手下。十分敬仰总统，忠心耿耿。“不管我变成什么人，他永远是我心目中的老大。”这是詹姆斯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为人雷厉风行，一直是总统手下的得力干将。在厄沃尔战争期间，由于总统忙于军务，其余大小事务由副总统代理。
　　总统欣慰地点点头，重新回到会议中。讨论似乎无穷无尽，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总统，像是上课时害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而后又迅速将头低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讨论。
　　总统微微攥拳。看来这帮家伙是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高级科学家”，简直是一帮胆小怕事的废物！是谁把他们提拔到星级的？他要找他谈话！
　　“三个方面。”正当总统打算结束这场闹剧，窃窃私语声充斥会议室时，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像利刃一般斩断了屋子里的讨论。
　　总统挑了挑眉毛。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岁。白大褂工作服，白手套，淡黄色的皮肤，金边眼镜后的是一对异于常人的白色瞳孔，头顶淡金色的头发。算得上是个美男子。总统刚才就注意到他了，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只有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好像周围的人与讨论声都不存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瓦罗兰科研部首席主任，阿尔伯特·康维斯博士？”总统认出了他。那一对让人不太舒服的白瞳很容易辨认。
　　“劳总统大人记住我的名字。”康维斯的声音淡淡的。
　　“不敢当，瓦罗兰的未来还要靠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总统皱了皱眉，“与我对话你应该站起来，士兵！”康维斯回答时靠在椅子里，没有波动的眼睛看着前方的墙壁，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这让总统很不满。
　　“抱歉大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您刚才的语气是在向我们中的某一个人求教，这也就说明您现在是一名渴望知识的学生。那么您觉得是一位老师应该站起来给学生授课呢，还是学生应该站起来求教？”康维斯依旧没有站起来，反而懒洋洋地问起了总统。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站起来给你鞠躬？”总统的青筋暴起了几根。他早就听说过科研部的首席主任的鼎鼎大名。小阿尔伯特年纪不大却相当会摆架子，从来没人看见过他给政府里的高级官员表示过尊重。康维斯似乎很蔑视那些政治家，甚至是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同事，每次遇到他们眼神从来都是淡淡的，正眼都不给一个，好像眼前的人都是空气。正因如此，康维斯在瓦罗兰政府里的人际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他只会对那些他认为值得尊敬的人谦卑，比如科研部的上一任首席，康维斯从来不怠慢。每次老前辈到实验室来看他，康维斯谦卑得像个学生，即使老家伙的学术水平比他低了整整一个段位。不止那些高层的政治家们被他气得冒泡，总统也不喜欢这样没有礼貌不懂得尊重上司的年轻人。
　　曾经有一次，执行部主任受总统的命令前往科研部取第三季度的科技研究报告。主任特意发了一封邮件给康维斯，告诉他自己会在明天早上大驾光临，还在后面加上了“主任亲临”四个字。按理说不论是哪个部门的干部，只要收到了执行部主任亲自派发的邮件都会诚惶诚恐，做好一切准备恭迎主任的到来，并在邮箱里回复以示敬意。可唯独这次，主任发出的邮件仿佛石沉大海，连一点微波都没有溅起。这让主任心里很不满。
　　当他第二天穿着阴沉的黑风衣到达康维斯的办公室时，他重重地敲了三下门以示不满。本以为这个新上任的科研主任听到敲门声会一脸慌张地跑来给自己开门并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的话，可谁知屋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我知道你是执行部的，进来吧。”
　　主任简直怒不可遏，他一把推开门——好家伙，一个刚上任的小家伙不仅无视堂堂执行部主任的邮件，到了门口居然还不来恭恭敬敬地给前辈开门？把他当成什么了？没大没小！
　　感觉颜面尽失的主任怒气冲冲地踏进办公室，一张微微转动的大班椅背朝着他，侧面露出一双穿着牛仔裤的长腿和锃亮的皮鞋。它们的穿戴者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一边说：“报告在桌子上，已经整理好了。如果想喝咖啡的话桌子上有，请自便。”
　　就是没有转过来看主任一眼。
　　主任拿起桌子上的报告，字迹整整齐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礼貌一点：“您就是科研部首席主任阿尔伯特·康维斯博士吧？真年轻啊。”
　　那人似乎没有听出话语中的讥讽，依旧背对着他，淡淡地说：“是啊，的确比你年轻。”
　　主任深吸一口气：“也许你应该转过来与我面对面地交流，士兵。”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昨天我的邮件你为什么没有回复？”
　　“啊，这个啊，忘了。”黑色的大班椅轻轻晃动着。
　　主任涨红了脸。他刚要发脾气，那人再次发话，一棒子把主任打蒙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还有工作呢不是吗？快去快去。带下门谢谢。”
　　主任愣了愣，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我告诉你阿尔伯特！别以为你是科研部首席就可以狂妄自大到这种地步！没大没小！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小心被总统贬职！”这倒不是危言耸听。副总统的新订的规则，所有的职位都是大家共同选出来的，如果你的人脉关系不好，没当官的可能永远当不上，当官的可能变成不当官的。
　　“哦。”依旧是淡淡的。
　　“你……你……哼！”主任气得说不出话，抓起报告单走出了办公室。
　　“嘿把门带上谢谢！”康维斯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十秒钟后，门口传来重重的声音，
　　砰！
　　就因如此，康维斯在整个瓦罗兰政府里都不怎么受待见。
　　可如此也是没办法。康维斯是整个瓦罗兰政府乃至大陆的科学天才。三岁可以将家里的所有电器任意拆卸组装，五岁开了一家连市长都会来找他修电原件的修理店，八岁无师自通魔动力学，十五岁跳级破格录入祖安科技魔法大学，十八岁最高分毕业，同年收到瓦罗兰政府科研部邀请，两年后成为首席，今年二十三岁。这种成绩简直要比万年前祖安那个传奇般的人物维克托还要优秀。没有他就没有量子对撞式迫击炮的生产和α型超导激光等武器与工具的研发。这些原本被认为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愣是被这个开挂般的年轻人搞了出来。没有人可以否定康维斯的优秀，即使是总统。如果不是他，也许最后的瓦罗兰早就被名为“厄沃尔”的势力消灭了。所以即使他的人际关系再糟糕，科研部的首席也一直是他，从未变过。
　　“第一点，我们没有像厄沃尔机器人体内那样强大的能量源。”康维斯无视总统的怒火，自顾自地说，“通过研究战后收集来的残骸，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敌方机器士兵仅在续航和能源的消耗上就具有远超我们士兵的优势。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能量，它的体积很小，却蕴含着超过数千万卡尔的能量。而且能够有意识地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自身的溢出，这意味着即使机体表面出现了裂痕或伤口，体内的能量液也不会喷出——它会像果冻一样凝结。这很好地解决了普通机器人续航性差的问题——机体一旦受伤，能量液会急速流失。我在最初接到第一个样品的时候很震惊，从它传统意义上的阵亡到送到我的实验室至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是当我检测它头部的能量活性时，发现失去两个小时的功能循环它依然能够保持完好时的活动。这意味着只要它的机体没有被损坏，它就可以战斗。”康维斯的语气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低沉，他顿了顿，“这是第一个方面。我们与它们的能量源有着不小的差距。”
　　他没有告诉总统那个能量源最令人震惊的地方。
　　“第二点，也是我并不愿意却必须承认的，技术。”他耸了耸肩，“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些机器人的设计者的水平要比我高。他或者她对于金属之间的兼容性的掌控堪称完美，我……咳咳。”康维斯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我自愧不如。”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康维斯是谁？那是个变态级的天才啊！能让阿尔伯特·康维斯这等家伙都自愧不如？！开玩笑！
　　“既然你知道了这点不足难道不能改进吗？”总统压下怒火，有些疑惑地提问。他实在没想到康维斯对敌人的评价居然这么高。总统心里的不安加剧了一分。
　　“恕我直言，不能。”康维斯摇了摇头，“人类对机器的了解程度是有限的，我已经尽了我的所有努力，但仍然不能达到那个人的水平，我甚至怀疑……”康维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怀疑什么？”总统也皱眉。
　　“设计者是个机器人……”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清的音量说。
　　“多说无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第三点。”康维斯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我很怀疑，对方使用了海克斯金属。”
　　“海克斯？！”总统呆住了。
　　是啊，海克斯！？怎么可能！那种具有一切金属特性的神之材料不是万年前的东西吗？那种东西如果现在还存在早就引发战争了吧？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我知道这很难想象，也不太可能，但我说的是真的。”康维斯抿了抿嘴。“据祖安图书馆中典籍的记载，‘海克斯，轻如薄羽，坚似磐石；红莲数载不见红，寒冰百年无得凉。’我查过书，红莲在这里是代指，引申为地狱业火。这只是有关海克斯材料的很小一部分记录，但也很明确地说明了它重量轻，强度大，耐高温高寒的特点。在我刚刚接到敌军机器人的残骸时就已经对它的密度与韧性进行了测量，完全符合记载。‘数载不见红、百年无得凉’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我接下来在实验室中用高达五千度的离子喷灯和超低温液氮对残骸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加热和冷却，就像典籍的描述一样，最后取出时它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温度也仍然保持在室温。”康维斯顿了顿，“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并确定，这就是海克斯科技的产物。”
　　三秒绝对的沉默后，会议室里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激烈地交流着自己的看法。海克斯这个消息毕竟太震撼了，总统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心情糟到了极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在技术本身就落后的情况下与海克斯材料的机器人正面对抗，想都不用想，必败无疑。这可能是瓦罗兰政府有史以来最坏的一个消息，一个核弹般的坏消息。
　　喧闹了十分钟后，总统缓缓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既然康维斯博士已经提出了对方拥有海克斯材料，那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否有应对的办法？”
　　久久的沉默，总统叹了口气。
　　他本来就并不指望能够得到什么答复，谁都知道二者的差距，就像蚂蚁与大象一样。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没有人提出，也在情理之中，他不会责怪任何人。
　　“有一个。”平静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阿尔伯特·康维斯。
　　总统几乎是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了康维斯，映入眼瞳的却依然是一双淡淡的白瞳。
　　康维斯站了起来，清清嗓子，提高了音量：“首先我要确定，”他看着总统，“瓦罗兰政府所包含的地区，是否可以允许我通行与挖掘。”
　　总统点点头，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简单地说，我的方法就是改造上古时代英雄的遗体让他们成为相比于我们现在更加强大的机器人。”
　　全体沉默。
　　总统已经不再感叹与惊异，小阿尔伯特今天已经展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想法，这根本不算什么了。
　　“众所周知，万年前的瓦罗兰大陆上有着无数伟大的英雄，他们都是掌控着符文之力的大人。根据记载，符文可以在不同方面强化人体机能，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那么就说明，他们的脑细胞很可能直到现在依然保持这活性与符文之力。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将他们的脑细胞与遗体改造，抹去他们生前的记忆后让他们死而复生。拥有符文之力的战士将是一股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战力。”康维斯说。
　　一分钟的沉默后，一个人举手：“你怎么完成复活这种天书奇谈的事？”
　　“通过刺激脑细胞的方式激活，而后将其与神经系统进行连接。”康维斯明显在搪塞，“如果到时候你参与研究，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和你说，你听也听不懂。”他瞥了那个研究员一眼。
　　那人涨红了脸，气鼓鼓地坐下了。
　　“那你又怎样应对对方的海克斯材料？没有足够强大的原材料的支撑，再好的技术水平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被利刃穿透时，你所谓的计划不过是一番空谈。”另外一个人提出质疑。
　　康维斯头都没有转：“我已经在现有的金属配比中找到了一种新型纳米级材料的合成方程式，它虽然可能比不上海克斯，但在一个方面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战胜海克斯材料。至于是什么，在座的各位没必要知道。”他大声说：“同志们，我想你们不需要再提出更多对于我的质疑了，因为即使你们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是我的一个猜想，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能，但理论上有一定的可行性。如果你们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提出了就是了。我自然会闭嘴。”
　　窃窃私语声在一片不甘与不满中终止了。
　　久久的思考后，总统缓缓抬头：“这是一个很大胆的计划，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既然是瓦罗兰最顶级的天才，那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他看向其他人，站了起来：“同志们！”他大声说，“这是一个动荡的时代，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厄沃尔的进攻，让我们的家园破败不堪。我们一度陷入苦战，却从未找到赢得胜利的办法。但现在，阿尔伯特·康维斯同志的发言让我们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圣火，复活上古英雄的计划，我认为值得一试。请举手表决。”
　　两分钟的安静后，带着不情愿，几乎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好的，那有没有人反对？”总统必须最后提问一次。会议室里不只有简单的工程员与科学家，还有着几位有着一票否决权的资深元老，如果他们不同意这项计划，那总统也必须征得他们的意见。
　　全场安静。
　　这个项目实在是异想天开，但理论上又确实可行。在座的都是科学尖子，这种神奇的工程对他们而言有着极强的诱惑力，就像看到白兔的豺狼，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将白兔吃到嘴，但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体内的鲜血已经开始沸腾。
　　总统欣喜地看着这一切。正当他心里的希望之火开始熊熊燃烧，准备批准这项项目的可行权时，一只手突兀地缓缓举起。
　　总统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当发现那是谁的手时，他几乎是莫名其妙地被气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总统大吼。
　　阿尔伯特·康维斯。